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維爾公司訴廣東省教育廳及第三人廣聯達

　　行政壟斷糾紛案（二審）

　　代理詞

　　斯維爾公司代理律師魏士廩

　　尊敬的審判長、審判員：

　　北京大成律師事務所接受深圳市斯維爾科技有限公司（下稱“斯維爾公司”）的委托，指派我在斯維爾訴廣東省教育廳及第三人廣聯達軟件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廣聯達”）行政壟斷糾紛訴訟案件二審階段中擔任斯維爾公司的訴訟代理人，出席今天的庭審，參與本案的訴訟活動。現圍繞本案的爭議焦點以及查明的事實，發表如下代理意見。

　　一、關于本案是否屬于行政訴訟的范圍

　　本案非常清楚的事實是，本案涉及的工程造價基本技能賽項系廣東省教育廳主辦，技術規范和賽項規程也是經廣東省教育廳審核通過后予以公布。因此，在賽項中指定使用第三人廣聯達獨家軟件的行為系被告行使行政職權的行政行為。該行為嚴重侵犯了斯維爾公平競爭的權利。

　　第三人所稱的“賽事組織權”，其來源和本質均是教育廳主辦省賽的行政職權，大賽文件均是省教育廳審核后發布。即使是省賽組委會組織賽事也是教育廳行政授權或委托的一部分，其行政法律責任仍應由主辦方教育廳承擔。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SPAN>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規定：“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對具有國家行政職權的機關和組織及其工作人員的行政行為不服，依法提起訴訟的，屬于人民法院行政訴訟的受案范圍?！痹摻忉尩谑l也規定：“與具體行政行為有法律上利害關系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對該行為不服的，可以依法提起行政訴訟?！痹摻忉尩谑龡l規定，被訴的具體行政行為涉及公平競爭權的，具有法律上利害關系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可以依法提起行政訴訟。

　　因此，教育廳濫用行政權力通過其所控制的規范和規程等文件的形式指定獨家使用第三人軟件的行為，是行政行為，嚴重侵犯了斯維爾的公平競爭權，屬于人民法院的行政訴訟受案范圍。

　　二、關于法律適用問題

　　1、廣聯達被指定獨家提供考試軟件的行為屬于反壟斷法規制的“經濟活動”，應當適用反壟斷法

　?。?）合作協議內容證明廣聯達的贊助獲得了獨家的市場營銷權和向備賽學校出售大賽使用設備的排他權等權益回報

　　第三人廣聯達提交的證據九（第42頁）《2014年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企業合作管理辦法》第三條“大賽合作企業的權益”中明確規定，“以權益回報對應投入貢獻作為基本原則”，權益回報的內容包括市場營銷權、提供產品和服務、媒體和公關活動、廣告機會、活動優先合作、榮譽待遇和單項賽項冠名權等。廣聯達與大賽組委辦簽訂的《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企業合作協議書》第一條約定，廣聯達提供贊助費100萬元。作為對價，廣聯達獲得了一系列的宣傳展示機會和市場營銷權，協議書第三條約定，廣聯達的名稱或商標可以出現在賽事文件中，可以在大賽網站平臺、比賽現場宣傳企業形象和展示產品宣傳，參與大賽的各類會議、培訓和新聞宣傳活動，及時獲得與賽事相關的信息發布。第四條規定，企業可以獲得更實惠的權利，在協議期間可以不高于合作前政府采購價向備賽學校和地方選拔賽銷售大賽使用設備。

　　（2）免費不意味著不是經濟活動，公益大旗也不能掩蓋廣聯達經濟活動的本質

　　上述事實證明，廣聯達不僅提供軟件還支付100萬元贊助費的行為換取的是對大賽壟斷性的一系列市場營銷權，同時還可以利用指定獨家設備商身份向備賽院校銷售使用設備。任何一個不帶有偏見的理性人都不會認為這不是經濟活動，即使打著教育賽事的公共利益大旗也掩蓋不住其商業活動的本質。

　　2、《反壟斷法》第三十二條中的“使用”不區分使用的形式和頻率，指定獨家“使用”的形式與頻率只是“量”的問題，不影響限定交易和強制交易的法律定性。教育廳把反壟斷法中“使用”強行解釋成“日常使用”而排除“比賽使用”的辯稱完全是對反壟斷法中“使用”的歪曲解釋?！斗磯艛喾ā返谌l中的“使用”包含各種形式的使用，不管其是“日常使用”，還是“比賽中使用”，均在其中。

