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請再審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劉美福，男，****年**月**日出生，漢族，個體工商戶，住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

委托代理人：胡麗妹，內蒙古東日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李文濤，內蒙古東日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劉榮琦，女，****年**月**日出生，漢族，學生，住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

法定代理人：田志廣（系劉榮琦外祖父），男，****年**月**日出生，漢族，農民，住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市海拉爾。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田志廣，基本情況同上。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閆淑芹（系劉蓉琦的外祖母），女，****年**月**日出生，漢族，農民，住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

三被申請人的委托代理人：周宇，內蒙古典威律師事務所律師。

三被申請人的委托代理人：田瑞君（系田志廣、閆淑芹女兒，劉榮琦的大姨），女，****年**月**日出生，漢族，個體工商戶，住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市海拉爾。

申請再審人劉美福因與被申請人劉榮琦、田志廣、閆淑琴確認房屋所有權糾紛一案，不服呼倫貝爾市中級人民法院（2012）呼民終字第54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13年6月9日作出（2013）內民申字第1249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4年5月21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劉美福及其委托代理人胡麗妹、李文濤，田志廣及其與劉榮琦、閆淑琴的委托代理人周宇、田瑞君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2012年3月6日，一審原告劉美福起訴至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人民法院稱，2010年初，劉美福和田瑞玲確定戀愛關系。田瑞玲前夫劉寶利因債務糾紛被法院拍賣車庫房產，劉美福欲購買該車庫，因田瑞玲是劉寶利債務擔保人具有優先購買權，二人協商由劉美福出資以田瑞玲名義購買。2010年9月30日，劉美福借田瑞玲之名以77.7萬元購得車庫，所交購房款中有9萬元為劉美福向田瑞玲所借，購房后其進行了裝修并使用。10月16日，為將所購車庫過戶到劉美福名下，田瑞玲與劉美福簽訂《售車庫協議》。10月18日，劉美福向田瑞玲償還9萬元借款，田瑞玲出具9萬元收據。2010年11月3日，田瑞玲發生意外交通事故死亡，其家人田志廣、閆淑琴等強行撬門占用車庫至今。劉美福多次與田志廣等人協商未果，但為減少矛盾，劉美福選擇在田瑞玲過世一年后提起訴訟。訴訟請求：確認三車庫房產屬于劉美福所有。一審被告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答辯稱，劉美福的主張不符合事物發展規律，如優先購買、爭議房產的取得方式，均不具有事實依據及合理性。1、訴爭房產是田瑞玲出資通過拍賣取得，權屬明確，田瑞玲是合法所有權人，田瑞玲去世后應為遺產由其繼承人繼承；2、交付購房款的《現金存款憑條》雖載明交款人是劉美福，但該交款人的性質只能是經辦人，不能證明是劉美福出資。如果劉美福是借田瑞玲之名買房，劉美福和田瑞玲就應在《購車庫協議》中寫明劉美福的出資情況，但卻沒有寫明。另，既然劉美福出資借名買房，怎么解釋《購車庫協議》及劉美福向田瑞玲交9萬元車庫款的《收據》；3、田瑞玲購買訴爭車庫并未享有優先購買權，劉美福所稱優先購買權沒有事實依據。且車庫交易稅率為11%，以77萬購買價格需繳納稅費高達8萬元，與其這么高成本，劉美福怎么可能借名買房而不直接購買；4、田瑞玲生前一直占有使用訴爭房產，田瑞玲去世后由其家人繼續占有使用，劉美福所稱車庫一直由其占有使用及后來被田瑞玲家人撬門強占，根本沒有任何依據；5、劉美福自田瑞玲去世后至起訴前近兩年時間，沒有向田瑞玲家人主張過房屋權利，如果是劉美福出資70多萬購買的房產，其不主張權利有違常理。綜上，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請求駁回訴訟請求。

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人民法院一審查明，劉美福與劉榮琦的母親田瑞玲生前是戀愛關系，田瑞玲因前夫劉寶利個人債務給提供了擔保。劉寶利無錢償還債務，法院依法拍賣了劉寶利的三棟車庫償還債務，田瑞玲依法購買，后轉手出售給劉美福，有雙方簽訂的《售車庫協議》、交款收據為證。劉美福對該三棟車庫進行了裝修并占有使用。2010年11月3日，劉美福與田瑞玲在去外地途中發生交通事故，致田瑞玲死亡。之后，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強行撬開車庫門占有使用至今。

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人民法院一審認為，根據劉美福提供與田瑞玲簽訂的《車庫買賣協議》、交拍賣款交水電費憑證、裝修等證據，已形成證據鏈條，能夠證實爭議的三棟車庫（現為劉寶利名下，位于海拉爾區正陽辦廣廈慧源小區3號樓18、19、20號車庫）劉美福已經合法取得。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抗辯主張虛構買賣事實、編造證據及非法侵占應歸田瑞玲所有的三棟車庫，未能提供充分證據，故對上述抗辯主張不予采信。對劉美福的訴訟請求予以支持。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人民法院于2012年5月2日作出（2012）海民初字第155號民事判決：位于海拉爾區正陽辦廣廈慧源小區3號樓18、19、20號車庫歸劉美福所有。案件受理費100元，由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共同負擔。

