審判長、審判員：

　　北京偉基律師事務所接受被告人申某澤及其近親屬之委托，指派我擔任其辯護人。經過會見、閱卷及法庭調查，本辯護人堅信申某澤不應被追究刑事責任，應當宣告申澤無罪：

　　首先，公訴機關指控申澤涉嫌的三起案件均發生在二十年以前，當時公安機關均未刑事立案，且未有受害人控告。其中：1998年3月份妨害公務案，各受害人一致的陳述是申華賠禮道歉，請受害人吃飯和解了。顯然申澤涉嫌犯罪行為早已過了刑事追訴時效，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十六條第二款應當不予追究刑事責任，應宣告無罪。具體理由如下：

　　一、申澤涉嫌兩項罪名，分別的刑事追訴時效均為五年。

　　（一）妨害公務罪

　　公訴機關指控：1998年3月份一天上午，河北省涿州市交通局運輸管理站執法人員李某強、劉某超、高某偉、楊某元、劉某松在涿州市北二環與甲秀路交叉口北側進行稽查工作，在查扣一輛沒有運營證的貨車過程中，被告人申某雁、申某澤伙同程某宇、魏某星等10余名男子對執法人員李某強、劉某超等人進行毆打，導致李某強右腿受傷，劉某超眼部受傷。

　　證據證明的事實：

　　沒有任何原始報案記錄、受害人筆錄、就診記錄、作案工具，所有證據全是20年后回憶的言辭證據。案發20年6個月后的2018年11月27日霸州市公安局做出霸公（信刑）立字【2018】1688號《立案決定書》，對申某澤妨害公務案刑事立案并采取強制措施。

　　本辯護人在審查起訴期間數次向霸州市檢察院提出該案過了刑事追訴時效。霸州市檢察院于2019年3月12日做出《補充偵查決定書》霸州市院環保補偵【2019】4號，補充偵查提綱提一條第三項“補強被害人提出控告證據”，第一次退補后公安機關未能補充任何被害人在追訴期內提出控告證據。2019年5月19日霸州市檢察院做出《補充偵查決定書》霸州市院環保補偵【2019】9號，補充偵查提綱第一條“關于妨害公務案，請進一步補充相關證據，佐證被害人在追訴期內提出控告，公安機關應當立案而不予立案”，二次退補后公安機關依然未能補充受害人在追訴期提出控告的證據。

　　另外，所有言辭證據，各受害人一致表述被告人兄長申某華向他們賠禮道歉，并請他們吃飯。應該說這是一起和解了的治安案件。

　　假使申某澤行為構成犯罪，《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277條規定，妨害公務罪法定最高刑為3年有期徒刑。根據我國刑法第87條之規定，該案刑事追訴時效為5年。另，我國刑法第88條規定兩種不受追訴時效限制的情況：1，在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國家安全機關立案偵查或者在人民法院受理案件以后，逃避偵查或者審判的，不受追訴期限的限制；2，被害人在追訴期限內提出控告，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應當立案而不予立案的，不受追訴期限的限制。

　　顯然，申某澤涉嫌的妨害公務罪案受追訴時效限制，追訴時效五年，經過追訴時效后對申澤逮捕和羈押明顯違法。

　　（二）尋釁滋事罪

　　公訴機關指控：

　　1、1998年4、5月份一天下午，申某華（另案處理）駕駛油罐車在107國道涿州市收費站沖卡過程中與疏導員臧某林發生沖突，申某華用膠皮管毆打臧某林。后申某華糾集被告人申某雁、申某澤等人至收費站院內辱罵、威脅臧某林，過程中，申某雁在收費站辦公室內用煙灰缸將趙某峰頭部砸傷。在眾多證人證言中，僅臧某林指認申澤在場，另趙某峰聽說申某澤來了。申某澤本人否認到場。

　　2、1998年夏天的一天下午，被告人申某雁伙同申某澤、申某華帶領4、5名男子至涿州市路圓大酒店，無故毆打酒店保安并用物品砸擊酒店吧臺。所有證人證言中僅有黃某亭指認申某澤到場，申某澤本人堅決否認到過現場。

　　檢察機關指控申某澤的兩起尋釁滋事案均發生于1998年，案發當時無接報警記錄，無刑事立案記錄，追訴期內無受害人控告記錄。案發21年后的2019年6月18日公安機關在本案二次退回補充偵查期內追訴。

　　假使申某澤行為構成尋釁滋事罪，《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規定尋釁滋事罪法定最高刑有兩款，一款為5年有期徒刑，一款為10年有期徒刑。如何確定本案追訴時效的法定最高刑？

　　《最高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審判嚴重刑事犯罪案件中具體應用法律的若干問題的答復（三）》（一九八五年八月二十一日）》第三十九問

　　問：依照我國刑法規定，確定對犯罪的追訴時效期限時，如何計算法定最高刑？即對刑法法定最高刑應如何理解？我們這里有兩種意見：一種意見是按條計算，因為案件尚未審判，難于弄準罪行輕重或情節如何，不好確定應適用的款或量刑幅度；另一種意見是按款或相應的量刑幅度計算，因為罪行輕重不同，適用的款或量刑幅度不同，追訴期限長短也就不同，應按照罪行的實際情況確定追訴期限長短，才合理合法。我們傾向于后一種意見。