　　綜上，教育廳指定省賽中獨家使用廣聯達軟件并使廣聯達獲得在賽項中獨家市場營銷權的行為是典型的經濟活動，省賽中指定使用獨家軟件也符合反壟斷法限定交易中的“使用”范疇，完全滿足反壟斷法的適用條件，一審判決適用反壟斷法非常正確。

　　三、關于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行為的構成要件

　　在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行為構成要件中，排除、限制競爭的目的或結果不是獨立于濫用行政權力要件之外的要件，一審判決認定的三個要件非常正確，也非常智慧。

　　在符合行政主體要件和限定交易行為要件的情況下，排除、限制競爭的目的或具有排除、限制競爭后果均包含在行政權濫用的要件之中，是組成要件的因素之一，不是獨立于行政權力濫用之外的第四個要件。限定交易中的所謂行政權濫用既包含了主觀上行政機關把行政權力用于排除、限制競爭目的或動機的不正當性，也包含了客觀上濫用職權限定交易行為可能產生的排除、限制競爭等不公正或不合理的后果，還包含了作出的限定交易的行政行為是否具有合法依據和正當性的考量因素以及是否履行了合法程序和正當程序。單獨的排除、限制競爭目的或后果都不可能構成獨立的要件。主要理由如下：

　　1、并不是所有的壟斷行為都一定要具有排除限制競爭的后果，排除限制競爭的后果不能成為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的獨立構成要件

　　（1）從目前的反壟斷立法條文中并不能必然地得出壟斷行為都必須“具有排除限制競爭的后果”的結論，完全也可以解釋為“排除、限制競爭的目的”

　　反壟斷法第四十六條第一款規定，對達成壟斷協議尚未實施的處罰五十萬元以下的罰款。壟斷協議僅是“達成”而沒有“實施”，可以肯定地說不存在排除、限制競爭的效果，而該條對一個并沒有出現排除、限制競爭后果的壟斷協議進行處罰的規定即表明，排除、限制競爭的后果并不是壟斷協議的構成要件，達成壟斷協議，企圖實施壟斷行為也是違反我國反壟斷法的。所以，壟斷行為并不是一定具有排除、限制競爭的效果。

　　（2）國際立法和實踐慣例也證明“后果”不是要件，“企圖”壟斷也一樣是壟斷行為之一

　　從美國《謝爾曼法》第二條規定任何人壟斷或“企圖”壟斷，或與他人聯合、共謀壟斷州際間或與外國間的商業和貿易是嚴重犯罪的規定來看，具有排除、限制競爭目的進行壟斷也是違法的，并非一定“具有排除、限制競爭的后果”。

　　國內立法和國外立法均證明，排除、限制競爭的后果不是壟斷行為的要件之一。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也是變相的壟斷行為，同樣，排除、限制競爭的后果也不是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的要件，最多是要件中的一個因素。

　　2、即使不具有排除限制競爭的目的或動機，具有排除、限制競爭后果也可能構成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因此，具有排除、限制競爭的目的或動機也不能成為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的獨立構成要件。

　　因此，行政權濫用要件包含了排除、限制競爭的目的或結果以及其他沒有遵循法定程序或正當程序等因素，目的或結果不能成為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的獨立構成要件，最多只是要件中的一個可以考慮的重要因素。

　　那么，除了行政主體要件、限定交易行為要件之外，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到底還應該具備哪些要件？排除限制競爭的目的或結果以及其他程序性每一個因素均可能導致濫用行政權力但又不足以成為獨立要件的情況下，一審法院非常智慧地處理了這個問題。濫用行政權力既可以從法律條文本身推斷出為一要件，濫用行政權力本身又包含了行政權力行使的目的、動機的不正當性，結果的不公正性，程序合法性的缺失或正當性缺失。同時，這一要件又完全可以適用行政訴訟法中舉證責任倒置的原則來認定。而濫用行政權力要件中的“目的”或“結果”又包含了排除、限制競爭的目的和結果因素。因此，一審判決非常正確和智慧地處理了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構成要件的認定。

　　四、關于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的舉證責任

　　限定交易行為本身就說明了該限定行為排除和剝奪了其他同業者參與競爭的機會，這種違背常理的做法有何合法依據，目的是否正當，是否容易導致嚴重的排除、限制競爭的后果，限定交易行為有何正當理由，是否履行了正當程序。在行政訴訟的環境下，為平衡行政機關與訴訟相對人一方的訴訟權利，行政訴訟舉證責任倒置的原則要求行政主體有義務舉證證明上述系列內容來消除濫用行政權力的擔憂。

