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20）津03民初286號

公益訴訟起訴人：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

被告：李某某，男，1999年9月25日出生，漢族，無業，住天津市濱海新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某（系李某某之父），住天津市濱海新區。

公益訴訟起訴人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與被告李某某侵害烈士名譽權民事公益訴訟一案，本院于2020年3月25日立案后，依法適用普通程序并組成七人合議庭，于2020年4月23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指派檢察員李佳、檢察官助理吳寧和譚新宇出庭履行職務，被告李某某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李某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依法判令李某某通過公開媒體賠禮道歉、消除影響。庭審中，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當庭明確訴訟請求：依法判令李某某通過省級媒體公開賠禮道歉、消除影響。事實及理由：2019年3月30日，四川省涼山州木里縣雅礱江鎮發生森林火災。2019年3月31日下午，四川森林消防總隊涼山州支隊指戰員趙萬昆和地方撲火隊員楊達瓦等30人在實施滅火救援行動中不幸犧牲。2019年4月2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批準趙萬昆等27名消防指戰員為烈士，四川省人民政府批準楊達瓦等3名同志為烈士。同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給予趙萬昆等27名消防指戰員追記一等功。2019年4月2日，網友“_時德帥”在新浪微博發表了“向逆火英雄致敬一路好走”博文，并配發載有文字“痛悼四川涼山森林大火30名撲火隊員遇難，生為勇士、逝亦國殤”的圖片。2019年4月5日（清明節），李某某在該博文下公開發表“漂亮”、“死得好，鼓掌”等侮辱救火英雄烈士的言論。網友“_時德帥”微博賬號共有“粉絲”1.1萬余人，多名網友閱看、評論及轉發了李某某的侮辱性言論，造成了不良的社會影響，引發了網友憤慨并對其行為予以譴責。上述事實，有居民信息證明、公安機關對有關證人的詢問筆錄及對被告李某某的訊問筆錄、檢察機關對李某某所作的詢問筆錄、被告李某某發表侮辱趙萬昆等30名烈士言論的微博截圖、趙萬昆等30名同志被批準為烈士和追記一等功等榮譽稱號的書面文件、趙萬昆等30名烈士近親屬的書面聲明材料等證據證實。該院認為，2019年4月5日即清明節當日，恰逢社會各界對革命先烈進行追思悼念期間，被告李某某公然發表侮辱英雄烈士的言論，造成了不良的社會影響。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英雄烈士保護法》第二十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第一百四十條的規定，李某某的行為侵害了趙萬昆等30名烈士名譽權，損害了社會公共利益，依法應當承擔責任。經訴前程序，檢察機關征求了趙萬昆等上述30名烈士近親屬意見，其近親屬均明確表示不提起民事訴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英雄烈士保護法》第二十五條第二款之規定，特提起民事公益訴訟，請依法裁判。

被告李某某辯稱，對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的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均無異議，同時表示其已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愿意通過省級媒體公開賠禮道歉、消除影響。

公益訴訟起訴人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圍繞其訴訟請求提交了以下證據：

第一組證據：1．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政治部《關于批準趙萬昆等27名同志為烈士的批復》（應急政［2019］23號）文件一份；2．四川省人民政府《關于評定楊達瓦、鄒平、捌斤同志為烈士的批復》（川府函［2019］62號）文件一份；3．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給予四川省森林消防總隊在撲救涼山州木里縣森林火災中犧牲的27名指戰員追記一等功》應急獎［2019］1號文件一份；4．涼山森林消防支隊出具的參加木里森坤滅火遇難人員名冊。該組證據擬證明四川涼山州木里縣撲救森林火災犧牲的27名消防指戰員、3名地方干部群眾均被評定為烈士，其名譽、榮譽權依法受《中華人民共和國英雄烈士保護法》的保護。

第二組證據：1．被告李某某的戶籍信息表；2．天津市公安局官方微博賬號“平安天津”于2019年4月7日發布的《情況通報》。該組證據擬證明被告李某某個人基本信息及本案的案件線索來源，李某某（網名為“廣東宏遠球迷的秋天”）發表了侮辱烈士的不當言論，侵害烈士的名譽、榮譽，損害社會公共利益。

第三組證據：1．被告李某某公開發表的不當言論及網友對其言論進行轉發、評論的相關截圖；2．廣東宏遠球迷俱樂部官方微博“廣東宏遠球迷俱樂部”賬號信息及相關微博截圖；3．公安機關對報案人叢小林的詢問筆錄；4．公安機關對李某某的多份訊問筆錄；5．檢察機關對李某某的詢問筆錄；6．公安機關刑事立案決定書、撤銷案件決定書、行政處罰決定書等。該組證據擬證明李某某主觀上存在過錯，客觀上發布了侮辱四川涼山火災犧牲烈士的不當言論，實施了侵害烈士名譽、榮譽的行為，被網友閱看、評論及轉發，并有網友在微博上看到李某某的不當言論后向公安機關進行了報案，在社會上產生了負面影響。

