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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斌犯受賄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一案
時間：2020年11月28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5375 收藏[0]廣西壯族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
刑 事 判 決 書
（2018）桂刑終90號
原公訴機關廣西壯族自治區玉林市人民檢察院。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梁斌，男，1967年1月8日出生于廣西壯族自治區玉林市玉州區，漢族，研究生文化，玉林市玉柴工業園管理委員會原副主任，住玉林市外環西路州佩開發區，戶籍所在地：玉林市玉州區。因涉嫌犯受賄罪于2014年9月30日被傳喚，次日被刑事拘留，同年10月14日被逮捕。現羈押于玉林市看守所。
辯護人覃祖文，廣西昭盛律師事務所律師。
辯護人黃喜昭，廣西昭盛律師事務所律師。
廣西壯族自治區玉林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玉林市人民檢察院指控原審被告人梁斌犯受賄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一案，于2018年1月3日作出（2017）桂09刑初10號刑事判決。原審被告人梁斌不服，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經閱卷、訊問上訴人，聽取辯護人、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檢察院意見，認為本案事實清楚，依法決定不開庭審理本案。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判認定：
（一）梁斌的主體身份
2002年2月19日起，梁斌任中共玉林市玉州區南江鎮委員會副書記、南江鎮人民政府鎮長；2005年7月10日起，任中共玉林市玉州區南江街道工作委員會副書記；2005年7月14日，任玉林市玉州區南江街道辦事處主任；2005年10月17日，任中共玉林市玉州區南江街道工作委員會書記；2006年3月8日，任中共玉柴工業園工委委員；2006年6月21日，任玉柴工業園管理委員會副主任，同時繼續兼任南江街道工作委員會書記。
（二）受賄的事實
2002年2月至2010年6月期間，被告人梁斌在擔任玉林市玉州區南江鎮人民政府鎮長兼中共玉林市玉州區南江鎮委員會副書記、南江街道辦事處主任、南江街道工作委員會書記期間，利用職務便利，為歐某1、盧某、李某2能夠繼續租賃經營南江鎮（南江街道）的集體企業即原玉林市南江鎮紅磚二廠（后更名為南江街道紅磚二廠，以下簡稱南江紅磚二廠）提供幫助，先后11次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共計33萬元。具體分述如下：
1.2005年春節前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得利賓館一包廂內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1萬元。
2.2005年中秋節前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市玉州區環保局宿舍小區自家樓下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1萬元。
3.2005年12月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賓館附近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6萬元。
4.2006年1月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賓館附近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6萬元。
5.2006年中秋節前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市玉州區環保局宿舍小區自家樓下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1萬元。
6.2007年春節前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市江岸開發區江邊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13萬元。
7.2007年中秋節前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市玉州區環保局宿舍小區自家樓下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1萬元。
8.2008年中秋節前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市玉州區環保局宿舍小區自家樓下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1萬元。
