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最　高　人　民　法　院
民　事　判　決　書

(1999)經終字第216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廣東省茂名市國債服務部，住所地:廣東省茂名市人民南路竹園直一巷。
　　法定代表人:車洪浪，該部經理。
　　委托代理人:華翠，茂名市財政局干部。
　　委托代理人:喻特厚，湖北省正苑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寧波證券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浙江省寧波市開明街417—427號。
　　法定代表人:顧志斌，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王賢安，該公司職員。
　　上訴人廣東省茂名國債服務部為與被上訴人寧波證券有限責任公司國庫券回購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1998)鄂經初字第12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查明:1994年10月10日，廣東省茂名市國債服務部(以下簡稱茂名國債部)向武漢證券交易中心出具一份授權書。該授權書載明:“我單位特派馮明鶴為中心場內交易出市代表，所有場內交易和資金劃撥經其簽字即具有法律效力，我單位對其交易和資金劃撥行為可能發生的后果承擔一切責任”。1994年10月13日，武漢證券交易中心向茂名國債部發出入會通知，同意其成為武漢證券交易中心會員。1995年1月23日，馮明鶴持“廣東省茂名市國債服務部駐武漢證券交易中心業務專用章”在中國農業銀行武漢市分行集家嘴辦事處(以下簡稱集家嘴辦事處)以茂名國債部的名義設立了銀行賬戶，賬號為801015618。1995年3月8日，茂名國債部與寧波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武漢營業部(以下簡稱寧波證券公司)簽訂了一份《有價證券回購交易成交合同》，約定，茂名國債部以每百元券100元的價格向寧波證券公司賣出92(五)國庫券1000萬元，并在1996年3月8日以每百元126?16元的價格購回，合計回購金額1261?6萬元。同日，茂名國債部向寧波證券公司開出92(五)國庫券1000萬元的代保管單，保管期限12個月(從1995年3月8日起至1996年3月8日止)，并注明“不得提前提券”字樣。同年3月11日，馮明鶴代表茂名國債部給寧波證券公司出具一份委托書，指令寧波證券公司將1000萬元購券款匯入集家嘴辦事處，賬號為801015618，收款單位為茂名國債部。該委托書加蓋了茂名國債部駐武漢證券交易中心業務專用章。同日，寧波證券公司將1000萬元購券款匯至集家嘴辦事處的801015618賬號上。同年3月13日，馮明鶴將其中的500萬元轉存至其在中國農業銀行武漢市分行大智路辦事處(以下簡稱大智路辦事處)開設的茂名國債部的賬戶上(賬號8051)，并辦理了300萬元和200萬元兩張存單。其中300萬元的存單以券款名義質押給青海省建行信托投資公司。同年3月15日，茂名國債部以還款名義，將另500萬元購券款匯給中聯證券?口代理處。本案回購合同到期后，茂名國債部未能依約履行回購義務。寧波證券公司遂于1997年9月18日向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判令茂名國債部償付購券款本金1000萬元及截止到1999年3月9日的利息、罰息共678?6萬元。
　　另查明:本案爭議的1000萬元購券款未編入全國證券回購機構間債務清欠鏈。
　　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寧波證券公司與茂名國債部在簽訂國庫券回購合同時沒有實物券作保證，屬賣空買空行為，其名為國債回購，實為資金拆借，違反了國家有關金融法規，應認定為無效合同。對此，雙方均有過錯。茂名國債部長期占用寧波證券公司的資金不予返還，應對本案糾紛負主要責任，除應向寧波證券公司返還購券款本金外，還應賠償其相應的利息損失。寧波證券公司違規簽訂回購合同，亦應對本案糾紛負一定責任。馮明鶴系茂名國債部授權的駐武漢證券交易中心的交易員，其設立銀行賬戶、簽訂國債回購合同和委托轉款均是以茂名國債部交易席位的名義實施的經營行為，該行為所產生的法律后果依法應由茂名國債部承擔。茂名國債部以馮明鶴成交本案回購交易未經其授權、集家嘴辦事處和大智路辦事處非法準許馮明鶴設立賬戶為由，申請追加當事人對抗寧波證券公司向其主張債權的理由不能成立，該院不予支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四十三條、第一百零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合同法》第十六條第一款，中國人民銀行《關于轉發〈國務院批轉中國人民銀行關于進一步做好證券回購清償工作請示的通知〉的通知》和中國人民銀行《關于證券回購清償中回購利率問題的補充通知》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八條的規定，判決:一、茂名國債部返還寧波證券公司購券款本金1000萬元。二、茂名國債部賠償占用寧波證券公司上項本金的利息損失，從1995年3月11日至1996年3月11日止，按年利率13?176％計算，從1996年3月12日起至付清之日止按日4?計算。上述一、二項應付款項在該判決生效后十日內付清，逾期支付，按《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的規定執行。一審案件受理費80810元，由寧波證券公司負擔24243元；茂名國債部負擔56567元。