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不服一審判決，向呼倫貝爾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稱，一審認定事實錯誤，適用法律不當，請求二審改判認定訴爭房產為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共同所有，駁回劉美福的訴訟請求。劉美福以一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等請求維持一審判決。

呼倫貝爾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查明，在田瑞玲生前，劉美福與田瑞玲系戀愛關系，且已論及婚嫁。2010年9月30日田端玲個人以74萬元價款欲通過拍賣形式取得本案爭議三個車庫及儲藏室的所有權，2010年9月30日田瑞玲通過競拍與呼倫貝爾市公物拍賣行形成《拍賣成交確認書》，在拍賣過程中部分款項（74.2萬元）的交納由劉美福于2010年10月8日經手辦理，2010年10月8日田瑞玲向拍賣公司交納了3.7萬元拍賣費用，至此田瑞玲通過拍賣形式取得訴爭三個車庫及儲藏室的所有權。2010年11月3日，田瑞玲與劉美福外出過程中遭遇車禍意外死亡。在訴訟過程中，劉美福在提交了關于訴爭車庫的拍賣廣告、拍賣須知、三本房屋產權證復印件（原所有權人劉寶利的產權登記證照）、2010年10月16日由劉美福書寫并簽有田瑞玲名字的《售車庫協議》、2010年10月18日田瑞玲收到9萬元車庫款的《收據》、三把鑰匙（劉美福自稱是爭議車庫原有鑰匙，因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強行占用車庫后該鑰匙僅作為證據使用）、2010年10月25日名稱為劉寶利的50元水費和污水費發票一張、存折一本（一審在卷所謂存折復印件實為戶名為姜文濱的客戶交易明細對賬單，而非存款折或存折復印件，且依據該對賬單記載，2010年9月30日，姜文濱提現金額為376300元，而非30萬元）等證據。《售車庫協議》內容為：“現田瑞玲將廣源小區18、19、20號車庫共計81.38㎡以77.7萬元賣給劉美福，田瑞玲負責辦理與此相關的過戶手續，特立此協議，以明示責任。賣主：田瑞玲，2010年10月16日。”2010年10月18日《收據》內容為：“今收到劉美福返回車庫款9萬元整。收款人田瑞玲，2010年10月18日。”另，劉美福在一審中申請法院調取了2010年9月30日田瑞玲與拍賣公司簽訂的《拍賣成交確認書》一份、2010年10月8日向公物拍賣公司交款的《現金存款憑證》兩份，該憑證顯示交款人是劉美福。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在一審提交了2010年9月30日田瑞玲與拍賣公司簽訂的《拍賣成交確認書》一份、2010年10月8日田瑞玲交拍賣費用的交款憑證一份。

呼倫貝爾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是訴爭車庫的所有權是否歸屬劉美福的問題。劉美福主張三個車庫是田瑞玲為其購買，田瑞玲僅屬名義上的買受人。劉美福提供《售車庫協議書》，但對于買賣房屋價款的給付問題，劉美福僅提供了9萬元的付款憑證，其他房款給付缺乏有效證據證實。同時，劉美福未能提供證據證實買賣標的物已經實際交付，更沒有證據證實爭議房產所有權已經發生轉移，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三十三條“標的物的所有權自標的物交付時起轉移，但法律另有規定或者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的規定，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九條關于“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的規定，能夠認定買賣關系尚未成就，本案爭議的房產并沒有因買賣關系發生所有權的轉移，故劉美福所持訴爭三處車庫房產已因買賣等原因屬其所有的確權主張不予支持。綜上，劉美福所持本案爭議房產，屬其借用田瑞玲名義購買或自己與田瑞玲之間因買賣關系已經取得所有權的主張，因缺乏有效證據予以支持，不予支持。一審判決事實認定有誤，適用法律失當，應予糾正。呼倫貝爾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2年7月25日作出（2012）呼民終字第546號民事判決：一、撤銷海拉爾區人民法院（2012）海民初字第155號民事判決；二、駁回劉美福的訴訟請求。一、二審案件受理費200元由劉美福負擔。

劉美福申請再審稱，1、《現金存款憑證》、《購車庫協議》、《收據》等證據，充分證明訴爭車庫由劉美福全部出資并以田瑞玲名義購買的事實。二審認定田瑞玲購買取得車庫所有權，及劉美福只是74.2萬元房款經手人的事實錯誤；2、《售車庫協議》客觀真實，對方當事人對其真實性無異議，協議沒有約定生效條件也沒有附期限，不存在未成就事由，二審判決認定買賣關系未成就屬于適用法律錯誤；3、劉美福的訴訟請求是確認訴爭房產權屬，主張劉美福借田瑞玲名義購買訴爭房產，二審未對借名買房事實審理，而是依據《售車庫協議》以買賣合同糾紛審理了本案，與劉美福訴訟主張的法律關系不一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三十五條規定：“訴訟過程中，當事人主張的法律關系的性質或者民事行為的效力與人民法院根據案件事實作出的認定不一致的，不受本規定第三十四條的限制，人民法院應當告知當事人可以變更訴訟請求。”據此，如果二審法院認定的法律關系與當事人主張的法律關系不一致時，應向當事人釋明并將本案發回重審，而二審法院既未進行釋明也未將本案發回重審，剝奪了劉美福變更訴訟請求的法定權利，屬于程序違法。綜上，二審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請求撤銷二審判決，確認訴爭房產屬劉美福所有。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再審辯稱訴爭房產為田瑞玲出資購買，應屬于田瑞玲的遺產，二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維持二審判決。

