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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丹、謝春軍共有物分割糾紛再審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04月17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3295 收藏[0]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9）豫民再806號
抗訴機關：河南省人民檢察院。
申訴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王丹,女,漢族,1979年5月4日出生,住鄭州市金水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趙鈺濤，河南英泰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朝霞，河南英泰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訴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謝春軍,男,漢族,1976年9月9日出生,住廣東省深圳市南山區。
申訴人王丹因與被申訴人謝春軍共有物分割糾紛一案，不服河南省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豫01民終7646號民事判決，向檢察院申訴。河南省人民檢察院作出豫檢民（行）監[2019]41000000087號民事抗訴書，向本院提出抗訴。本院于2019年7月23日作出（2019）豫民抗114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審理了本案。河南省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李俊香、王叢嶺出庭支持抗訴。申訴人王丹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趙鈺濤、陳朝霞，被申訴人謝春軍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河南省人民檢察院抗訴認為，河南省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豫01民終7646號民事判決認定的基本事實缺乏證據證明，違反法律規定，剝奪當事人辯論權利。理由如下:1、原審認定王丹實際歸還涉案房屋的全部貸款及利息648000元缺乏證據證明。本案中，王丹與謝春軍共同出資購買涉案房屋，屬于雙方的共有財產，原審按照物權法的相關規定按照按份共有進行分割并無不當。但一審法院在對涉案房屋分割時計算王丹出資款數額錯誤。該涉案房屋由謝春軍支付房屋首付款及其他費用，王丹向銀行貸款的方式購得。王丹自2010年3月10日起以每月3266.02元的還貸金額向銀行支付了19個月貸款，共計償還62054.38元貸款，王丹又于2011年10月8日一次性還清剩余貸款及利息633890.28元，共實際支付貸款金額為695944.66元，有銀行還款為證，而一、二審判決均認定王丹歸還涉案房屋貸款及利息648000元，并據此計算出王丹所占房屋份額比例錯誤，導致判決結果不當。2、原審違背法律規定，剝奪當事人辯論權利?！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八十五條規定：“送達訴訟文書，應當直接送交受送達人。受送達人是公民的，本人不在交他的同住成年家屬簽收?！钡谝话倨呤畻l規定：“第二審人民法院對于上訴案件，經過審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別處理：……（四）原審判決遺漏當事人或者違法缺席判決等嚴重違反法定程序的，裁定撤銷原判決，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審?！薄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以法院專遞方式郵寄送達民事訴訟文書的若干規定》第三條規定：“當事人起訴或者答辯時應當向人民法院提供或者確認自己準確的送達地址，并填寫送達地址確認書。當事人拒絕提供的，人民法院應當告知其拒不提供送達地址的不利后果，并記入筆錄。”第五條規定：“當事人拒絕提供自己的送達地址，經人民法院告知后仍不提供的，自然人以其戶籍登記中的住所地或者經常居住地為送達地址?！钡谄邨l規定：“郵政機構在受送達人提供或確認的送達地址未能見到受送達人的，可以將郵件交給與受送達人同住的成年家屬代收，但代收人是同一案件中另一方當事人的除外?！北景钢?，首先，一審法院依法應直接向王丹送達訴訟文書而未直接送達，又未有證明顯示王丹存在拒不提供或法院告知后仍不提供送達地址的情形下，直接郵寄送達不符合上述法律規定。其次，在郵政機構送達未能見到王丹時，未核實收件人魏龍身份由其直接簽收，不符合上述法律規定。第三，王丹上訴提供證據證明其因被監禁未能收到開庭傳票導致缺席一審法庭時，二審法院依法應撤銷一審判決發回重審而非逕行判決，明顯剝奪當事人辯論權利。
