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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證券股份公司與朱虹欺詐客戶責任糾紛案二審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04月10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2241 收藏[0]湖南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4）湘高法民二終字第15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朱虹，女，漢族，1966年8月14日生。
委托代理人劉敏，男，漢族，1964年12月14日生，。
委托代理人詹慶豐，湖南湘鼎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方正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岳陽東茅嶺證券營業部，住所地湖南省岳陽市岳陽樓區東茅嶺步行街東方明珠大廈8樓。
負責人任雄輝，該營業部經理。
委托代理人何書梅，該營業部員工。
上訴人（原審被告）方正證券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湖南省長沙市芙蓉中路二段華僑國際大廈22-24層。
法定代表人雷杰，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劉賽君，湖南湘行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朱虹與上訴人方正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岳陽東茅嶺證券營業部（以下簡稱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方正證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欺詐客戶責任糾紛一案，各方均不服湖南省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12）岳中民三初字第23號民事判決，分別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湖南省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查明：朱虹于1997年在湖南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岳陽營業部開設證券賬戶。湖南證券股份公司岳陽營業部于2001年更名為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岳陽東茅嶺營業部。朱虹于2006年開始委托劉敏到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岳陽東茅嶺營業部進行證券交易。劉敏在代理朱虹進行證券交易時主要從事權證和股票交易。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岳陽東茅嶺營業部在2007年10月16日之前對于股票交易按萬分之三十的比例向朱虹收取傭金，在2007年10月16日將傭金比例調低為萬分之十五，在2007年10月26日再將傭金比例調低為萬分之十。對于權證交易在2007年4月23日之前按萬分之三十的比例收取傭金，在2007年4月23日至2007年7月3日按萬分之十五的比例收取傭金，在2007年7月3日后按萬分之十的比例收取傭金。2008年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合并到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岳陽東茅嶺營業部改名為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截止2012年6月27日，劉敏在代理朱虹進行證券交易的過程中因權證交易所造成的虧損共計為5316564.84元，此外，因權證交易所產生的傭金支出為3017168.95元。2012年8月，劉敏認為傭金收取比例過高，代理朱虹與方正證券股份公司岳陽東茅嶺營業部就此進行交涉。在交涉過程中，劉敏發現泰陽證券有限公司岳陽東茅嶺營業部在為朱虹開通權證交易之前并未按相關規定向朱虹送達并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朱虹認為其知情權受到侵害，遂形成訴爭。
另查明，上海證券交易所于2005年8月24日發布《關于重新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有關事項的通知》，該通知第二條規定“各會員可根據自身實際情況，靈活有效地向投資者送達并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確保每個首次參與權證買賣的投資者在交易前充分了解權證的風險”，該通知第三條規定“各會員應采取充分的風險控制措施，對未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的投資者，應限制其權證交易……”
朱虹提起訴訟，請求判令：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賠償因交易權證所造成的虧損及返還不合理收取的傭金共計700萬元。
