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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國合同詐騙二審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11月12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3107 收藏[0]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
刑 事 判 決 書
（2019）京刑終128號
原公訴機關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趙寶國，男，50歲（1969年11月7日出生），漢族，初中文化程度，翼龍貸（天津）資產管理有限公司實際經營人，戶籍所在地天津市河**。1987年7月28日因犯貪污罪被天津鐵路運輸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二年；1998年9月3日因犯尋釁滋事罪被天津市河北區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因涉嫌犯合同詐騙罪，于2018年8月9日被羈押，同年9月3日被逮捕。現羈押在北京市第一看守所。
辯護人朱英宗，北京融開律師事務所律師。
辯護人陳小蘭，北京融開律師事務所律師。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指控原審被告人趙寶國犯合同詐騙罪一案，于二О一九年六月十三日作出（2019）京01刑初17號刑事判決。宣判后，原審被告人趙寶國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北京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劉麗娜出庭履行職務。上訴人趙寶國及其辯護人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認定：
翼龍貸（天津）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下稱天津翼龍貸公司）作為北京同城翼龍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北京同城翼龍公司）在天津市的合作商，2015年12月至2016年10月，被告人趙寶國在實際經營天津翼龍貸公司期間，指使公司職員使用吳某1、劉某1、呂某1等24人名義簽訂虛假房屋抵押借款合同，使用虛假的房屋產權證明、家訪記錄表等材料，虛構27個“翼房貸”項目，共騙取北京同城翼龍公司從出借人處籌集的資金3800余萬元。上述錢款部分用于天津翼龍貸公司經營活動，部分用于趙寶國經營的水果店或其個人使用。案發后，北京同城翼龍公司對出借人本息進行了墊付。
被告人趙寶國于2018年8月9日被抓獲。本案大部分贓款未追繳。
一審法院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有：證人時某、張某1、劉某2、李某1、張某2、張某3、張某4、王某1、呂某2、王某2、李某2、毛某、杜某、李某3、吳某1、楊某、解某、鄒某、吳某2、劉某1、張某5、陳某、錢某、劉某3、李某4、李某5、王某3、婁某、肖某、季某、于某、劉某4、趙某1、畢某、趙某2、仲某、李某6、呂某1、王某4、胡某、王某5、劉某5、張某6的證言、王某2與天津帝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簽訂的購房合同照片、王某2手機銀行賬戶截圖、毛某向李某1轉款的交易明細、北京同城翼龍公司章程、董事會決議、天津翼龍貸公司企業名稱預先核準登記、公司設立登記申請書、法定代表人信息、股東、董事、監事、經理信息身份證明、股東會決議、公司變更登記申請書、公司章程、股權轉讓協議、翼龍貸網網絡借貸技術平臺使用協議、北京同城翼龍公司出具的天津翼龍貸公司業務清單、關于趙寶國案件補充說明、北京方誠會計師事務所有限責任公司出具的司法會計鑒定意見書、北京嘉信達盛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出具的京嘉司鑒字X（2018）第108號司法會計審計鑒定意見、北京中海義信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司法鑒定所出具的司法鑒定意見書、翼龍貸網絡借款電子借條、借款項目翼龍貸網站后臺截圖、房屋抵押合同、房地產證、不動產登記證明、國付寶資金結算賬單、付款委托聲明、浦發銀行個人跨行匯款匯出回單、家訪記錄表、還款統計表、天津市不動產登記簿查詢證明、住房買賣協議等、立案決定書、在逃人員登記表、法律手續、抓獲經過、戶籍信息、前科材料和被告人趙寶國的供述。