第四組證據：趙萬昆等30名烈士的近親屬出具的聲明及光盤一張等。該組證據擬證明檢察機關就本案提起民事公益訴訟程序合法、主體適格。

被告李某某未向本院提交證據材料。

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交換和質證。被告李某某對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提交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均無異議。本院經審查認為，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提供的上述證據的證據來源和形式合法、證據內容客觀真實，與案件存在關聯，且被告李某某對上述證據的“三性”均無異議，故對公益訴訟起訴人提交的證據及其證明內容，本院均予以采信。

經審理查明，2019年3月30日，四川省涼山州木里縣雅礱江鎮發生森林火災。2019年3月31日，因風力風向突變，突發林火爆燃，趙萬昆等27名森林消防指戰員和楊達瓦等3名地方撲火隊員在撲火行動中壯烈犧牲。2019年4月2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應急管理部政治部批準趙萬昆等27名森林消防指戰員為烈士、追記一等功。同日，四川省人民政府評定楊達瓦等3名地方撲火隊員為烈士。

另查，2019年4月2日，網友“_時德帥”在新浪微博發表了“向逆火英雄致敬一路好走”的博文，并配發載有文字“痛悼四川涼山森林大火30名撲火隊員遇難，生為勇士逝亦國殤”的圖片。2019年4月5日，李某某（新浪微博網名為“廣東宏遠球迷的秋天”）在該博文下公開發表“漂亮”、“死得好，鼓掌”等侮辱救火英雄烈士的言論。其后，網友“神一樣的小木木100”將李某某發表的“死得好，鼓掌”的言論予以轉發；網友“尚衫夏香MZQ”對李某某發表的言論評論道“不要臉了”，網友“用戶6321385110”將網友“尚衫夏香MZQ”的評論予以轉發；網友“愛泰達的丫丫”對李某某發表的言論評論道“管管吧”，并在線@平安天津、天津普法、河北公安網。天津濱海國際機場邊檢站工作人員叢小林在微博上看到李某某的不當言論后義憤填膺，實名向公安機關進行了報案，2019年4月6日，天津市濱海新區公安局以李某某公開發表侮辱烈士言論的事實涉嫌尋釁滋事罪對其刑事立案。2020年3月31日，天津市濱海新區公安局以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不認為是犯罪為由，作出撤銷案件決定書。2020年4月13日，天津市濱海新區公安局對李某某作出行政拘留七日的行政處罰。

再查，公益訴訟起訴人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訴前征求了趙萬昆等30名烈士的近親屬的意見，上述烈士的近親屬明確表示不提起民事訴訟，并支持和授權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依法對李某某侵害烈士名譽、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提起民事公益訴訟，該院遂于2020年3月18日向本院提起本案訴訟。

本院認為，英雄是民族的脊梁，英雄烈士的光榮事跡所承載的精神價值，是中華民族共同的歷史記憶，是全體中國人民共同的價值追求，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英雄烈士的姓名、肖像、名譽、榮譽等人格權益依法受法律保護，不容褻瀆和非法侵害。在撲救四川涼山州木里縣森林火災中，趙萬昆等27森林消防指戰員和3名地方撲火隊員英勇無畏、勇闖火海，為保護國家森林資源和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而壯烈犧牲，他們的英雄事跡和精神，全社會都應當崇尚和學習。被告李某某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對英雄烈士所體現的民族精神和公眾情感，應當具有通常成年人所具有的認知和覺悟，其在人數眾多、易于傳播的互聯網微博中，故意發表侮辱英雄烈士的不當言論，主觀上明顯存在過錯，且其言論被多名網友閱看、評論及轉發，造成了不良的社會影響，其行為已經超出了言論自由的范疇，不僅侵害了30名英雄烈士的名譽權，傷害了烈士親屬及社會公眾情感，還嚴重悖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損害了社會公共利益，故李某某依法應當對其侵權行為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同時，鑒于30名英雄烈士的近親屬明確表示不提起民事訴訟，并支持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依法對李某某侵害烈士名譽、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提起民事公益訴訟的情況，故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依法提起本案民事公益訴訟，主體適格，程序合法。

綜上，公益訴訟起訴人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要求判令被告李某某在省級媒體公開賠禮道歉、消除影響的訴訟請求，證據充分，依法有據，本院依法予以支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八十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二條、第十五條及第三十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英雄烈士保護法》第二十二條、第二十五條及第二十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陪審員法》第十五條第一款、第十六條第（二）項及第二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檢察公益訴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四條、第七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被告李某某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在省級媒體公開賠禮道歉、消除影響。

如不服本判決，可以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

審　判　長　　田　雷

審　判　員　　李　浩

審　判　員　　王同順

人民陪審員　　胡金榮

人民陪審員　　石　楠

人民陪審員　　趙　婧

人民陪審員　　劉惠茹

二〇二〇年五月二十日

法官助理舒琦

書記員底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