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該案的爭議焦點是：1、朱虹的訴訟請求是否已經超過訴訟時效；2、2007年6月27日是否發生了交易故障及是否就交易故障達成了賠償協議；3、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及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的傭金收取比例是否合理；4、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是否在朱虹進行權證交易之前向朱虹送達并簽署了《權證風險揭示書》；5、朱虹的損失應如何認定及責任應由誰承擔。
關于焦點1，訴訟時效應從當事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其權利受到侵害之日起開始計算，朱虹直到2012年8月在與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就傭金問題進行交涉時，才發現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在為其開通權證交易之前并未按相關規定向其送達并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因而訴訟時效應從此時開始起算。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提出朱虹訴訟時效已過的答辯理由不能成立，該院不予支持。
關于焦點2，2007年6月27日，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雖然發生了短時間的交易故障，但朱虹未能提供充分證據證實因交易故障造成了損失，也未能提供充分證據證實已與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達成了減免傭金的賠償協議。因而朱虹所提出的其與泰陽證券東茅嶺營業部于2007年7月3日達成了減免傭金的賠償協議的主張，該院不予采信。
關于焦點3，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在2007年10月16日之前對于股票交易按萬分之三十的比例向朱虹收取傭金，對于權證交易在2007年4月23日之前按萬分之三十的比例向朱虹收取傭金，均未超過國家規定的上限，且之后根據朱虹申請均逐步下調到萬分之十，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也是按下調后的比例向朱虹收取傭金，因而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對朱虹所確定的傭金比例是合法的。朱虹所提出的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向其收取的傭金比例過高的主張，該院不予采信。
關于焦點4，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所提供的操作流水記錄及深圳市金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出具的關于使用電話委托開通權證時，系統播報風險提示的說明，不能直接證明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在朱虹進行權證交易之前向朱虹送達并簽署了《權證風險揭示書》，而朱虹否認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在其進行權證交易之前向其送達并簽署了《權證風險揭示書》，因而該院確認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在朱虹進行權證交易之前未按規定向朱虹送達并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
關于焦點5，根據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所提供的朱虹交易記錄清單，經該院核算，截止2012年6月27日，朱虹進行證券交易的過程中因權證交易所造成的虧損共計為5316564.84元，此外，因權證交易所產生的傭金支出為3017168.95元，因而朱虹因進行權證交易所造成的損失共計應當認定為8333733.79元。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在朱虹進行權證交易之前未按規定向朱虹送達并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使朱虹在進行權證交易時缺乏必要風險防范意識，具有一定過錯，因而對于朱虹因進行權證交易所造成的的巨額損失應當承擔一定責任，但朱虹自身在逐步了解權證這一證券的特殊性后，也應當逐步增強風險防范意識，由于朱虹疏于風險防范，導致損失進一步擴大，因而朱虹應對其因進行權證交易所造成的巨額損失承擔主要責任。根據該案的實際情況，酌定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應承擔的責任比例為30%，朱虹自負70%。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于2008年合并到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改名為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因而泰陽證券有限責任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應當承擔的賠償責任應由合并后具有法人資格的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承擔。