9.2009年春節前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市玉州區環保局宿舍小區自家樓下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1萬元。
10.2009年中秋節前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市玉州區環保局宿舍小區自家樓下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1萬元。
11.2010年春節前的一天，被告人梁斌在玉林市玉州區環保局宿舍小區自家樓下收受歐某1送給的好處費1萬元。
（三）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的事實
截止2010年4月16日，被告人梁斌個人及家庭擁有的財產和支出共計3565228.91元。其中，梁斌出借的款項350萬元，交付集資建房款、房改房售房款共計50601.71元，家庭電費支出共計14627.2元。梁斌及其妻子對家庭財產能夠說明來源的部分共計1823783.91元（其中：梁斌及其妻子的工資及福利收入743783.91元，梁斌胞弟梁某2給梁斌服裝生意利潤20萬元以及轉讓家庭房屋份額款25萬元，梁斌母親給梁斌做服裝生意的30萬元，本案收受的賄賂款33萬元），梁斌尚有1741445元的家庭財產不能說明來源。
另查明：梁某3應被告人梁斌的要求，讓其侄女梁某4在中國建設銀行存入20元現金開設一賬戶（戶名是梁某4，賬號是62×××15）交給梁斌控制使用。案發后，檢察機關對該賬號的存款252038元予以凍結。該賬號存款中，除4萬元系梁某3個人財產、20元系梁某4開戶存入外，其余212018元均系梁斌個人財產。
原判認為：被告人梁斌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數額巨大，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梁斌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其家庭財產和支出明顯超過合法收入，差額巨大，不能說明來源，其行為已構成了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被告人梁斌一人犯數罪，依法應數罪并罰。公訴機關指控梁斌犯受賄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罪名成立。但公訴機關指控2010年4月16日，以宋某1戶名存入工商銀行的212萬元存款系梁斌家庭財產的證據不充分，經核查，除宋某1證言外，無其他證據證實該筆款項屬于梁斌，且該筆款經過多個賬戶之間交易后，總數額發生變化，目前在案證據無法證實大部分款項的最終去向與梁斌有關系，故該212萬元不能認定為梁斌的家庭財產，應從其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的數額中扣除。根據被告人梁斌犯罪的事實，犯罪的性質、情節及對于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第一款、第三百八十六條、第三百八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和第二款、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一款、第六十四條、第六十九條第一款、第四十七條，《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貪污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條第一款、第十八條、第十九條的規定，判決如下：一、被告人梁斌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五萬元；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五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五萬元；二、對凍結在案的梁斌人民幣二十一萬二千零一十八元（現凍結于中國建設銀行戶名為梁某4、賬號為62×××15賬戶內）抵償梁斌受賄所得的贓款予以追繳，沒收上繳國庫；繼續追繳梁斌受賄所得的贓款人民幣十一萬七千九百八十二元，沒收上繳國庫；三、對梁斌來源不明的財產折合人民幣一百七十四萬一千四百四十五元繼續予以追繳，沒收上繳國庫。
上訴人梁斌上訴提出：1.原判認定其受賄部分，是“行賄人”以送領導的名義貪污企業公款而對其栽贓陷害，證據不充分；2.其首次口供被刑訊逼供，之后由相同辦案人員錄取的口供亦應全部作為非法證據予以排除；3.其已對家庭財產及轉賬資金來源作出了說明，并提供證據證明，實際支出與收入不存在差額，不構成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4.梁某4銀行卡的錢不是其的，其不認識梁光娣，相關證人證言不實。請求二審改判其無罪。