本院再審查明的事實與二審查明的事實一致。另查明，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再審中提供呼倫貝爾市公物拍賣有限責任公司2011年6月13日出具的訴爭房產《銷售不動產發票》，顯示付款方為田瑞玲。還查明，田瑞玲去世后，訴爭房產一直由其家人占有使用至今。

本院再審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是訴爭房產是否屬于劉美福所有。首先，關于誰是訴爭房產買受人的問題。依據2010年9月30日公物拍賣公司與田瑞玲所簽《拍賣成交確認書》、《銷售不動產發票》等證據，證明田瑞玲在2010年9月30日通過法院執行資產委托拍賣程序從公物拍賣公司買受取得訴爭房產。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民事執行中拍賣、變賣財產的規定》第二十九條第二款規定：“不動產、有登記的特定動產或者其他財產權拍賣成交或者抵債后，該不動產、特定動產的所有權、其他財產權自拍賣成交或者抵債裁定送達買受人或者承受人時起轉移。”因此，田瑞玲為訴爭房產的合法買受人，且自拍賣成交就已取得訴爭房產所有權。其次，關于劉美福是否為出資人及劉美福借名買房是否成立的問題。1、交付購房款的《現金存款憑條》雖由劉美福填寫，并顯示交款人為劉美福，但因拍賣關系中的買受人是田瑞玲，故該憑條只能證明劉美福是經辦人，不能證明其為出資人；2、劉美福提供2010年9月30日姜文濱（劉美福稱為其姐的兒子）從銀行支取376300元的銀行客戶交易明細對賬單、2010年10月5日劉美福向其姐借款30萬元的《借據》、2010年8月24日劉美福收取538314元土地補償款的收據、2014年5月29日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奮斗鎮友好村民委員會證明，欲證明其有購房經濟能力及所交購房款來源。上述幾份證據材料所反映的取款數額、時間等，均與劉美福主張的交款數額、時間不符，與本案缺乏關聯性，不予采信；3、2010年10月16日的《售車庫協議》。劉美福稱其出資以田瑞玲之名購房后，為將房產過戶到自己名下，與田瑞玲協商形成該協議，協議內容部分由其書寫，落款部分由田瑞玲本人簽名。因該《售車庫協議》內容上只有田瑞玲意將訴爭車庫以77.7萬元價格賣給劉美福的相關事宜，沒有表述劉美福已經出資等關于借名買房的任何信息，故對劉美福所主張的出資及借名買房不具有證明力；4、2010年10月18日的9萬元《收據》。劉美福主張2010年10月8日其交付74.2萬元購房款時曾向田瑞玲借款9萬元，償還后田瑞玲給其出具該《收據》。因劉美福未能證明其出資購房及向田瑞玲借款9萬元的前提事實，故該《收據》不能證明其舉證主張；5、劉美福提供的劉寶利房屋所有權證、2010年10月5日水費發票、鑰匙及裝修工人證人證言，均不能證明訴爭房產由其占有使用的事實，亦與本案權屬爭議缺乏必要的關聯性，不予采信。綜上，劉美福提供的證據不能證明訴爭房產由其出資，也不能證明借名買房法律關系成立，故劉美福請求確認訴爭房產歸其所有的訴訟請求不能成立。相反，劉榮琦、田志廣、閆淑芹提供的證據能夠證明田瑞玲為訴爭房產的合法買受人及所有權人，因田瑞玲已經去世，訴爭房產應為田瑞玲的遺產。

關于二審判決是否存在認定的法律關系與當事人主張的法律關系不一致的問題。劉美福雖提供《售車庫協議》和《收據》等證據，但并未以此主張買賣法律關系，而是主張借名買房法律關系，故本案的審理范圍應是劉美福與田瑞玲是否成立借名買房法律關系，并據此作出權屬認定。二審判決認定了訴爭法律關系為借名買房法律關系，但對劉美福與田瑞玲是否構成買賣法律關系也進行審理及論述，存在闡述理由及適用法律方面的瑕疵，因二審裁判結果適當，再審僅對上述瑕疵予以糾正。

綜上，劉美福的申請再審理由不能成立，不予支持。二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裁判結果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審判監督程序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三十七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維持呼倫貝爾市中級人民法院（2012）呼民終字第546號民事判決。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王佐玲

代理審判員　　張　軍

代理審判員　　武　杰

二〇一四年七月七日

書　記　員　　薩仁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