綜上，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四十四條、第一百零六條、第一百三十五條、第一百三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證券法》第七十九條之規定，判決：一、方正證券股份有限公司賠償朱虹因進行權證交易所造成的損失2500120.14元，此款限在該判決生效后十日內付清；二、駁回朱虹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未按該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的，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一審案件受理費60800元，由朱虹負擔42560元，方正證券股份公司負擔18240元。
朱虹不服上述一審判決，提出上訴稱：1、一審判決認定權證交易產生的傭金支出為3017168.95元由雙方按照過錯比例承擔有失公正，應退回給朱虹；2、本案中權證交易發生虧損的根本原因是因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違規為朱虹開通權證交易，因此應由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承擔全部虧損；3、一審判決未支持朱虹的利息損失是錯誤的。據此請求：1、撤銷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12）岳中民三初字第23號民事判決第二項，改判支持朱虹的全部訴訟請求；2、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承擔一、二審訴訟費用。
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上訴稱：1、一審認定事實錯誤。本案中朱虹的權證交易權限是其自己通過電話開通方式開通，并非方正證券股份公司為其違規開通；2、方正證券股份公司已經按照2005年8月24日上海證券交易所發布的《關于重新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有關事項的通知》第二條的要求告知了朱虹權證交易的風險；3、朱虹權證交易虧損是其頻繁交易的結果，與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是否送達《權證風險揭示書》沒有因果關系；4、朱虹的訴訟請求已經經過了訴訟時效；5、一審判決認定朱虹因權證交易造成的損失為8333733.79元，超過了朱虹請求賠償的權證損失與返還不合理傭金共計700萬元的訴訟請求。據此請求：1、撤銷湖南省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12）岳中民三初字第23號民事判決第一項，改判駁回朱虹的訴訟請求；2、朱虹承擔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
方正證券股份公司二審中提交如下證據：證據1、湖南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岳陽證券交易營業部電話、自助委托查詢系統協議書，擬證明朱虹同意開通電話、自助委托進行委托、查詢交易；證據2、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2006年10月權證交易開通流水，擬證明朱虹以電話委托的方式開通權證交易，符合協議約定；證據3、電話委托系統（權證電話委托開通流程）演示、深圳市金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出具的《關于使用電話委托開通權證時，系統播報風險提示的說明》，擬證明開通權證交易時，系統會播報權證交易風險提示，開通人確認風險后才能開通，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已經以合適的方式向朱虹履行了提示風險的義務；證據4、關于發布上海證券交易所《權證風險揭示書》的通知（上證會字（2005）34號）、上海證券交易所關于重申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有關事項的通知（上證會字（2005）37號）；證據5、上海證券交易所關于再次重新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有關事項的通知（上證會字（2007）31號）、深圳證券交易所關于重申《風險揭示書》簽署相關事項的通知（深證會（2007）58號），擬證明書面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僅適用于自2007年8月1日起首次買入權證的投資者，并不適用于朱虹申請開通權證交易時的情形，朱虹于2006年11月2日進行了權證交易，訴訟時效也應從該時開始起算；證據6、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信息系統運行日志、營業部所有客戶2007年6月27日13點40分至13點50分間的委托交易明細、2007年6月27日朱虹的權證交易流水、營業部所有客戶2007年6月27日13點至15點間南航權證的交易明細，擬證明朱虹所稱故障發生時間為13點42分至13點44分，但客戶在該期間仍可進行委托交易，上網委托、柜臺委托等委托交易順暢，在該期間南航權證的交易價格波動區間為2.31元-2.35元，價格波動區間僅為4分錢，且在其后南航權證的交易價格回升，朱虹所稱的權證損失不存在，同時在該期間及故障前后8分鐘的時間內，朱虹并沒有委托下單記錄，即使朱虹所稱損失存在，該損失的訴訟時效也應從2007年6月27日開始計算；證據7、《上海證券交易所關于重申遵守交易傭金規定的通知》、證監會、國家計委、國家稅務總局《關于調整證券交易傭金收取標準的通知》、朱虹自2007年6月3日至2007年9月的交易記錄，擬證明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收取的傭金比例符合國家規定，朱虹并未因“已減免傭金”而增加不必要的交易，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沒有誘導交易行為。
