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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新源等私分國有資產罪二審刑事裁定書
時間：2020年11月23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6791 收藏[0]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
刑 事 裁 定 書
（2017）京刑終76號
原公訴機關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周新源，男，1962年12月24日出生，漢族，原系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塔里木油田分公司總經理，戶籍所在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因涉嫌犯貪污罪，于2015年9月7日被羈押，同年9月24日被逮捕。
辯護人朱明勇，北京市中關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安文華，男，1963年1月14日出生，漢族，原系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塔里木油田分公司副總經理，戶籍所在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因涉嫌犯貪污罪，于2015年5月18日被羈押，同年6月5日被逮捕。
辯護人李法寶、張銀光，北京市仁人德賽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人賈東，男，1966年12月20日出生，漢族，原系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塔里木油田分公司總會計師，戶籍所在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因涉嫌犯貪污罪，于2015年4月3日被羈押，同年4月15日被逮捕。
辯護人李婧，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人李進興，男，1970年10月15日出生，漢族，原系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塔里木油田分公司礦區事業部綜合辦公室主任，戶籍所在地天津市；因涉嫌犯貪污罪，于2015年3月17日被羈押，同年4月3日被逮捕，2017年3月16日被取保候審。
辯護人王占民，北京矩陣律師事務所律師。
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指控原審被告人周新源、安文華、賈東、李進興犯貪污罪及安文華犯受賄罪一案，于2016年12月30日作出（2016）京03刑初95號刑事判決。宣判后，原審被告人周新源、安文華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經過閱卷，訊問了原審被告人，聽取了辯護人的辯護意見，認為事實清楚，決定不開庭審理。本案經合議庭評議，現已審理終結。
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判決認定：
一、2008年至2009年，被告人周新源、安文華、賈東分別利用擔任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塔里木油田分公司(以下簡稱“塔里木油田分公司”)總經理、副總經理、總會計師的職務便利，伙同被告人李進興，違反國家規定，以單位名義，將該公司人民幣2695.76萬元液化氣銷售款中的2100萬元私分給塔里木油田分公司20名領導發放購房補貼，剩余人民幣200萬元，賈東決定暫放李進興處。2014年8月，上述人民幣2300萬元全部退回塔里木油田分公司。
二、2012年5月，被告人安文華在擔任塔里木油田分公司副總經理期間，通過與塔里木油田分公司有業務往來的安東石油技術（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安東石油）以安東石油員工的身份為其子安某辦理北京戶口。2012年9月至2015年3月間，在安航毅未實際在安東石油工作的情況下，安東石油為安某繳納社會保險費共計人民幣4.7萬余元。
2015年3月，安東石油在得知安文華被單位紀檢部門調查后，與安文華的妻子金某補簽了安某的委托代繳社會保險協議書，并辦理了安某的離職手續，2015年4月金某將安東石油代繳的社會保險費退還安東石油。
一審法院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有書證、證人證言、被告人供述和辯解等。
一審法院認為，塔里木油田分公司違反國家規定，以單位名義將國有資產私分給個人，數額巨大，被告人周新源、安文華、賈東作為該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被告人李進興作為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其行為均已構成私分國有資產罪；被告人安文華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其行為構成受賄罪，四被告人的上述行為均應依法予以懲處。鑒于賈東、李進興到案后，如實供述犯罪事實，可依法從輕處罰；李進興系共同犯罪中的從犯，依法應減輕處罰。故判決如下：一、被告人安文華犯私分國有資產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人民幣十萬元，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四年二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十萬元；二、被告人周新源犯私分國有資產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三、被告人賈東犯私分國有資產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四、被告人李進興犯私分國有資產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并處罰金人民幣十萬元；五、在案扣押的房產、車輛予以變賣，變賣款發還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塔里木油田分公司，如有不足繼續追繳，追繳后發還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塔里木油田分公司。
