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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曾永華侵害烈士名譽權民事公益訴訟一案
時間：2021年04月25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3112 收藏[0]廣東省中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9）粵20民初104號
公益訴訟起訴人：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住所地廣東省中山市。
法定代表人：葉祥考，檢察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何兆英，副檢察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何婷，檢察員。
被告：曾永華，男，1978年4月3日出生，漢族，住四川省瀘州市瀘縣，
公益訴訟起訴人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與被告曾永華侵害烈士名譽權民事公益訴訟一案，本院于2019年7月26日立案后，依法適用普通程序，于2019年10月17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公益訴訟起訴人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委托訴訟代理人何兆英、何婷，被告曾永華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公益訴訟起訴人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曾永華在國家級媒體上公開賠禮道歉；2.判令曾永華消除影響、恢復名譽。事實和理由：
2019年3月30日，四川省涼山州木里縣境內發生森林火災。趙萬昆等同志受命履行職責到現場實施森林撲火。31日下午，撲火人員在轉場途中，受瞬間風力突變影響，突遇山火爆燃，27名森林消防指戰員和3名地方撲火人員失聯。4月1日，在滅火中失聯的30名撲火隊員的遺體已全部找到。
2019年4月2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評定27名救火的森林消防指戰員為烈士、追記一等功、追認共產黨員；3名犧牲地方人員被評定為烈士。因此，上述30位救火英雄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英雄烈士保護法》保護的對象。微信群名為“打邊群”的群友共有500人，主要是在中山市大涌鎮做打邊的工友。2019年4月2日19時40分許，“打邊群”內有人發出“一路走好！涼山森林大火遇難人員遺體連夜送回西昌……”、“致敬！30位英雄”兩條新聞鏈接，群內有人陸續發出緬懷英雄的言論，曾永華用微信名“真一心”在“打邊群”內發布了“這30個人不是救火死的，是在里面約啪啪啪，燒死的”、“沒有少禍害老百姓”、“現在這年代只有禍害老百姓的英雄，沒有真正的英雄”、“死的不是消防”等言論。“打邊群”群友對其不當言論進行了批評教育后，曾永華仍不知悔改，與群友繼續爭執，后被群主踢出該群。當晚20時55分，微信“打邊群”群友因曾永華發表侮辱英雄的不當言論，向公安機關報案。
2019年4月4日9時20分許，曾永華在中山市大涌鎮大涌市場附近一出租屋內被中山市公安局大涌分局公安人員抓獲。同日，曾永華因尋釁滋事被中山市公安局處以行政拘留十五日。證明以上事實的證據有：當事人陳述、書證、物證、證人證言。
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已于2019年4月28日在《檢察日報》上刊登公告，督促有權提起訴訟的主體就本案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上述主體應在公告發出之日起30日內提出訴訟并書面回復該院，該院至今仍未收到相關主體的反饋、起訴情況。該院認為，每位網民均需對自己的言行負責，發表言論應理性平和，不應采取侮辱謾罵等違法方式。英雄烈士的形象是民族精神的體現，是引領社會風尚的標桿。英雄烈士的名譽和榮譽等不僅屬于英雄烈士本人及其近親屬，更是社會正義的重要組成內容，承載著社會核心價值觀，具有社會公益性質。四川涼山30位救火英雄在面對山林大火時，義無反顧地舍身逆行，為了保衛國家財產，他們舍己為公，犧牲了年輕而寶貴的生命，全國人民都處在沉重的悲痛和哀思中。曾永華卻在手機微信群中發布侮辱救火英雄的言論，侵害了英雄烈士的名譽、榮譽，損害了社會公共利益，造成了惡劣的社會影響。參加四川涼山木里救火犧牲的30位救火英雄來自全國各地，故曾永華應在國家級媒體上公開賠禮道歉，消除影響。檢察機關發現曾永華違法行為后，依法進行了公告，督促有權提起訴訟的主體就本案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目前仍沒有適格主體提起訴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英雄烈士保護法》第二十二條第一款、第二款，第二十五條第二款、第二十六條之規定提起訴訟，請求依法裁判。
