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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瓊、余志明共有權確認糾紛再審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04月17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1909 收藏[0]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8）川民再465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張德瓊，女，1963年9月12日出生，漢族，住四川省樂山市五通橋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貴文，四川益華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謝駿飛，四川益華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余志明，男，1951年5月8日出生，漢族，住四川省樂山市五通橋區。
再審申請人張德瓊因與被申請人余志明共有權確認糾紛一案，不服四川省樂山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川11民終129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17年12月22日作出（2017）川民申4482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審理了本案。再審申請人張德瓊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謝駿飛、被申請人余志明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張德瓊申請再審稱：涉案房屋是張德瓊以個人收入修建，與余志明無關，土地權證及房屋報批報建手續均為張德瓊個人，因張德瓊不懂建筑，故余志明只是代為經辦房屋修建事宜，且余志明至今不能證明其出資事實，原審僅憑對方單方陳述就認定該財產為共同財產錯誤。張德瓊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的規定申請再審。
余志明答辯稱，一、二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請求駁回再審申請，維持二審判決。
余志明向四川省樂山市五通橋區人民法院起訴請求：確認位于樂山市五通橋區西壩鎮小康街的樓房產權（建筑面積：底層73.80平方米、二層205.86平方米，房產證號:五房監證字第××號，土地證號：五國用2000字第227號）屬于余志明、張德瓊的共有財產。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余志明原為張德瓊的姐夫，約從1993年起，雙方一起外出經營“油燙鴨”生意，1997年雙方確立戀愛關系，1999年12月15日雙方登記結婚，均系再婚。婚后至今，雙方未生育子女。1998年雙方因結婚需要建房，經樂山市五通橋區人民政府政府批準取得位于樂山市五通橋區西壩鎮小康街的土地約234平方米（系柳良剛與范桂華征用使用后余下的土地）的使用權。之后，由余志明出面聘請原樂山市第三建筑公司第一工程處承建建成磚混結構的一樓一底樓房一幢（建筑面積：底層73.80平方米、二層205.86平方米，房產證號:五房監證字第××號，土地證號：五國用2000字第227號），即本案雙方訟爭房。1999年3月31日，由余志明與原樂山市第三建筑公司第一工程處結算，訟爭房總造價為91500元。訟爭房建成后，雙方一直居住至今。近年來，雙方因家庭瑣事發生矛盾，曾向一審法院三次起訴離婚，訴訟中，雙方對本案訟爭房的權屬意見不一，至今離婚未果。
一審法院另查明，本案訟爭房在土地的征用、樓房的建造、土地出讓費30000元的支付、建房工程款91500元的結算支付，均是余志明經手辦理。土地出讓費30000元、建房工程款91500元為雙方共同出資。1998年12月16日，張德瓊取得《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1999年12月13日，樂山市五通橋區人民政府向張德瓊頒發《關于出讓國有土地使用權給張德瓊修建綜合用房的批復》。2000年6月2日，張德瓊取得《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2000年2月17日，張德瓊取得《國有土地使用證》。2000年11月，張德瓊取得《房屋產權證》。
一審法院認為，共有權確認糾紛是指當事人就共有權的成立、內容及歸屬的確認而發生的糾紛。物權的取得和行使，應當遵守法律，尊重社會公德，不得損害公共利益和他人利益。本案中，雖訟爭房的權屬現狀是登記在張德瓊的名下，但該房屋的取得是通過雙方共同出資建造的，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三十條的規定，該物權的取得以建造事實行為的出現而取得，不以登記作為取得要件，故雙方在訟爭房建成時就已取得了所有權。由于雙方對訟爭房屋沒有約定是按份共有或共同共有，結合建房資金為雙方共同出資的事實，應認定訟爭房為雙方共同共有。綜上，余志明的請求，于法有據，依法予以支持；張德瓊辯解訟爭房產屬于張德瓊的婚前財產而不是共同財產，與事實不相符，依法不予采納。因本案訴訟系余志明提起，且余志明未舉證證明本案糾紛的產生系張德瓊的過錯，加之雙方系夫妻，故本案的訴訟費由余志明自行負擔。據此，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二條、第三十條、第三十三條、第九十三條、第九十五條、第一百零三條之規定，判決：確認登記在張德瓊名下位于樂山市五通橋區西壩鎮小康街的樓房產權（建筑面積：底層73.80平方米、二層205.86平方米，房產證號:五房監證字第××號，土地證號：五國用2000字第227號）屬于余志明與張德瓊共同共有。
張德瓊不服，向四川省樂山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2.駁回余志明的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一、一審判決認定“雙方于1997年確立戀愛關系”、“1998年，雙方因結婚需要建房”、“土地出讓費30000元、建房工程款91500元為雙方共同出資”的事實錯誤。前述事實均為余志明的單方陳述，并無其他證據佐證。二、訟爭房屋系張德瓊婚前個人財產。1993年張德瓊、余志明兩家人合伙外出經營油燙鴨生意，經營利潤為各自50%，收入未混同。1998年上半年，張德瓊回到西壩，無房居住需要建房。因張德瓊不懂建房，故委托余志明代為辦理房屋修建事宜，建房資金全部由張德瓊出資，余志明分文未出。房屋修建完畢后，雙方建立戀愛關系，1999年12月15日登記結婚。《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關于出讓國有土地使用權給張德瓊修建綜合用房的批復》、《國有地使用證》、《房屋產權證》上的署名均為張德瓊，并無余志明的名字。前述事實充分反映出訟爭房屋系張德瓊婚前個人財產。