一審法院認為，被告人趙寶國作為天津翼龍貸公司的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以上述公司為主體，在簽訂、履行合同過程中，騙取對方當事人財物，其行為已構成合同詐騙罪，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指控被告人趙寶國犯合同詐騙罪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指控罪名成立。被告人趙寶國犯合同詐騙罪，數額特別巨大，情節特別嚴重，且在案發后大部分贓款未追回，依法應予懲處。故判決：一、被告人趙寶國犯合同詐騙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二、被告人趙寶國與翼龍貸（天津）資產管理有限公司共同執行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8）京01刑初78號刑事判決書第五項，即責令退賠違法所得的不足部分，發還被害單位北京同城翼龍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趙寶國上訴提出：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其不是公司實際控制人，不存在詐騙行為。二審庭審中，其表示認罪認罰，愿意接受法律的處罰，并愿意賠償損失，請二審法院予以查明并改判。趙寶國的辯護人的辯護意見為：本案據以定罪的事實未查明，缺失趙寶國作為主犯的關鍵證據；涉案款項的流向沒有查證屬實，原審證據自相矛盾；趙寶國被認定為天津翼龍貸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和合同詐騙案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系事實認定錯誤。二審庭審中，趙寶國對犯罪事實如實供述，自愿認罪認罰，確有悔罪表現，愿意積極賠償被害單位的損失，依法可以從輕處罰。一審法院對趙寶國量刑偏重，懇請二審法院公正判決。
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的出庭意見為：趙寶國構成合同詐騙罪，天津翼龍貸公司作為單位構成合同詐騙罪。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建議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法院在判決書中所列認定本案事實的全部證據，已經該院庭審質證查實并確認。在本院審理期間，上訴人趙寶國的辯護人申請調取天津翼龍貸公司的財務賬本；EXCEL財務表格、該公司辦事流程審批表；張某2、張某1的銀行流水；并當庭出示如下新證據：關于時某安排趙寶國準備水果禮盒送禮、趙寶國與北京同城翼龍公司及王某1商談購買債權、時某告訴趙寶國其和張某1做了很多有問題的債權和自己因大連作假被調查、趙寶國承諾承擔翼龍貸債務等內容的錄音13份，以證明時某是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參與公司的全面管理，熟悉金融借貸流程，曾有過作假前科，趙寶國聽從時某的指揮，趙寶國愿意購買天津翼龍貸公司項下所有債權，沒有非法占有的主觀故意；趙寶國、時某、張某1共同對北京同城翼龍公司負責，都是公司的直接管理人員，時某、張某1是不良債權的實際操作者，趙寶國不知情也沒有參與，僅聽從時某、張某1安排；趙寶國不懂業務，張某1是公司實際經營者，負責具體業務安排。在二審開庭審理后，趙寶國的辯護人還向法庭提交了趙寶國家屬變賣家具、首飾以及抵押房產、借款的相關手續，以證明趙寶國的家屬積極盡其所能籌款的事實。趙寶國的家屬通過變賣物品、抵押房產、借款等方式籌款，先后共分10筆，一共代趙寶國退賠了人民幣286.2萬元，已轉款至本院賬戶。北京市人民檢察院在二審審理期間提交如下新證據：1、李某1于2019年11月20日證言一份，以證明審計顯示的其0334賬戶2300余萬元是趙寶國讓張某2通過時某、張某2打進賬戶的，均由趙寶國實際控制，轉給其他公司和個人的錢款，絕大部分是按照趙寶國的指示支配，用于給水果店的員工發工資、給供應商付款、付小超市房租、給員工采買貨物的貨款、償還欠款以及轉給趙寶國的親屬；審計顯示大額取現、消費有的直接給趙寶國，有的按照趙寶國的指示幫其還了信用卡。2、海淀經偵支隊出具的情況說明一份，以證明辦案民警姜超、焦斌對天津營業部進行搜查時，未發現公司內有相關財務憑證及賬目，在電腦中未發現有OA辦公系統。3、北京同城翼龍公司提供的拉薩瀚輝企業有限合伙份額出資認購書復印件一份，以證明時某簽訂上述認購書，認購金額總計人民幣200萬元，對應的有限合伙企業份額為200萬份。認購書中載明：認購資金為認購人自有資金且來源合法，認購人愿意自行承擔認購有限合伙份額的風險和損失。4、北京同城翼龍公司提供的大連翼龍貸網網絡借貸平臺使用協議復印件，以證明2013年6月4日至2014年6月3日、2014年6月4日至2015年6月3日、2015年6月4日至2016年6月3日時某作為平臺使用方，與北京同城翼龍公司簽訂使用協議。毛某、趙寶國、時某于2015年11月6日與北京同城翼龍公司簽訂使用協議，期限自2015年11月6日至2016年11月5日，協議約定：毛某、趙寶國各占股45%，時某占股10%；大連地區的主要負責人是毛某；三人對大連地區出現的逾期墊付進行回購；約定截至2015年11月30日，解決800萬債權，截至2015年12月31日，解決1200萬債權；對于審核通過的借貸業務出現逾期超過24小時的，應當回購該筆業務的逾期利息；當逾期超過30日的，必須對該筆業務進行債權收購；協議解除后，仍應就協議履行期間審核通過的業務繼續承擔責任，直至借款全部還清為止。5、北京同城翼龍公司出具的補充說明一份，以證明：2016年6月，通過對借款客戶進行電話回訪和實地調查，發現天津合作商公司疑似使用虛假資料貸款。根據《網絡借貸平臺使用協議》規定所在地區產生的債權應由天津合作商公司承擔擔保回購責任。2017年6月，就趙寶國推薦的不良債權的處理與其進行協商，協商的內容是：天津翼龍貸債權總額1.8億余元,天津公司、趙寶國以總額的8.5折進行回購，溝通過程中，趙寶國對使用虛假資料貸款的事情做出了一些默認，但未作出任何表示。趙寶國也對溝通事宜未作出任何形式的承諾，但之后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北京同城翼龍公司要求借款人信息是真實、有效的，且放款成功后，才會做有效借款人。未通過的貸款標的不計算為業務績效。合作商的收益及分配比例只有在審核通過下款和借款人還款后才會產生。經查：對于辯護人所提調取證據的申請，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經工作，有些未調取到，調取的新證據已經出示并質證，本院均予以采納。趙寶國的辯護人提交的13份電話錄音，能夠證明趙寶國在事發后與北京同城翼龍公司的工作人員溝通談判，以證明其沒有非法占有目的，但從北京同城翼龍公司要求還款到報案一年時間內，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進展，趙寶國未實際履行還款義務。本院認為，辯護人所提交的錄音材料，不能推翻在案已查證以及二審期間經過開庭質證的事實，故本院不予采信。辯護人所提調取證據的申請，不予準許。北京市人民檢察院提交的新證據，經過舉證質證，與在案其他證據能夠相互印證，本院予以采納。
