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津 市 高 級 人 民 法 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4)津高民四終字第025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住所地：天津市河西區賀江道6號。 
    法定代表人：鄭文利，該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劉明，該司干部。 
    委托代理人：杜國柏，該司干部。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住所地：天津市和平區解放北路80號。 
    負責人：康美，該行行長。 
    委托代理人：孟衛民，嘉德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因信用證糾紛一案，不服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3）一中民二初字第27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委托代理人劉明、杜國柏，被上訴人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委托代理人孟衛民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審理查明，1997年9月至12月期間，天津皮鞋集團進出口公司(以下簡稱皮鞋集團公司)向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申請開立信用證。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同意并先后五次對外開出即期信用證。1997年9月23日，經皮鞋集團公司申請，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對外開出編號為200000090597號信用證，開證金額為200887.42美元。國外代理行于1997年10月6日寄到信用證項下全套單據，經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審核單證相符。因皮鞋集團公司未能將應付款項支付給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于1997年11月11日為其對外墊付了該信用證項下的全部款項。1997年10月31日，經皮鞋集團公司申請，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對外開出編號為200000102197號信用證，開證金額為195160.50美元，國外代理行于1997年11月7日寄到信用證項下全套單據，經審核單證相符。因皮鞋集團公司未能將應付款項支付給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于1997年11月26日為其對外墊付了該信用證項下的全部款項。1997年1 2月3日，經皮鞋集團公司申請，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對外開出編號為200000113597號信用證，開證金額為17 3725.74美元，國外代理行于1997年12月9日寄到信用證項下全套單據，經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審核單證相符。因皮鞋集團公司未能將應付款項支付給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于1998年1月26日為其對外墊付了該信用證項下的全部款項。1997年12月10日，經皮鞋集團公司申請，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對外開出編號為200000117497號信用證，開證金額為135784.99美元，國外代理行于1997年12月12日寄到信用證項下全套單據，經審核單證相符。因皮鞋集團公司未能將應付款項支付給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于1998年2月13日為其對外墊付了該信用證項下的全部款項。1997年12月24日，經皮鞋集團公司申請，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對外開出編號為200000122597號信用證，開證金額為93088.89美元，國外代理行于1998年1月5日寄到信用證項下全套單據，經審核單證相符。因皮鞋集團公司未能將應付款項支付給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于1998年1月13日為其對外墊付了該信用證項下的全部款項。后皮鞋集團公司償還編號為200000090597號信用證項下部分欠款，該信用證項下尚欠63887.42美元及利息，其余4筆信用證項下的款項均未償還。 
    1999年，天津皮鞋集團進出口公司更名為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該分公司系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的分支機構，不具備獨立法人資格。2000年3月，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申請注銷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其在注銷登記申請書中注明“根據外經貿部(1999)外經貿證審函字第2328號文件成立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公司，所以申請撤銷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分公司債務未了事宜轉入將成立(的)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2000年3月21日，由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出資500萬元，成立了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2000年6月8日，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變更注冊資金為550萬元，其中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出資500萬元、天津金旭國際貿易有限公司出資50萬元。 
    2001年5月30日，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向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出具五份債務確認函，對上述五筆信用證項下的欠款數額予以確認，并承諾“我單位將盡快履行還款義務，償還所欠貴行的上述款項”。 
    原審中，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向法庭提供支票存根及收條，證明其于2001年8月9日償還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本案信用證項下欠款5000元。經當庭質證，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對上述證據不予認可，認為該筆款項是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償還的其在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處的其他貸款，并非償還本案信用證項下的欠款。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就其主張未再提供其他相關證據。 