朱虹對上述證據提出如下質證意見：證據1、2、3的合法性、關聯性有異議，該證據也不屬于新證據，朱虹本人沒有開通過權證交易，不認可開通流水，對系統演示的真實性有異議，不能確認當時的真實情況，電話提示音播報并沒有完整播報權證風險揭示書的內容，只有十秒左右；證據4、5不能證明電話開通權證交易符合監管規定；證據6與事實不符，故障時間不是只有三分鐘；證據6與本案沒有關聯。
本院對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提交的上述證據發表如下認證意見：上述證據均系客觀存在的證據，且與本案直接關聯，可以作為認定本案事實的依據。
本院二審補充查明：2005年8月5日，上海證券交易所發布《關于發布上海證券交易所﹤權證風險揭示書﹥的通知》，其中第一條規定：各會員必須按規定向首次買賣權證的投資者全面介紹相關業務規則，充分揭示可能產生的風險并與投資者簽署《風險揭示書》，提醒投資者有關注意事項。第二條規定：具體簽署方式，各會員單位可根據公司實際情況自行確定。2005年8月24日，上海證券交易所發布《關于重申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有關事項的通知》，其中第一條規定：各會員必須按規定向首次買賣權證的投資者全面介紹相關業務規則，充分揭示權證交易的高風險性，切實引導、提醒投資者重視并控制權證交易風險。第二條規定：各會員可根據自身實際情況，靈活有效地向投資者送達并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確保每個首次參與權證買賣的投資者在交易前充分了解權證的風險。
1997年12月3日，朱虹與湖南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岳陽證券交易營業部簽訂《電話、自助委托查詢系統協議書》，該協議書第五條約定：朱虹務必對自己的交易密碼嚴格保密。簽訂本協議時在湖南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岳陽證券交易營業部登記的密碼為初設密碼，朱虹應立即在電話、自助系統中予以修改，以后也應經常更改自己的密碼，以確保其機密度。凡使用密碼進入系統的交易，均視為朱虹親自辦理，因此產生的經濟和法律責任由朱虹承擔。1998年6月17日至2007年5月29日，方正證券股份公司使用深圳市金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開發的“金證電話委托配置程序”為客戶提供電話委托交易業務，其中包括自助電話開通權證交易業務。2006年10月31日14點14分，朱虹通過電話委托方式申請開通權證交易權限，在開通過程中，朱虹在輸入其股東賬戶和交易密碼后，按照金證電話委托配置程序的電話提示選擇開通權證交易，該程序即自動向其播報了如下內容：
權證與股票不同，權證交易具有財務杠桿效應，投資者雖然有機會以有限的成本獲取較大的收益，但也有可能在短時間內蒙受全額或巨額的損失。投資者在參與權證交易前應審慎評估自身的經濟狀況和財務能力，充分考慮是否適宜參與此類杠桿性交易。在決定進行權證交易前，投資者應充分了解以下事項：一、權證具有證券類產品交易所具備的各種風險。二、權證存續期間，權證價格與其標的證券價格之間相互影響，投資者應特別關注標的證券價格波動對權證價格的影響。三、權證實行T＋0交易。四、權證上市前，由發行人確定其行權價格、行權比例、行權日期等要素（權證的行權價格和行權比例將隨著標的證券除權除息而調整），權證上市交易后，權證價格容易受到市場供求關系等多種市場因素的影響。五、投資者在參與權證交易前，應分析了解權證發行人的履約能力，如財務狀況、信用狀況等，研究權證發行的條件及各項約定。六、權證期滿且無其它履約價值時，權證即無任何價值。投資者還應關注該權證約定條款是否包含有自動行權機制，如無自動行權機制，投資者應注意及時行權，避免投資損失。七、投資者在進行權證交易時，必須了解其開戶證券公司是否有資格從事權證交易經紀服務，或其交易資格可能受到部分或全部限制，并作相應安排。本風險揭示書的風險揭示事項僅為列舉性質，未能詳盡列明權證交易的所有風險和可能影響權證價格的所有因素。投資者在參與權證交易前，應認真閱讀權證發行說明書和上市公告書，對其它可能影響權證交易或權證價格的因素也必須有所了解和掌握，并確信自己已做好足夠的風險評估與財務安排，避免因參與權證交易而遭受難以承受的損失。朱虹在聽完電話風險提示后，選擇已經了解權證交易風險后該系統即為其開通了權證交易。
2006年11月2日起，朱虹即開始了權證交易，其最后一次權證交易的時間是2010年6月2日，在三年多的時間內總共交易了6439筆。2012年10月30日，朱虹向法院提起本案訴訟。
本院查明的其他事實與一審認定的事實一致，對一審認定的其他事實本院依法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爭議的焦點問題為兩個，一是朱虹在本案中主張的請求權是否已經超過訴訟時效，二是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是否應對朱虹在涉案權證交易中發生的交易虧損及傭金支出承擔賠償責任。