對于上訴人趙寶國及辯護人分別所提上訴理由、辯護意見，本院評判如下：
上訴人趙寶國系天津翼龍貸公司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發起人之一，有指揮、決策權，系實際控制人。其直接或通過他人聯系多名借款人，為了使名義借款人符合合同要求的抵押資質，又自己決定找人或授意、指揮張某3等人找人提供房屋，供名義借款人拍照使用，簽訂虛假借款合同、家訪登記表、房屋抵押合同、借款電子借條、辨認筆錄等。該事實不僅有書證證實，還有時某、張某2、張某3、劉某2等公司人員以及借款人的證言能夠相互印證，足以認定。而且在案的司法會計審計鑒定、張某2、李某1的供述等亦證實，通過簽訂虛假借款合同獲得的涉案款項絕大部分由趙寶國掌控，由天津翼龍貸公司、時某、張某2賬戶進入李某10334賬戶中的460余萬元均系趙寶國安排轉入，趙寶國將大部分資金用于償還個人銀行信用卡、個人欠款、轉賬給自己的親友以及其本人實際控制的寶旭陽商貿有限公司日常經營使用。故趙寶國主觀上對涉案款項具有非法占有的故意，其行為已構成合同詐騙罪，且給被害單位造成巨額財產損失。上訴人趙寶國及辯護人所提“缺失趙寶國作為主犯的關鍵證據，涉案款項的流向沒有查證屬實，趙寶國被認定為天津翼龍貸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和合同詐騙案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系事實認定錯誤”的上訴理由和辯護意見缺乏充分的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采納。根據在案賬目等證據證實，趙寶國個人控制的詐騙款項部分用于公司日常經營使用。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8）京01刑初78號被告單位天津翼龍貸公司合同詐騙案判決中將查封的趙寶國名下兩處房產以及使用贓款交納首付的王某2名下房產一處在償還該房產先行抵押的債權后，余款發還被害單位。在二審審理期間，趙寶國本人表示認罪、悔罪，其家屬通過變賣財物、抵押房產、借款等方式多次籌集錢款積極代趙寶國退賠，已償還人民幣286.2萬元，能夠為被害單位減少部分損失。故上訴人趙寶國及辯護人所提“趙寶國自愿認罪認罰，有悔罪表現，愿意積極賠償，依法可以從輕處罰”的上訴理由和辯護意見，本院酌予采納。
本院認為，上訴人趙寶國作為天津翼龍貸公司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在簽訂、履行合同過程中，騙取對方當事人財物，其行為已構成合同詐騙罪，且數額特別巨大，給被害單位造成巨額損失，依法應予懲處。一審法院根據上訴人趙寶國犯罪的事實、性質、情節和對于社會的危害程度，依法所作判決，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及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鑒于在二審審理期間，上訴人趙寶國的家屬積極代為退賠部分經濟損失，趙寶國能夠認罪、悔罪，故對趙寶國的刑期予以改判。據此，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9）京01刑初17號刑事判決主文第二項，即：二、被告人趙寶國與翼龍貸（天津）資產管理有限公司共同執行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8）京01刑初78號刑事判決書第五項，即責令退賠違法所得的不足部分，發還被害單位北京同城翼龍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二、撤銷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9）京01刑初17號刑事判決主文第一項，即：一、被告人趙寶國犯合同詐騙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三、上訴人趙寶國犯合同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罰金人民幣十五萬元（刑期自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8年8月9日起至2033年8月8日止；罰金限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繳納）。
四、在案扣押錢款人民幣二百八十六萬二千元發還北京同城翼龍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閆 穎
審判員 許 秀
審判員 任衛國
二〇二〇年五月二十九日
書記員 于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