　　茂名國債部不服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的上述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本案糾紛不是國債回購性質，應為資金侵權案。馮明鶴是我部在武漢證券交易中心場內的出市代表，該授權內產生的后果由我部承擔。但馮明鶴超越代理權限，以我部名義與寧波證券公司進行場外回購交易，并私立賬戶，自行處分、侵占了寧波證券公司的回購資金，根據民法通則第六十六條第一款之規定，馮明鶴應自行承擔返還該筆回購資金的責任。原審判決認定我部占用該筆回購款與事實不符。對于本案合同的無效，寧波證券公司也有過錯，但原審判決卻未體現寧波證券公司的過錯責任。集家嘴辦事處和大智路辦事處非法準予馮明鶴開設賬戶并協助其轉移資金、辦理貸款抵押手續，亦應對返還本案回購款項承擔連帶責任。請求二審法院追加馮明鶴及上述兩家辦事處為共同被告，并判令其承擔相應經濟責任。因馮明鶴已被武漢市公安局立案偵查，請求將本案中止審理。
　　寧波證券公司答辯稱: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維持原判。
　　本院認為:本案雙方當事人于1995年3月8日簽訂的有價證券回購交易成交合同，名為國債回購，實為資金拆借，因無實物券交割，違反了國家有關金融法規的規定，屬無效合同。對于合同的無效，雙方均有過錯。馮明鶴系茂名國債部在武漢證券交易中心登記的交易員，也是該部授權的場內出市代表，其以茂名國債部的名義與寧波證券公司在交易場所外簽訂的有價證券回購成交合同雖超出了授權委托書的授權范圍，但本案回購合同上加蓋的“廣東省茂名市國債服務部駐武漢證券交易中心業務專用章”和“馮明鶴”的私章是該部在武漢證券交易中心備案的預留印鑒。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四十三條“企業法人對它的法定代表人和其他工作人員的經營活動承擔民事責任”的規定，馮明鶴用該業務專用章簽訂本案國債回購合同的行為后果應由茂名國債部承擔。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法釋(1998)7號《關于在審理經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經濟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三條關于“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以該單位的名義對外簽訂經濟合同，將取得的財物部分或全部占為己有構成犯罪的，除依法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外，該單位對行為人因簽訂、履行該經濟合同造成的后果，依法應當承擔民事責任”的規定，無論馮明鶴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均不影響茂名國債部承擔本案的民事責任。茂名國債部關于馮明鶴應自行承擔返還本案回購款項責任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集家嘴辦事處與大智路辦事處在開立茂名國債部賬戶上是否存在違規情節，應屬茂名國債部與兩辦事處之間的法律關系，與本案國債回購糾紛無關。茂名國債部關于應追加兩辦事處為共同被告的上訴主張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鑒于國家存、貸款利率普遍下調的實際情況，本院決定對逾期付款違約金部分作相應調整。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本院判決如下:
　　一、維持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1998)鄂經初字第120號民事判決主文第一項及案件受理費承擔部分；
　　二、變更該判決主文第二項為:茂名國債部償付寧波證券公司上述本金的利息損失，從1995年3月11日至1996年3月11日止，按年利率13?176％計算；從1996年3月12日起至給付之日止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逾期付款違約金的計算標準計付。
　　上列應付款項于本判決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付清。逾期給付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的規定辦理。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80810元，由廣東省茂名市國債服務部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天順  
審　判　員　劉貴祥  
代理審判員　沙　玲  

二000年六月十五日

書　記　員　高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