　　在符合行政機關主體要件、限定行為要件的特征下，根據行政訴訟法舉證責任倒置的規定，如果教育廳不能舉證證明，其限定交易行為的合法性、正當及合理使用行政權力，沒有濫用行政權力的目的或結果，即不具有排除、限制競爭的目的或結果，排除、限制競爭的目的或結果與濫用行政權力一起推定成立，教育廳應當承擔敗訴的后果。

　　五、行政行為既應當遵循合法原則，也應當符合正當程序原則，行政機關對此負有舉證義務

　　1、關于合法性審查及舉證責任

　　我國《行政訴訟法》確定了人民法院對行政行為進行合法性審查的原則，并且規定了行政機關對其行政行為的合法性負有舉證責任，應當提供作出該具體行政行為的證據和所依據的規范性文件。合法性審查包括對行政主體權限、行政行為內容和行政程序合法性的審查，行政機關有義務證明其職權依據、法律適用、事實證據、法律程序和執法目的等方面的內容。

　　十八屆四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在第三條“深入推進依法行政，加快建設法治政府”中明確規定，“行政機關要堅持法定職責必須為、法無授權不可為”，“ 行政機關不得法外設定權力，沒有法律法規依據不得作出減損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合法權益或者增加其義務的決定。推行政府權力清單制度，堅決消除權力設租尋租空間?！?/span>

　　教育廳在一審中一直沒有提供有效證據證明其在省賽中指定獨家使用廣聯達軟件的合法職權依據、有效法律依據、正當執法目的以及作出該行政行為所履行的合法程序。

　　2、關于程序正當性原則及舉證責任

　　行政機關作出行政行為不僅合法而且應當遵循正當程序，正當合理地行使行政權力。正當程序的要求不僅是合法性審查的必要補充，更是現代法治政府的根本要求，是防止濫用行政權力的重要原則。

　　十八屆四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在“（二）健全依法決策機制”中明確規定，“把公眾參與、專家論證、風險評估、合法性審查、集體討論決定確定為重大行政決策法定程序，確保決策制度科學、程序正當、過程公開、責任明確。建立行政機關內部重大決策合法性審查機制，未經合法性審查或經審查不合法的，不得提交討論?！痹摏Q定中明確提出政府決策應確保“程序正當”。舊《行政訴訟法》第五十四條關于“超越職權”、“濫用職權”、“顯失公正”等有關規定，也為“正當程序”司法審查原則預留了空間。

　　在司法實務中，最高人民法院已有大量的關于適用“正當程序”司法審查原則的指導性案例，其中，指導案例38號田永訴北京科技大學拒絕頒發畢業證、學位證案，旨在明確教育行政管理應當遵循正當法律程序原則等問題。該案作為我國首例大學生因受高校退學處理產生的教育行政糾紛案件，確認了教育管理應當遵循正當程序原則。這對規范教育領域乃至其他法律法規授權的組織的管理活動具有積極作用和現實意義。其他在土地房屋行政管理等領域也有適用正當程序原則進行司法審查的許多指導性案例。在此不再贅述。

　　就本案而言，教育廳已符合濫用行政權力限定交易主體要件、行為要件的情況下，其有義務舉證證明其指定獨家使用第三方軟件行為目的的正當性，結果的公正性，即應舉證證明其指定行為的目的和結果均沒排除、限制斯維爾等同業者的競爭。同時，教育廳還有義務舉證證明其指定獨家使用第三方軟件的行為履行的正當程序、合法依據。如舉證不能，理應承擔敗訴的結果。因此，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判決結果應予以依法維持。

　　六、在指定獨家使用第三人軟件方面，廣東省教育廳并不是以教育部文件為依據，是教育廳自行指定

　　廣東省教育廳反復強調其是以教育部文件為依據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但事實上并非如此，事實如下：