辯護人辯護意見：1.原判認定上訴人梁斌構成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梁斌已對出借款項350萬元來源作了說明，其中有180多萬元來源于龐某、馮某、黎某1、陳某3等人借款，還有參與家族生意所獲利潤、民間放貸利息收入等等，不存在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的事實。2.原判認定梁斌構成受賄罪的證據不足。梁斌的第一次供述系通過威脅、恐嚇及欺騙手段取得，不能作為定案證據，盡管之后有十次供述及同步錄音錄像，但不能否認第一次口供無法排除具有刑訊逼供的情形；梁斌的供述有多處不符合事實和不合常理的地方；歐某1等證人的證言虛假、前后矛盾。請求二審法院予以充分考慮，公正判決。
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檢察院審查意見：原判認定上訴人梁斌的行為構成受賄罪的事實清楚，證據充分，定性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梁斌的該部分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原判認定梁斌的行為構成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建議二審法院依法予以改判。
二審期間，上訴人梁斌及其辯護人均無新證據向法庭提交。
經審理查明，關于上訴人梁斌的主體身份事實、受賄的事實與一審查明的事實一致。原判認定該部分事實有梁斌的任職文件，南江紅磚二廠企業法人申請開業登記注冊表、企業法人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稅收情況，事業單位機構編制證，租賃合同書、補充協議書、申請報告，南江街道黨政領導會議記錄及辨認筆錄、合同討論會議記錄、南江街道安全生產檢查記錄卡等書證；證人歐某1、盧某、莫某、劉某1、陳某1、陳某2、梁某1、唐某、李某1的證言；上訴人梁斌在偵查階段的有罪供述等證據證實。以上證據均經庭審質證、認證，證據來源合法，證據之間能夠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本院予以采信。
另查明，上訴人梁斌通過周某轉借給梁某5的350萬元中，不能排除有向馮某、黎某2、陳某3、龐某借款170萬元的可能性，梁斌實有資金180萬元。截止2010年4月16日，梁斌家庭財產及其支出共計1865228.91元，其中梁斌出借款項180萬元，交付集資建房款、房改房款共計50601.71元，家庭電費支出共計14627.2元。上訴人梁斌及其妻子對家庭財產能夠說明來源的部分共計1823783.91元，其中梁斌及其妻子的工資及福利收入743783.91元；梁斌胞弟梁某2給梁斌做生意利潤20萬元以及轉讓家庭房屋份額款25萬元；梁斌母親給梁斌做服裝生意30萬元，本案收受的賄賂款33萬元。梁斌尚有41505元的家庭財產不能說明來源。
認定上述事實有宋某1、張某的銀行賬戶流水清單、開戶資料及個人業務憑證、取款憑條，梁某3、梁某4、馮某、龐某、黎某1等個人銀行賬戶流水清單，玉林市商品房買賣合同、銷售不動產統一發票，濱江公館車位購買協議、收據、房屋買賣合同登記備案證明，機動車信息查詢結果單、機動車銷售統一發票、機動車查驗記錄表，梁斌與宋某2結婚登記申請書，梁斌與宋某2的收入證明等書證；司法筆跡鑒定意見書；證人宋某1、周某、梁某2、梁某3、梁某4的證言及辨認筆錄及證人梁某5、宋某2、龐某、馮某等人的證言；梁斌的供述與辯解等證據證實。以上證據均經庭審質證、認證，本院依法予以確認。
針對上訴人的上訴理由及辯護人的辯護意見，根據本案的事實、證據，本院綜合評判如下：
1.關于上訴人梁斌及其辯護人提出梁斌在偵查機關第一次訊問時被刑訊逼供，所形成的及之后形成的有罪供述均應作為非法證據予以排除的意見。經查，檢察機關在接到梁斌涉嫌受賄的線索后，于2014年9月29日發出詢問通知書，通知梁斌于當天在指定地點接受詢問，次日決定立案偵查。偵查人員在立案前針對梁斌受賄的線索對其調查問話，并制作詢問筆錄，期間沒有進行同步錄音錄像，沒有違反刑事訴訟法的規定。立案后，偵查人員對梁斌進行了多次訊問并制作同步錄音錄像，在訊問中，偵查人員沒有誘供、逼供行為，訊問符合法律規定，梁斌不僅交代了之前供認的收受歐某1給予的12萬元的事實，還供述了其他受賄事實，供述穩定，且與其他在案證據相互印證，應當予以采信。故該上訴理由及辯護人辯護意見無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采納。
2.關于上訴人梁斌及其辯護人提出梁斌不構成受賄罪的意見。經查，證人歐某1、盧某等人的證言，證實在承包經營南江紅磚二廠的過程中，為了延長承包期限和得到梁斌的支持，經股東協商，由歐某1分多次送給梁斌33萬元；證人陳某1、陳某2、梁某1、唐某的證言，證實梁斌過問過磚廠承包的事情，南江紅磚二廠的延包經梁斌同意后，再提交鎮（街道）全體領導討論決定，并與相關書證相印證。梁斌關于為歐某1謀取利益及收受歐某1給予的33萬元的時間、地點、包裝、過程等主要細節與歐某1、盧某等人的證言吻合，形成完整證據鏈條，足以認定。原判對該問題已進行了充分駁斥，合議庭同意一審的意見，不再贅述。故該上訴理由和辯護意見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