關于朱虹在本案中主張的請求權是否已經超過訴訟時效的問題。本院認為，基于侵權行為產生的請求權其訴訟時效從該請求權成立時起算，即從權利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其權利受損和確定具體侵權行為人時起算，在此，權利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的對象是針對利益遭受損失的事實和具體的侵權行為人而言，而非指對主張權利的依據的知曉，也即在因侵權行為人違反法定義務致人損害的情形，當權利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損害事實和確定的侵權行為人時，其請求賠償的請求權即已依法成立，該請求權的訴訟時效也應從該時開始計算，而不管權利人在當時主觀上是否知道其已依法享有該請求權。從本案所查明的事實看，朱虹起訴請求賠償的事實是其自2006年10月開始至2010年6月2日間進行權證交易時發生的交易虧損和傭金支出，其法律依據是方正證券股份公司違反上海證券交易所于2005年8月24日發布的《關于重新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有關事項的通知》中有關證券公司為客戶開通權證交易時應承擔的向客戶送達并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的義務。朱虹對其因交易產生的虧損和傭金支出應自該交易發生時即已知曉，而其據以主張權利的依據系向社會公眾公布的管理規定。因此即使朱虹主張的請求權成立，朱虹基于各次交易發生損失而對方正證券股份公司享有的請求賠償的請求權自該各次交易發生時即成立。該請求權的訴訟時效也應當自各次權證交易完成時開始計算，經過兩年即消滅。而從本案所查明的事實看，朱虹基于權證交易請求賠償損失的請求權的訴訟時效最遲從其最后一次權證交易的2010年6月2日起算，經過兩年至2012年6月3日即已超過。而朱虹提起本案訴訟的時間為2012年10月30日，一審判決將朱虹請求賠償損失的請求權訴訟時效從其于2012年8月與方正證券股份公司交涉傭金問題時才開始計算，是將朱虹在本案中主觀上知道其權利受損的時間與其請求權的法定成立時間混淆，而以前者作為訴訟時效的起算時間，這屬認定事實錯誤，應予糾正。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主張朱虹的請求權已過訴訟時效的上訴請求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應予支持。
關于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是否應對朱虹在涉案權證交易中發生的交易虧損及傭金支出承擔賠償責任的問題。本院認為，即使不考慮朱虹在本案中的請求權是否超過了訴訟時效，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也不應對朱虹在涉案權證交易中的虧損和傭金支出承擔賠償責任，其理由在于：根據一般侵權行為的歸責原則，行為人承擔賠償責任須具備三個條件，一是行為人的行為有過錯，二是權利人的權利受損，三是權利人的權利受損與行為人的過錯行為間存在法律上的因果關系，而根據本案所查明的事實，方正證券股份公司的行為不構成侵權行為。首先，方正證券股份公司為朱虹開通權證交易權限的行為并無法律上的過錯。朱虹從事權證交易系其自身通過電話委托的方式自主選擇開通，并非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東茅嶺營業部為其違法開通。上海證券交易所于2005年8月24日發布的《關于重新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有關事項的通知》第二條只是要求證券公司根據自身實際情況，靈活有效地向投資者送達并簽署《權證風險揭示書》，其核心目的在于確保每個首次參與權證買賣的投資者在交易前充分了解權證交易的風險。而根據朱虹于2006年10月通過電話委托方式開通權證交易的過程，朱虹系其自主選擇通過電話方式開通權證交易權限，并無證據顯示系方正證券股份公司故意誘導其開通權證交易。方正證券股份公司通過系統交易軟件在電話提示音中向朱虹播報了權證交易的風險，并只有在確認知道并接受權證交易特殊風險后才可以根據系統提示向下開通交易權限。該提示已經可以起到向一個正常理性的投資者揭示權證交易風險的目的，一個正常理性的投資者應當可以據此判斷自己是否可以承擔權證交易的風險，進而選擇是否開通權證交易權限，朱虹是在確認知道并接受權證交易風險后向下選擇開通了權證交易權限。其次，方正證券股份公司為朱虹開通權證交易的行為與朱虹進行權證交易發生的損失之間沒有法律上的因果關系。本案所查明的事實已經清楚表明，朱虹在本案中所主張的所謂損失均是其自身頻繁進行權證交易造成的，如果說朱虹在開通權證交易時對權證交易的特殊風險尚不完全清楚，其在經過幾次交易并發生虧損后即應理性選擇停止交易，但事實是其權證交易過程一直延續了三年多，權證交易次數達幾千次，并最終造成巨額虧損，該虧損顯然是其非理性交易的結果，而不是方正證券股份公司為其開通權證交易權限的當然結果，兩者之間不存在法律上的因果關系，不應由方正證券股份公司對朱虹的非理性交易損失承擔責任，朱虹應對其自身不理性交易發生的損失自負其責。綜上，朱虹要求方正證券股份公司對其交易損失承擔侵權損害賠償責任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方正證券股份公司上訴請求駁回朱虹的上述請求有合法依據，應予支持。
綜上，原判認定事實錯誤，適用法律不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湖南省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12）岳中民三初字第23號民事判決；
二、駁回朱虹的全部訴訟請求。
一審案件受理費6080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60800元，合計121600元，由朱虹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鄧小明
代理審判員 賈小弟
代理審判員 李 娟
二〇一四年三月二十四日
書 記 員 羅 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