　　1、教育廳指定使用廣聯達軟件的文件均沒有明確引用《教育部賽項規程》作為規范性文件依據

　　教育部指定在國賽中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的文件只有：《2014年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工程造價基本技能”賽項規程》（下稱“《教育部賽項規程》”）。教育廳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的文件有：（1）《關于舉辦2014年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高職組廣東省選拔賽工程造價基本技能賽項的通知》（下稱“《省選拔賽通知》”）（斯維爾證據5）；（2）《“2014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高職組廣東省選拔賽“工程造價基本技能”賽項技術規范》（下稱“《技術規范》”）（斯維爾證據7）；（3）《“2014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高職組廣東省選拔賽“工程造價基本技能”賽項競賽規程》（下稱“《競賽規程》”）（斯維爾證據11）。仔細查看和對比，廣東省上述三份文件沒有一個文件中明示依據《教育部賽項規程》而制定?？梢?，廣東省教育廳上述指定使用廣聯達軟件的三個文件均是其自行決定，廣東省教育廳依據教育部文件而指定使用廣聯達軟件的說法沒有事實依據，是在關鍵時候把教育部作為擋箭牌。

　　2、國賽不包括省賽，國賽文件更沒有要求省賽指定使用廣聯達軟件

　　（1）參賽隊組成要求每省限報1隊證明國賽不包括省賽

　　《教育部賽項規定》第十七條“競賽須知”的“參賽隊組成”中明確規定“每?。ㄗ灾螀^、直轄市）限報1隊，不跨校組隊?！睆摹督逃抠愴椧幊獭芬幎ǖ膬热輥砜矗鋬H適用于國賽，并不適用于省賽，也沒有要求省賽指定使用廣聯達的軟件。教育廳在一審和上訴狀中均聲稱省賽是為了“對接”國賽，“對接”本身也表明，省賽并不是國賽。從每個參賽省均制定自己的賽事技術規范和賽事規程等詳細的賽事管理文件來看，國賽的規則并不能直接適用于省賽，省賽是由每個參賽省自行組織的比賽。

　?。?）廣聯達被指定獨家供應商證書內容證明僅為國賽提供指定軟件，不包括省賽范圍

　　廣聯達提交的證據15全國大賽組委會頒發的證書，認定廣聯達為2014年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器材供應商，為高職組工程造價基本技能賽項提供比賽平臺、軟件、技術支持。有效期從2014年4月8日至2014年比賽結束。當年4月8日頒發。該證書也證明，指定廣聯達為供應商也是指國賽供應賽，而不包括省賽，并且有效期是從4月8日開始的，而廣東省省賽卻從4月1日就開始指定。

　　3、從各省實際使用比賽軟件的數據統計斯維爾占據一半來看，廣東省教育廳必須依據教育部文件的說法也僅是一個借口，實際上是各省自行決定使用軟件

　　從參加2014年省級選拔賽的22個省份使用比賽軟件的情況來看，有11個省份均允許使用斯維爾的軟件，這11個省分別為廣西、浙江、四川、河北、湖南、河南、貴州、江蘇、安徽、福建和內蒙古。廣聯達提交的證據至少也證明江蘇省和福建省允許使用斯維爾軟件。有一半省份允許使用斯維爾軟件的事實說明，廣東省教育廳以教育部文件為由不允許使用斯維爾的軟件在事實上也不具有說服力。

　　根據上述事實和分析，證明廣東省教育廳指定使用廣聯達軟件的行為是其自行決定的行為，依據教育部文件指定的說法僅是借口而已。

　　七、退一步，即使以教育部文件為依據并不能證明廣東省教育廳指定第三人獨家軟件行政行為的合法性，教育部文件從程序到實體均嚴重違法

　　1、教育部文件指定使用廣聯達軟件的程序嚴重混亂

　　按照正常的合理程序，應該先招標，然后確定中標人，再簽署合同，合同簽訂后再頒發供應商證書。而教育部整個程序都是混亂的。首先，沒有走正式的招標程序而是自創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征集程序，征集程序中還存在專家組成人員包括住建部負責組織賽項的官員等一系列的問題。其次，教育部是先發公告，再頒發指定供應商證書，最后簽署合作協議，并且，三者的生效日期都是不一致的。根據第三人提供的證據（第三人證據14《合作協議書》）（一審判決書第10頁），教育部與廣聯達之間的《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企業合作協議書》于2014年4月15日才簽署完畢和正式生效，但早在合同未生效之前的4月8日，國賽組委會辦公室就向第三人頒發并認定第三人“為2014年國賽器材供應商，為高職組-工程造價基本技能賽項提供工程造價競賽平臺、軟件、技術支持”的證書。而更荒唐的是，正如教育廳聲稱的在頒發證書之前就通過《教育部賽項規程》對外發布國賽指定使用廣聯達軟件。上述混亂和顛倒的程序事實也變相證明，教育部指定了廣聯達不僅缺乏嚴重的程序正當性，其限定交易的目的和結果都不具有正當合理性。