二審除認定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外，另查明：（2014）五通民初字第930號生效民事判決認定余志明、張德瓊于1997年戀愛。張德瓊在該案2014年9月2日庭審中陳述：“修房子的錢，1997年我們（張德瓊、余志明）做生意的時候，大概賺了20萬元，先喊我在樂山買房，后來考慮到我女兒的生計問題，我堅持要在西壩修房子，這個房子是用我的錢修的。”
張德瓊在一審法院（2016）川1112民初255號一案2016年4月11日庭審中陳述：“做生意的時候，雙方將錢都在一起使用……1998年前的錢已經用于修房子了。”
柳良剛在（2016）川1112民初255號一案2016年5月9日庭審中出庭作證主要內容，土地費、建房款是余志明交給柳良剛的。
一審法院為核實案件事實，向原樂山市第三建筑公司第一工程處負責人柳良剛調取了余志明以建房人的名義簽名、柳良剛以施工方樂山市第三建筑公司第一工程處負責人的名義簽名的《余志明私人住宅樓資金結算》，并向柳良剛制作了《調查筆錄》，柳良剛陳述的主要內容為：土地系柳良剛和范桂華出售給余志明，余志明支付了土地款3萬元，工程款9萬余元系余志明與柳良剛結算，訟爭房屋系余志明、張德瓊共同修建。
二審認為，根據雙方當事人的訴辯主張，本案的爭議在于訟爭房屋是否是余志明、張德瓊共同修建和余志明是否享有共有權。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十七條“不動產權屬證書是權利人享有該不動產物權的證明。不動產權屬證書記載的事項，應當與不動產登記簿一致；記載不一致的，除有證據證明不動產登記簿確有錯誤外，以不動產登記簿為準。”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二條“當事人有證據證明不動產登記簿的記載與真實權利狀態不符、其為該不動產物權的真實權利人，請求確認其享有物權的，應予支持。”的規定，不動產權屬證書是權利的外在表現形式，只具有推定的證據效力，與真實權利狀況并不一定完全吻合；當權利人有證據證明其為真實權利人時，應當否定不動產權屬證書記載的權利人的權利。本案中，訟爭房屋系在余志明、張德瓊辦理結婚登記前修建而成。余志明主張訟爭房屋系二人共同修建，為二人共有。張德瓊不予認可，主張訟爭房屋系其婚前個人出資修建，提供了《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關于出讓國有土地使用權給張德瓊修建綜合用房的批復》、《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國有土地使用證》、《房屋所有權證》等證據。結合張德瓊在多次離婚訴訟中對己不利的陳述、柳良剛出庭作證的證言、《余志明私人住宅樓資金結算》、一審法院對柳良剛制作的《調查筆錄》等證據，能夠認定余志明、張德瓊曾共同外出做生意，二人用做生意賺取的錢購買建房用地，并共同修建訟爭房屋。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三十條“因合法建造、拆除房屋等事實行為設立或者消滅物權的，自事實行為成就時發生效力。”的規定，二審認定因余志明、張德瓊共同修建訟爭房屋的行為，二人共同取得訟爭房屋的物權，故訟爭房屋的真實權利人為余志明、張德瓊。張德瓊關于其委托余志明修建訟爭房屋的上訴理由，因未提供證據證明，二審不予采納。一審判決認定余志明、張德瓊系訟爭房屋共有人，符合前述規定，并無不當。綜上所述，二審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經再審審理查明，案涉房屋修建過程為：1998年12月16日，張德瓊取得《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隨后張德瓊辦理國土手續，使用期類型為出讓。1999年3月31日，余志明與原樂山市第三建筑公司第一工程處結算爭議房屋總造價為91500元。1999年12月13日，樂山市五通橋區人民政府向張德瓊頒發《關于出讓國有土地使用權給張德瓊修建綜合用房的批復》。1999年12月15日雙方登記結婚。2000年6月2日，張德瓊取得《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2000年2月17日，張德瓊取得《國有土地使用證》。2000年11月，張德瓊取得《房屋產權證》。本案審理期間，張德瓊以家庭暴力為由起訴離婚，四川省樂山市五通橋區人民法院調解后，出具(2017)川1112民初827號民事調解書，確認雙方自愿離婚。
再審審理期間，張德瓊為證明案涉房屋為其個人所有，提交了余志明于2001年5月8日書寫的《離婚協議》，該協議記載：雙方共同財產樂山市五通橋區西壩鎮小康街商住樓及長虹電視機、影碟機、游戲機、家具、廚具、家庭用品等都歸張德瓊所有。
本院認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十七條“不動產權屬證書是權利人享有該不動產物權的證明。不動產權屬證書記載的事項，應當與不動產登記簿一致；記載不一致的，除有證據證明不動產登記簿確有錯誤外，以不動產登記簿為準。”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二條“當事人有證據證明不動產登記簿的記載與真實權利狀態不符、其為該不動產物權的真實權利人，請求確認其享有物權的，應予支持。”的規定，不動產權屬證書并不具有證明物權的絕對效力，如當事人有證據證明該不動產登記與真實權利狀態不符，確有錯誤，人民法院應當根據客觀事實確認物權。本案中，案涉房屋的報批報建手續雖由張德瓊個人辦理，不動產物權亦登記在其名下，而余志明并無出資的直接證據，但根據張德瓊于2016年4月11日在（2016）川1112民初255號一案庭審中已作出“做生意的時候，雙方將錢都在一起使用……1998年前的錢已經用于修房子了”的陳述，及其于再審審理期間提交作為證據使用的2001年5月8日《離婚協議》的內容，本院認定不動產權屬登記薄確未如實反映真實權利狀態，案涉房屋應系余志明、張德瓊共同出資修建，為夫妻共同財產。張德瓊所稱案涉房屋為其個人財產的再審事由，與事實不符，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之規定，判決如下：
維持四川省樂山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川11民終1295號民事判決。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楊 軍
審判員 吉家濤
審判員 鐘均成
二〇一九年六月二十日
書記員 葉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