周新源的上訴理由是：其沒有私分國有資產的主觀故意，事發后主動組織清退全部公款，積極挽回國有資產損失，一審認定事實不清，量刑過重。
周新源的辯護人提出以下辯護意見：1、本案福利分房政策經過公司領導班子集體研究決定，公開透明，且沿襲之前的做法，并參照中石油總公司的操作模式，本質上是支付福利分房補貼而并非集體私分公款；2、購房補貼款來源于國有企業自主支配的經營管理資金，對此截留、坐支的行為僅違反財經紀律，且周新源對具體細節不知情；3、周新源作為公司負責人卻沒有要房，不符合私分國有資產罪的犯罪形態。
安文華的上訴理由是：1、本案福利分房政策系沿用之前的慣例，其對隱匿液化氣銷售一事不知情，也并未積極參與；2、安東石油主動提出為其子落戶，且工資卡、社保卡均由對方保管，其主觀上沒有受賄故意。
安文華的辯護人提出以下辯護意見：1、一審認定安文華對盜賣液化氣一事知情證據不足，安文華不構成私分國有資產罪；2、本案中參與決策的班子成員都應當共同承擔刑事責任，否則對原審被告人不公平；3、安文華沒有為安東石油謀取利益，其家屬在第一時間補繳了全部社保費用，且安東石油以辦戶口為名、以代繳社保方式行賄顯然不合常理，因此安文華不構成受賄罪。
賈東、李進興及各自辯護人均認可一審法院判決結果。
本院經審理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一致。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已經一審法院庭審質證屬實予以確認，本院經審核屬實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塔里木油田分公司違反國家規定，以單位名義將國有資產集體私分給個人，數額巨大，被告人周新源、安文華、賈東作為該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被告人李進興作為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其行為均已構成私分國有資產罪；被告人安文華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四被告人的上述行為均應依法予以懲處，對安文華所犯私分國有資產罪、受賄罪依法應予并罰。鑒于賈東、李進興到案后能如實供述自己罪行，可依法從輕處罰；李進興在共同犯罪中系從犯，可依法減輕處罰。
關于周新源、安文華及各自辯護人所提二人不構成私分國有資產罪的辯解及辯護意見，本院認為，本案的核心問題在于周新源、安文華二人對于私分國有資產一事是否知情并參與，至于具體實現方式是否知情并參與，則在所不問。經查：在案證據證明1997年、2000年塔里木油田分公司出資為符合條件的副總工程師以上的領導在北京購房。周新源上任后，班子會集體研究決定沿用之前的慣例為領導們在北京購房。雖然班子會沒有集體研究購房補貼的錢款來源，但均應明知中石油總公司對油田分公司嚴格的收支兩條線管理，油田分公司除了用公款補貼，沒有其他的合法收入來源。雖周新源、安文華均辯稱對隱匿液化氣銷售一事不知情，但二人作為班子會成員對于未通過正當合法渠道向中石油總公司申請購房補貼已有明確清楚的認知，卻依然同意經班子會集體研究決定實施上述方案，已具有私分國有資產的主觀故意和客觀行為，故應當對賈東、李進興等具體執行人員采取隱匿液化氣銷售方式籌集購房補貼所導致的法律后果承擔刑事責任。更何況周新源供述稱，自己在得知賈東用隱匿液化氣方式籌集購房補貼后，雖然立即叫停此事，但并未及時采取有效措施防止犯罪結果發生，反而仍然同意用這部分銷售收入為領導北京購房發放補貼，其作為公司負責人理應承擔相應的責任。至于其他參與決策的班子成員是否應當共同擔責，法院只能恪守對檢察機關所指控被告人依法定罪量刑的法定職責。因此，周新源、安文華二人的辯解不影響行為的定性。上述辯護意見亦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安文華及其辯護人所提其不構成受賄罪的辯解及辯護意見，經查：根據在案證人證言及相關書證證明，安文華擔任塔里木油田分公司副總經理，主管油田與安東石油有業務往來的相關部門。雖然無證據顯示安文華利用職務之便，為安東石油謀取了不正當利益，但利益是否正當不影響受賄罪的認定。安文華供稱，對方給其子解決北京戶口，并以安東石油員工的身份發放工資和繳納社保，是為了公司的業務發展，想與其搞好關系，得到領導的幫助。根據安文華的供述，其已認識到對方有請托事項，而自己的職務行為亦能為對方謀利。盡管安文華表示，其并不在意安東石油的幾萬元錢，但其承認希望安東石油把其子的戶口落在北京，而落戶北京的方式就是安東石油以招聘應屆畢業生之名辦理相關手續，至于發放工資和繳納社保只是為了滿足國家相關政策形式上的要求。由此可見，本案中安文華職務行為的對價主要是為安文華之子落戶北京。由于賄賂犯罪中的“財物”包括財產性利益，雖然北京戶籍無法用具體的金錢價值予以計算，但不可否認，北京戶籍在當前的社會大背景下仍然是一種相對稀缺資源，牽涉一系列巨大的經濟利益和背后承載的社會福利等，其價值遠遠超過安東石油為安文華之子繳納的社保費用。更何況本案中，安文華之子實際沒有入職，屬于非法騙取北京落戶指標，否則也不用偽造勞動合同、事發后補簽社保掛靠協議等。因此，安文華接受安東石油為其子非法辦理北京戶籍，并由安東石油為其子繳納社保費用，事實上導致安文華作為國家工作人員的職務行為獲得了不正當報酬，該行為成為以權換利的不正當交易，當然侵犯了國家工作人員職務行為的不可收買性，已構成受賄罪。故上述辯解和辯護意見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一審法院根據周新源、安文華、賈東、李進興四人犯罪的事實、犯罪的性質、情節和對于社會的危害程度，依法所作的判決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及適用法律正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應予維持。據此，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裁定如下：
駁回周新源、安文華的上訴，維持原判。
本裁定為終審裁定。
審 判 長 朱錫平
審 判 員 閆 穎
代理審判員 劉瀚陽
二〇一七年四月十四日
書 記 員 張 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