　　2、《教育部賽項規程》實體內容直接違反關于行政壟斷的禁止性規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壟斷法》明確規定禁止濫用行政權力排除、限制競爭，該法第三十二條規定：“行政機關和法律、法規授權的具有管理公共事務職能的組織不得濫用行政權力，限定或者變相限定單位或者個人經營、購買、使用其指定的經營者提供的商品”。該法第三十七條規定：“行政機關不得濫用行政權力，制定含有排除、限制競爭內容的規定”。

　　《工商行政管理機關制止濫用行政權力排除、限制競爭行為的規定》第四條規定：“ 行政機關不得濫用行政權力，以決定、公告、通告、通知、意見、會議紀要等形式，制定、發布含有排除、限制競爭內容的規定”。

　　根據上述規定，廣東省教育廳所稱其依據的教育部文件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的文件明顯違反我國反壟斷法和相關配套規定。從行政行為法律適用的角度來看，廣東省教育廳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的行為首先是法律適用錯誤，適用一個明顯違反法律規定的低層級文件不能證明其合法性；其次，廣東省教育廳本身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的行為是顯而易見的嚴重違法行為。

　　斯維爾希望，法庭對廣東省教育廳聲稱的依據文件《教育部賽項規程》的合法性進行審核。

　　八、在省級選拔賽中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不僅是不必要的，也不具有正當性和合理性

　　1、教育部組織類似的比賽實踐證明使用多家軟件完全具有可行性，規模更小的省賽更沒有必要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

　　教育部和住建部曾使用多家軟件成功舉辦了2011年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中職組建筑工程技術技能比賽，詳見原告證據18《教育部辦公廳、住房和城鄉建設部辦公廳關于舉辦2011年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中職組建筑工程技術技能比賽的通知》。一個全國級別的比賽使用多家軟件都能順利成功舉辦，一個規模較小的省級比賽使用多家軟件更不會成為問題。該證據充分證明，教育部和住建部2011年中職組全國比賽中曾允許自由選擇使用包括斯維爾在內的多家軟件，并不影響大賽的舉辦，出現了多家共贏的局面，這也進一步證明，省級選拔賽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完全沒有必要性，不具有正當性和合理性。

　　2、省級賽項中不少省份允許使用兩家軟件參賽的事實也證明教育廳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缺乏必要性和合理性，使用兩家軟件是完全可行的

　　2014年全國高職院校工程造價軟件比賽22個省份選拔賽有11家省份允許使用斯維爾軟件的事實也證明，使用多家軟件是可行的，指定使用獨家軟件是不必要，也是不合理的。

　　3、斯維爾軟件功能更符合考試的公開、公平和公正原則，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有違公平、公開和公正

　　比賽的原則應是公開、公平和公正。斯維爾軟件與廣聯達軟件相比，斯維爾軟件可以做到考試評判和考試結果與現場同步進行，能及時的公開考試結果信息，全自動化管理，不需要人為的干預，更能體現比賽的公開、公平和公正原則；而廣聯達軟件無法做到考試結果與現場同步進行，并且，考試結果統計需要技術人員人為的干預，存在暗箱操作的空間，不能體現公開、公平和公正。

　　4、允許考生選擇使用自己最擅長的軟件，起點更公平，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背離公平

　　各參賽選手自由選擇使用自己最熟悉和擅長的軟件進行參賽，這樣才能使所有參賽選手在一個公平的起點上進行競爭。而指定比賽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本身對平時不使用廣聯達軟件的參賽方就是不公平，嚴重違反公平和公正原則。該指定行為不僅使平時教學沒有使用指定軟件的參賽方額外支付購買參賽軟件和培訓的金錢成本和時間成本，而且使參賽選手在短時間內也難以達到非常熟練的程度，難以與平時使用指定軟件的參賽方在同等條件下進行公平競爭。指定使用獨家軟件顯然嚴重違反“公平、公正和公開”的比賽原則。正如教育廳所言，本次比賽第二名和第三名平時使用的是斯維爾的軟件，如果本次比賽也允許使用斯維爾的軟件，也許他們就極有可能都比現在的名次更好。