王丹申訴稱，一、原審訴訟程序明顯違法。1、一審送達程序不合法，王丹自2016年9月7日起一直被羈押，本案案情復雜且爭議很大，一審未按照法定程序向王丹送達傳票等訴訟文書的情況下即進行缺席審理，剝奪王丹辯論權利。二審未將本案發回重審而是直接予以維持，導致本案審理程序違法情形加重。2、謝春軍在本案訴訟之前已經起訴王丹，本案和另案構成重復起訴。3、謝春軍在本案中的訴訟請求是確認對案涉房屋共同共有并分割共有財產，一審法院在未釋明的情況下直接判定雙方按份共有屬于判非所請。二、原審法院確定本案案由嚴重錯誤，導致實體審理先定后審，進而導致本案法律適用錯誤。三、原審判決無視案涉房屋系王丹單獨所有的證據，王丹提取了其與謝春軍經濟往來相關證據證明謝春軍對案涉房屋首付款的支付實為代付和對王丹的還款。1、雙方圍繞案涉房屋進行了三次訴訟，謝春軍三次訴訟主張相互矛盾，恰恰證明謝春軍不是共有權人。2、雙方在購房之前存在業務往來等情況，不能以謝春軍支付了首付款就直接推定雙方有共同購房的合意。四、即使認定案涉房屋作為共有物分割，原審實體處理也存在錯誤。原審遺漏了王丹為案涉房屋支付的其他款項。綜上，請求撤銷原一、二審判決，改駁回謝春軍的訴訟請求。
謝春軍辯稱，本案的訴訟不構成重復起訴。謝春軍與王丹存在共同購買案涉房屋的合意。一審送達程序合法。謝春軍從未借過王丹款項，原審認定雙方當事人對案涉房屋占有的比例正確。綜上，請求駁回王丹的申訴請求，維持原二審判決。
謝春軍向鄭州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人民法院起訴請求，1、確認位于鄭州市鄭東新區××院××樓××號的房屋為謝春軍、王丹共同所有。2、依法分割上述房屋。3、本案訴訟費由王丹承擔。
鄭州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人民法院一審查明：2009年12月1日，雙方在河南聯華置業有限公司看房，其后二人以王丹名義購買了位于鄭州市鄭東新區××院××樓××房產××套，購房發票顯示房屋總價款為925725元。其中首付款及其他費用共計332000元由謝春軍刷卡支付，余款以王丹名義自2009年2月5日起還房貸月供，至2011年10月8日，王丹提前歸還涉案房屋的全部貸款及利息共計648000元。期間2011年4月2日，王丹取得涉案房屋所有權證書（房屋權證號為“鄭房權證字第××”），登記房屋所有權人為王丹。
2011年8月19日，謝春軍向該院提起訴訟，請求確認登記在王丹名下的涉案房屋為其所有，并要求王丹協助其辦理過戶手續。該院于2012年6月21日作出（2011）開民初字第3823號民事判決書，判決確認謝春軍舉證證明了其與王丹二人共同實施了前期購房行為并支付了購房首付款332000元，但謝春軍未能提交有效證據證明其支付了房屋按揭款及裝修款項，判決認為雙方有共同購買涉案房屋的意向，房屋自交付之日起一直處于王丹的占有使用中，謝春軍要求確認涉案房屋系其所有及王丹協助過戶的訴訟請求不妥，故判決駁回謝春軍的訴訟請求。謝春軍不服該判決上訴至河南省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河南省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3年1月16日作出（2012）鄭民一終字第1787號民事判決書，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庭審中，謝春軍稱因涉案房屋設定有抵押權，現由王丹占有使用，故其不主張房屋的所有權，其認為房屋現價值360萬元，因其支付了多半的房屋價款及裝修款，故要求王丹支付其180萬元以上的款項。
鄭州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人民法院于2017年4月7日作出（2017）豫0191民初361號民事判決:一、位于河南省××鄭東新區××院××樓××號的房屋（房屋權證號為“鄭房權證字第××號”）系謝春軍與王丹按份共有，謝春軍享有34%的份額，王丹享有66%的份額；二、謝春軍與王丹于該判決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內協商確定上述房產的分割方式，并按判決第一項確定的份額比例予以分割，如協商不成，雙方均有權依法申請拍賣后由王丹、謝春軍按上述比例分所得價款。一審案件受理費35600元，由謝春軍負擔12104元，由王丹負擔23496元。
王丹不服一審判決，上訴請求：依法撤銷一審民事判決，將本案發回重審或改判。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由謝春軍承擔。
河南省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查明事實與一審一致。
河南省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認為，一審法院按照本案訴爭房屋地址（同時也是王丹身份證載明的地址）通過法院特快專遞向王丹郵寄送達了開庭傳票及應訴材料，并顯示被簽收，故一審法院送達合法，王丹稱一審法院送達程序違法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一審法院根據在案證據認定涉案房屋系雙方按份共有，并認定雙方份額，并無不當，王丹稱一審法院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河南省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7年8月16日作出了（2017）豫01民終7646號民事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院再審認定的事實，一、王丹在二審中提交了其償還案涉房屋貸款的銀行流水，每月3266.02元，共計19個月，金額總計62054.38元，謝春軍對此不予認可。