被告曾永華辯稱，其對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的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均無異議，同時表示其已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庭審中，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為支持其訴訟請求，提交了以下證據：1.曾永華的電子檔案，以證明被告的身份；2.中山市公安局行政處罰決定書（山公行罰決字[2019]06653號）、3.中山市拘留所（山拘收字[2019]第4087號），以證明曾永華因發表侮辱四川涼山撲火英雄的言論受到行政拘留十五日的行政處罰并已執行；4.曾永華陳述、5.曾永華對其所用微信昵稱“真一心”的確認及對“打邊群”聊天記錄的辨認、6.羅晉勛證言、7.羅晉勛對微信“打邊群”聊天記錄的辨認，以證明2019年4月2日，曾永華用微信昵稱“真一心”在500人的微信群“打邊群”內發表侮辱四川涼山撲火英雄烈士的言論，遭到群友的批評；8.《檢察日報》第8849期（2019年4月28日），以證明本案已履行訴前公告程序。
被告曾永華對上述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和關聯性均沒有異議。
本院經審查認為，上述證據具備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和關聯性要求，對其證明效力本院予以認可。同時根據當事人的庭審陳述，本院認定事實如下：
2019年3月30日18時許，四川省涼山州木里縣雅礱江鎮發生森林大火。31日下午，四川森林消防總隊涼山州支隊指戰員和地方撲火隊員共689人抵達海拔4000余米的原始森林進行撲救。撲火行動中，因風力風向突變，突發林火爆燃，現場撲火人員緊急避險，其中27名森林消防指戰員和3名地方撲火隊員壯烈犧牲。同年4月2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四川省人民政府批準趙萬昆等30名同志為烈士。
微信群名為“打邊群”的群友共有500人，主要是在中山市大涌鎮做打邊的工友。被告曾永華系該群成員之一，微信名為“真一心”。2019年4月2日19時40分許，“打邊群”內有人發出“一路走好！涼山森林大火遇難人員遺體連夜送回西昌……”、“致敬！30位英雄”兩條新聞鏈接，群內有人陸續發出緬懷英雄的言論。曾永華卻在群內發表了“這30個人不是救火死的，是在里面約啪啪啪，燒死的”、“沒有少禍害老百姓”、“死的不是消防”等言論。其他群友對其不當言論進行批評教育后，曾永華仍不悔改，并與群友繼續爭執，后被群主踢出該群。當晚20時55分，“打邊群”群友因曾永華發表侮辱英雄的不當言論，向中山市公安局大涌分局旗山派出所報案。同年4月4日9時20分許，曾永華在中山市大涌鎮大涌市場附近一出租屋內被中山市公安局大涌分局公安人員抓獲。曾永華對上述事實供認不諱。同日，中山市公安局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二十六條之規定，作出山公行法決字[2019]06653號《行政處罰決定書》對曾永華處以行政拘留十五日。
2019年4月28日，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在《檢察日報》上刊登公告（中檢民公[2019]44200000001號），督促有權提起訴訟的主體自公告發出之日起三十日內就本案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但公告期滿后，該院未收到相關主體的反饋、起訴情況。該院遂于同年7月23日向本院提起本案訴訟。
本院認為，本案系侵害烈士名譽權民事公益訴訟。本案主要涉及以下焦點問題：
一是英雄烈士的名譽、榮譽等人格權益應否保護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英雄烈士保護法》第二十二條第一款、第二款規定：“禁止歪曲、丑化、褻瀆、否定英雄烈士事跡和精神。”“英雄烈士的姓名、肖像、名譽、榮譽受法律保護。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在公共場所、互聯網或者利用廣播電視、電影、出版物等，以侮辱、誹謗或者其他方式侵害英雄烈士的姓名、肖像、名譽、榮譽。”第二十六條規定“以侮辱、誹謗或者其他方式侵害英雄烈士的姓名、肖像、名譽、榮譽，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依法承擔民事責任；構成違反治安管理行為的，由公安機關依法給予治安管理處罰；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可見，英雄烈士的事跡和精神受國家所褒揚，是民族的共同記憶、共同情感和民族精神的重要體現，也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內容。本案所涉的在四川省涼山州木里縣森林大火撲救行動中壯烈犧牲的30名同志，經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四川省人民政府批準為烈士，其英雄事跡和精神贏得了全國人民的高度認同和廣泛贊揚，成為社會公共利益的一部分，英雄烈士的姓名、肖像、名譽、榮譽等人格權益依法受法律保護，不容褻瀆和非法侵害。