3、關于上訴人梁斌提出梁某49815賬戶內的錢不是其梁斌家庭財產的意見。經查，根據證人梁某3、梁某4的證言及辨認筆錄，以及梁某3、梁某4建行個人活期明細信息、銀行業務憑條，證實梁某3應梁斌的要求，把銀行卡尾號為“9290”和“9059”的錢全部取出存入以梁某4名字新開的，實際由梁斌控制的9815賬戶，該賬戶存款中除4萬元系梁某3個人財產和20元系梁某4開戶時存入外，其余212018元為梁斌財產。故該上訴理由與查明的事實不符，本院不予采納。
4.關于上訴人梁斌及其辯護人提出梁斌不構成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意見。經查，梁斌控制的梁某3建設銀行賬戶（賬號為：62×××88）個人活期明細信息，以及馮某、黎某1、陳某3、龐某等的銀行賬戶流水，顯示2012年4月1日，從梁某3上述賬戶中取出1890470.12元后銷戶，當日又將170萬元分別存入戶名為馮某、龐某、黎某1及尾號為9350的建設銀行賬戶。根據被告人梁斌的供述，原一審證人龐某庭審證言，原二審證人馮某庭審證言，不能排除梁斌有歸還借款的可能性，進而不能排除梁斌通過周某轉借給梁某5的350萬元借款中，有向馮某、黎某1、龐某、陳某3借款170萬元的可能性。該170萬元應從原判認定的梁斌家庭財產中扣除，故上訴人的家庭財產及支出應為1865228.91元。梁斌及其妻子對其家庭財產能夠說明來源的部分合計1823783.91元，與其家庭財產及支出的差額為41445元，不存在差額特別巨大，不構成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該上訴理由及辯護意見成立，本院予以采納。
本院認為，上訴人梁斌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數額巨大，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原判認定梁斌尚有1741445元家庭財產不能說明來源，構成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事實不清，證據不足，二審在查清事實后，依法予以糾正和改判。原判認定上訴人梁斌犯受賄罪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適用法律正確，并結合梁斌的犯罪事實、性質、情節和社會危害程度，以及悔罪表現等量刑情節，適當量刑，審判程序合法，應當予以維持。上訴人梁斌的上訴理由及其辯護人的辯護意見，除認為梁斌不構成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意見成立外，其余的上訴理由和辯護意見均不能成立，對成立部分本院予以采納，不成立部分予以駁回。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檢察院審查意見成立，本院予以采納。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第一款、第三百八十六條、第三百八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和第二款、第六十四條、《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貪污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條第一款、第十八條、第十九條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一項和第三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廣西壯族自治區玉林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桂09刑初10號判決第一項中對被告人梁斌犯受賄罪的定罪量刑部分，即被告人梁斌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五萬元；維持第二項，即對凍結在案的梁斌人民幣二十一萬二千零一十八元（現凍結于中國建設銀行戶名為梁志娣、賬號為62×××15賬戶內）抵償梁斌受賄所得的贓款予以追繳，沒收上繳國庫；繼續追繳梁斌受賄所得的贓款人民幣十一萬七千九百八十二元，沒收上繳國庫。
（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4年9月30日起至2018年9月29日止。所并處的罰金限在判決生效后的第二日起一個月內一次性繳納。逾期不繳納的，強制繳納。）
二、撤銷廣西壯族自治區玉林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桂09刑初10號判決第一項中對被告人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定罪量刑部分及數罪并罰部分，即被告人梁斌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五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五萬元；撤銷第三項即對梁斌來源不明的財產折合人民幣一百七十四萬一千四百四十五元繼續予以追繳，沒收上繳國庫。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張曉伶
審判員 韋宗昆
審判員 梁春松
二〇一八年八月一日
書記員 邱 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