　　答：同意你們所傾向的意見。刑法按照罪與刑相適應的原則，將追訴期限分別規定為長短不同的四檔，因此，根據所犯罪行的輕重，應當分別適用刑法規定的不同條款或相應的量刑幅度，按其法定最高刑來計算追訴期限。如果所犯罪行的刑罰，分別規定有幾條或幾款時，即按其罪行應當適用的條或款的法定最高刑計算；如果是同一條文中，有幾個量刑幅度時，即按其罪行應當適用的量刑幅度的法定最高刑計算；如果只有單一的量刑幅度時，即按此條的法定最高刑計算。雖然案件尚未開庭審判，但是，經過認真審查案卷材料和必要的核實案情，在基本事實查清的情況下，已可估量刑期，計算追訴期限。

　　例如，犯故意傷害罪，《刑法》第234條規定：1、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2、致人重傷的，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3、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這一條文的法定最高刑是死刑，但是并非所有的傷害罪都按條文法定最高刑——死刑來確定追訴時效，而是根據具體罪行應當適用的法定刑幅度最高刑確定追訴時效。如：某甲故意傷害他人造成輕傷后果的，其應當適用的法定刑幅度為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這一幅度的法定最高刑為3年，某甲這一傷害罪行的追訴時效為5年。假如是重傷，其應當適用的法定刑幅度為： 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這一幅度的法定最高刑為10年，某甲這一傷害(重傷)罪行的追訴時效為15年。

　　結合本案，假定申某澤尋釁滋事罪名成立，因申澤參與次數達不到多次，應適用我國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第一款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法定最高刑為五年，刑事追訴時效為5年。

　　申某澤涉嫌尋釁滋事罪是否受刑事追訴時效限制，核心問題是受害人有無在追訴期內提起控告，公安機關應立案而不予立案。縱觀全案卷宗，沒有任何受害人在追訴期內提起控告的證據。辯護人在該案審查起訴期提出追訴時效已過，霸州市檢察院于2019年3月12日，2019年5月19日先后兩次退回公安補充偵查，要求補充受害人在追訴期控告的證據。但公安機關竭盡全力未補充到上述證據。因此申某澤尋釁滋事案受刑事追訴時效限制。

　　檢察機關指控申澤的兩起尋釁滋事案均發生于1998年，因申某澤2000年6月犯銷贓罪，根據我國刑法第89條之規定，申某澤尋釁滋事罪追訴時效應當從2000年6月開始計算，2005年6月刑事追訴時效期滿。

　　二、申某澤數罪并罰情形下刑事追訴時效

　　假使檢察機關指控申澤妨害公務罪、尋釁滋事罪成立，適用我國刑法第六十九條規定數罪并罰，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第四條第（十一）、（十三）款相關規定，數罪并罰總和刑不會超過5年有期徒刑，決定執行刑罰也不會超過5年有期徒刑。刑事追訴時效也不應當超過5年。

　　綜上，公訴機關指控申澤兩個罪名，三起案件明顯經過了刑事追訴時效。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十六條第二款應終止審理或宣告申澤無罪。

　　其次，指控申某澤犯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

　　（一）妨害公務罪

　　指控申某澤妨害公務罪的所有證據均為證人證言，沒有就診病歷，接警記錄，作案工具，視頻資料等具有客觀性的物證和書證。證人證言主觀性很強，且時間越長回憶起來就越模糊。在眾多證人證言中，劉某松證言是指認申某澤到場，并攜帶了作案工具棍子。但劉某松證言不可信，他在2018年10月10日接受公安機關詢問時明確指認申某澤到場，還說看到申三走到申某雁跟前，叫了聲“二哥”。對二十年前事情描述如此真切，不符合生活常理。其次，現場沒跑挨打的是李某強、某超，劉某松、高某偉、楊某元跑得快沒挨打。挨打印象深刻的沒人指認申某澤到現場，反倒是跑得快的劉某松記得真切，指認了。再次，劉某松2018年9月29日接受公安機關詢問時說李某強、劉某超被打后都去醫院檢查了，但是李某強2018年9月27日接受公安機關詢問時明確否認被打后到醫院就醫，只是說在家休息半個月。因此指控申某澤妨害公務罪的核心證詞不可信。

　　（二）尋釁滋事罪

　　1、1998年夏天路圓大酒店尋釁滋事案，僅有黃某亭一人指控申澤到場，申某澤本人堅決否認，孤證不能定案。而且黃某亭證言與現場目擊證人證言相互矛盾。2019年5月9日黃某亭在公安詢問筆錄陳述:“申某華抽了馬某存兩嘴巴，其他人用鎬把把我酒店吧臺砸了，還拿鎬把打了我保安。”，可廚師馬某存2019年5月23日在公安詢問筆錄明確否認挨打，另外馬某存說申華是用酒店罐頭砸吧臺。另一位現場目擊證人柳某林2019年6月4日接受公安詢問時說的是申某華用酒瓶子砸保安，拿吧臺罐頭砸吧臺。馬某存與柳某林證言比較一致，綜合來看，黃某亭是事后被叫到現場的，其證言屬于傳來證據，可信度低。

　　該案所有證據為證人證言，沒有作案工具，沒有被砸現場照片，沒有接報警記錄，沒有刑事立案記錄，沒有任何書證物證，且核心證人被打保安至今沒找到。

　　2、1998年4、5月份一天下午，107國道涿州市收費站尋釁滋事案，僅臧某林指認申某澤到場對其辱罵威脅，無其他客觀證據印證，申某澤本人否認。指控申某澤犯罪證據明顯不足。

　　辯護人：北京偉基律師事務所  曹小明   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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