經查，謝春軍在之前另案民事訴訟中認可該證據真實性，但認為款項來源是謝春軍存入王丹賬戶的，有些是謝春軍付的現金。王丹在二審中提交案涉房屋簽約確認單，謝春軍對此并無異議，該確認單顯示案涉房屋首付加費用合計356752元。二、謝春軍一審提交王丹提前歸還案涉房屋貸款的銀行記錄，該記錄載明，王丹共計提前還款633890.28元。三、王丹在再審中提交證據如下，1、河南省第一建筑工程集團有限責任公司記賬憑證2份、轉賬憑證兩份、收款單位賬戶核對單一份和企業信息公示報告一份，趙超證人證言，其中書面證據均為復印件。證明目的：2007年6月6日、2007年8月10日，王丹先后兩次委托河南省第一建筑工程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將貨款共計114000轉給謝春軍名下的鄭州風景線空間膜技術開發有限公司。2、王曉粉證人證言。證明目的：2007年-2008年，謝春軍先后兩次到王丹家分別借款2萬元、3萬元，共計5萬元。3、楊亞寧證人證言。證明目的：用以證明謝春軍租用王丹店面情況。4、王建池證人證言。證明目的：謝春軍租用王丹店面，謝春軍給王丹出具過金額為37萬的借條。5、王丹銷貨清單9份，證明王丹向謝春軍出借款項的事實。謝春軍質證認為，關于證據1，對書面證據真實性不認可，證明目的不認可。對趙超的證人證言，其真實性不能確認，證明目的也不能確定。關于證據2、3、4，證人證言不真實，不符合實際情況。關于證據5，銷貨清單和本案沒有關聯性。本院認為，王丹再審中提交證據以證明謝春軍曾向其借款37萬元，謝春軍為案涉房屋交付的33.2萬元系償還該筆借款。綜合這些證據來看，部分證據為復印件，且謝春軍不予認可，該部分證據不能作為有效證據使用；銷貨清單為單方制作，且該清單并不能直接證明貨款由王丹借給了謝春軍；證人證言內容缺乏相關證據予以印證，且部分證人與王丹存在利害關系。在謝春軍明確否認借條存在的情況下，王丹所提交的證據不能實現其證明目的。四、再審庭審中，王丹明確表示不再將一審送達程序問題作為其再審請求。本案再審查明的其他事實與原審一致。
本院再審認為，關于謝春軍本次起訴是否構成重復起訴的問題。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四十七條規定，當事人就已經提起訴訟的事項在訴訟過程中或者裁判生效后再次起訴，同時符合下列條件的，構成重復起訴：（一）后訴與前訴的當事人相同；（二）后訴與前訴的訴訟標的相同；（三）后訴與前訴的訴訟請求相同，或者后訴的訴訟請求實質上否定前訴裁判結果。當事人重復起訴的，裁定不予受理；已經受理的，裁定駁回起訴，但法律、司法解釋另有規定的除外。結合另案訴訟和本案訴訟的具體情況來看，另案的訴訟請求為確認案涉房屋為謝春軍所有，本案中謝春軍的訴訟請求是確認案涉房屋為謝春軍和王丹共有，兩次訴訟的訴訟請求不同，因此，王丹主張謝春軍在本案中的起訴構成重復起訴缺乏法律依據。關于原審認定案涉房屋為謝春軍和王丹共有是否適當的問題。在謝春軍和王丹另案民事訴訟中，生效判決認定雙方有共同購買涉案房屋的意向。原審結合另案民事判決認定的事實，綜合本案中雙方對案涉房屋均有投資的情況，認定案涉房屋為謝春軍和王丹共有符合客觀實際，并無不當。關于雙方對于案涉房屋所占份額比例問題。王丹訴訟中提交償還案涉房屋貸款62054.38元的手續，謝春軍認可其真實性，對款項來源有異議，但未提交充分有效證據對其異議予以證明，結合上述情況，能夠認定王丹出資62054.38元的事實。案涉房屋首付加費用合計356752元，除去332000元，剩余款項24752元應認定為王丹出資。王丹提前償還案涉房屋貸款633890.28元。結合上述事實，能夠認定王丹實際出資720696元，謝春軍實際出資332000元，因此，謝春軍、王丹對于案涉房屋所占份額比例應分別為31.5%、68.5%。
綜上，原審認定基本事實正確，但實體處理不當，王丹的申訴請求部分成立，本院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河南省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豫01民終7646號民事判決；
二、維持鄭州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人民法院（2017）豫0191民初361號民事判決第二項；
三、變更鄭州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人民法院（2017）豫0191民初361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為：位于河南省鄭州市鄭東新區通泰路66號院7號樓12層50號的房屋（房屋權證號為“鄭房權證字第××號”）系謝春軍與王丹按份共有，謝春軍享有31.5%的份額，王丹享有68.5%的份額。
一審案件受理費35600元，由謝春軍負擔24386元，由王丹負擔11214元。二審案件受理費35600元，由謝春軍負擔24386元，由王丹負擔11214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孫 明
審判員 丁 亮
審判員 鄒新哲
二〇一九年十一月三十日
書記員 張淑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