　　5、使用多家軟件更符合多數院校和協會的意愿

　　我們提供的證據充分證明，廣東省工程造價協會及五家職業院校均書面表達了選拔賽使用包括斯維爾在內的多家軟件的建議，并且多數是直接向廣東省教育廳提出建議。可見，廣東省選拔賽使用多家軟件符合多數參賽院校的意愿和利益，更能體現公開、公平和公正的原則。

　　九、省教育廳指定獨家軟件的行為具有嚴重的排除、限制競爭后果

　　省教育廳在省級選拔賽中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的行為，具有嚴重的排除限制競爭的后果，其主要表現如下：

　　1、指定使用獨家軟件剝奪了參賽院校自由選擇使用參賽軟件的自主權。由于指定軟件導致參賽院校無法自主選擇比賽所使用的軟件，無法選擇使用參賽院校平時最擅長使用的軟件。國家發改委查處的河北省交通廳和山東省交通廳兩起行政壟斷案件在指出其危害后果時，首先指明的就是嚴重侵犯了經營者或相關權利人的自由選擇權。

　　2、指定使用獨家軟件排除和剝奪了斯維爾等同業競爭者參與提供賽事軟件競爭的機會，與廣聯達具有競爭關系的經營者被非法排除出教育培訓、考試所用的工程造價軟件相關市場，人為地排除了行業的有效競爭。

　　3、由于教育廳在省賽中指定使用廣聯達獨家軟件，行政性壟斷的非法手段嚴重導致其他同類競爭者的產品被人為地非法地排除在參賽者購買的范圍之外，并同時產生不良的傳導效應，使職業學院更傾向于購買和使用廣聯達的商品和服務。這種后果已初步顯現，已有個別高職院校在招標文件中因此指定購買廣聯達軟件。廣東省政府采購網《廣東科學技術職業學院工程造價與結構設計綜合實訓室采購項目公開招標公告》（下稱“《公開招標公告》”）及招標文件（采購項目編號為GPCGD141156HG049F）指定購買廣聯達公司軟件及相應系統。斯維爾公司已對此提出了書面異議，廣東省政府采購中心給予了回復，不得已讓招標人取消了相關軟件部分的招標。見證據16《關于對<</SPAN>廣東科學技術職業學院工程造價與結構設計綜合實訓室采購項目>的異議函》和證據21《關于廣東科學技術職業學院工程造價與結構設計綜合實訓室采購項目的質疑答復函》。

　　4、指定使用獨家軟件使平時不使用廣聯達軟件的參賽院校額外增加經濟負擔和額外的訓練時間來熟悉指定軟件，增加交易成本，損害終端用戶利益。某些參賽院校平時不使用廣聯達軟件，由于指定比賽軟件為廣聯達軟件，致使參賽院校為獲得好成績不得不提前購買廣聯達軟件進行訓練，既額外花費金錢，又因為不熟悉的軟件多投入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5、指定獨家軟件使參賽者從比賽起點就喪失公平，從軟件的熟悉程度來看，平時不使用指定軟件的選手與平時使用指定軟件的選手相比很明顯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劣勢。這種劣勢完全是因為指定獨家軟件所致。

　　6、比賽指定使用獨家軟件對職業院校及學生使用和選擇軟件產生較為單一的傾向性誘導作用，對培養學生的創新能力，適應社會多樣化能力產生嚴重不利的影響。

　　7、指定獨家軟件會使被指定軟件商通過非法的行政干預手段加強學生使用習慣和使用依賴性，并最終導致包括斯維爾公司在內的其他同類競爭者的產品份額不斷下降，使其他競爭者處于極其不利的被動局面。使被指定軟件供應商不斷加強在工程造價軟件行業及相關行業的市場份額，使行業集中度越來越高，誘發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風險更高。

　　8、指定獨家軟件使自由競爭和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遭到嚴重破壞，阻礙社會創新精神的培養，破壞競爭文化產生的基礎。由于第三人是利用行政手段非法干預正常的市場競爭，長此以往，將導致廣聯達無心關注產品和技術服務，最終會導致非法行政手段保護下的“劣幣驅良幣效應”，并將使消費者福利最終受到嚴重影響。

　　綜上所述，為維護法律的尊嚴和公正，制止行政壟斷違法行為，維護原告的合法權益，斯維爾公司請求法院依法駁回兩上訴人的所有上訴請求，訴訟費由上訴人承擔。

　　此致

　　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

　　深圳市斯維爾科技有限公司代理人：魏士廩

　　北京大成律師事務所律師

　　2015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