二是檢察機關提起侵害烈士名譽權民事公益訴訟的條件和程序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英雄烈士保護法》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二款規定：“對侵害英雄烈士的姓名、肖像、名譽、榮譽的行為，英雄烈士的近親屬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英雄烈士沒有近親屬或者近親屬不提起訴訟的，檢察機關依法對侵害英雄烈士的姓名、肖像、名譽、榮譽，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如前所述，英雄烈士的名譽、榮譽等人格權益屬于社會公共利益的保護范疇，其在受到不法侵害時，英雄烈士的近親屬可依法提起訴訟；在英雄烈士沒有近親屬或者近親屬不提起訴訟的，檢察機關依法得以向人民法院提起公益訴訟。本案中，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經履行訴前程序，即在《檢察日報》上刊發公告，建議有權提起訴訟的主體就本案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而法律規定的機關或有關組織以及英雄烈士的近親屬均未提起訴訟，故其對侵權人曾永華提起公益訴訟于法有據。
三是侵害英雄烈士名譽、榮譽等人格權益應如何承擔民事責任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八十五條規定：“侵害英雄烈士等的姓名、肖像、名譽、榮譽，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應當承擔民事責任。”曾永華在人數眾多、易于傳播的微信群中，故意發表帶有侮辱性的不實言論，歪曲英雄烈士英勇犧牲的事實，詆毀英雄烈士的形象，其行為已經超出了言論自由的范疇，不僅侵害了英雄烈士的名譽、榮譽等人格權益，更損害了英雄烈士事跡及精神所體現的全社會、全民族的共同情感，依法應當對其侵權行為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十五條規定“承擔侵權責任的方式主要有：（一）停止侵害；……（七）賠禮道歉；（八）消除影響、恢復名譽；以上承擔侵權責任的方式，可以單獨適用，也可以合并適用。”本案中，曾永華雖因發表侮辱救火英雄的言論，已被公安機關處以行政處罰，但并不妨礙依法對其侵權行為追究民事責任。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結合曾永華侵權行為的方式、性質和情節等，主張其賠禮道歉、消除影響、恢復名譽，理據充分，本院予以支持。
綜上所述，曾永華的行為構成對英雄烈士名譽權的侵害，依法應當承擔民事責任；廣東省中山市人民檢察院的訴訟請求成立，本院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八十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英雄烈士保護法》第二十二條第一款、第二款、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二款、第二十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二條、第十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五十五條、第一百四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陪審員法》第十六條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被告曾永華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在國家級媒體上對趙萬昆等30名英雄烈士發布賠禮道歉公告，以消除影響、恢復名譽。公告刊登媒體及內容需經本院審核。逾期不履行，本院將在相關媒體上刊登判決書的主要內容，所需費用由被告曾永華承擔。
案件受理費100元，由被告曾永華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提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供副本，上訴于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
審 判 長 李桂蘭
審 判 員 洪 文
審 判 員 管曉明
人民陪審員 古燕飛
人民陪審員 周錦榮
人民陪審員 梁燕芳
人民陪審員 馬碧琳
二〇一九年十月二十三日
書 記 員 譚長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