    原審法院認為，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根據原皮鞋集團公司的申請，為其開立信用證，向境外提供信用保證的行為，不違反我國法律規定，應認定有效。由于申請人原皮鞋集團公司未能按約支付信用金，故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用自己的資金墊付該信用證項下款額后，有權向申請人原皮鞋集團公司主張追回所墊資金。鑒于原皮鞋集團公司更名為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在原公司被注銷后，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于2001年5月30日在其向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出具的5份債務確認函上加蓋法人印章，確認欠款，并承諾盡快履行還款義務，故本案信用證下的墊款應由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負責償還。對于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認為其與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之間不存在債權債務關系，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應返還其5000元人民幣的反訴主張，因其提供的證據，不能證明其主張成立，且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應償還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本案信用證項下的墊款，故對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的反訴主張，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八十四條、第一百零八條的規定，判決：一、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償還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信用證項下墊款本金661647.54美元、截止到2002年12月20日的利息344605.12美元及自2002年12月21日起至判決確定給付之日止的利息(按中國人民銀行有關規定計付)。逾期支付，按《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二條規定辦理。二、駁回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的反訴請求。 
    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不服原審判決，提出上訴。理由：一審法院關于“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償還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信用證項下墊款本金661647.54美元、截止到2002年12月21日的利息344605.12美元及自2002年12月21日起至判決確定給付之日止的利息”的判決與事實相悖。事實上，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與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不存在所謂信用證墊款償付關系。1997年,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應案外人天津皮鞋集團進出口公司(該公司系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下屬分支機構)的申請，先后開立五份信用證，并于1997年11月至1998年2月期間就上述五份信用證為申請人天津皮鞋集團進出口公司對外墊款。1999年,天津皮鞋集團進出口公司變更為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該分公司系天津市隆慶集團下屬分公司，故其債務應由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依法承擔。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乃2000年成立的獨立法人，與上述債務無任何聯系。此外，一審判決認為上訴人于2001年5月在其向天津市分行出具的5份債務確認函上加蓋法人印章，故信用證下的墊款應由上訴人承擔，并認為上訴人所提供證據不能證明上訴人與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無債務關系，亦屬對案件事實的錯誤認定。上述五份債務確認函均系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起草向上訴人出具，對其加蓋公章并非上訴人本意，判決信用證項下墊款由上訴人承擔于法無據。上訴人并非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訴稱之信用證開證申請人，也非信用證墊款之任何形式的債務人，請求依法改判。 
    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答辯請求：1、駁回被答辯人全部上訴請求。2、上訴費全部由被答辯人承擔。事實與理由：1、申請開證的天津皮鞋集團進出口公司是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的前身，理應承擔債務，該公司否認本身與債務存在任何關系，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根據工商底檔顯示，1999年2月，由于天津皮鞋集團進出口公司的上級天津皮鞋集團公司重組為天津隆慶集團有限公司，天津皮鞋集團進出口公司隨即更名為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天津皮鞋集團進出口公司與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的注冊號完全相同。2000年3月，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分公司被注冊為獨立的法人單位，并更名為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上述事實有市長圈批的津二輕總字[2000]3號《關于登記注冊“隆慶集團進出口公司”的請示》及其他工商底檔材料為證。另外，在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注冊為獨立法人同時，原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被注銷，工商底檔顯示其注銷原因為：因成立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公司，所以申請撤銷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分公司。這也佐證了現在的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的前身為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分公司。2、被答辯人對于本案中的債務已經進行了書面債務確認，理應承擔還款責任。2001年5月30日，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向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出具了五份書面債務確認書，對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為其墊付的五筆信用證項下的欠款本息數額進行確認，并表示將盡快履行還款義務。被答辯人在一審中稱確認書是其工作人員失誤，令人難以信服。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理經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經濟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四條、第五條的精神，即使個人借用單位的公章或空白合同進行詐騙，單位仍需依法承擔賠償責任。以工作人員失誤為由推卸責任，沒有法律依據。3、即使不考慮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與天津皮鞋集團進出口公司之間是否存在承繼關系，僅從其出具五份書面債務確認的事實來看，也已經構成《合同法》上規定的債務承擔，被答辯人理應承擔還款責任。一審判決公正、合理，被答辯人的上訴請求，應予駁回。 
    在本院審理中，雙方當事人對原審法院認定事實無異議。本案訴爭焦點為，上訴人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應否承擔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墊付信用證項下款項的給付義務？ 
    雙方當事人提交了在原審法院提交的證據。 
    經審理，原審法院認定事實正確，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另查明，2001年5月30日，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向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出具五份債務確認函載明，我單位于1997年9月至12月向貴行申請開立信用證?！靶庞米C/押匯到期后，我單位無力付款，截至2001年3月31日，尚欠貴行本金（五份信用證共計）661647.54美元及相應利息。我單位對未能及時還款給貴行造成的損失深表歉意。我單位將盡快履行還款義務，償還所欠貴行的上述款項”。 
    本院認為，原審法院認為“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根據原皮鞋集團公司的申請，為其開立信用證，向境外提供信用保證的行為，不違反我國法律規定，應認定有效。由于申請人原皮鞋集團公司未能按約支付信用金，故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用自己的資金墊付該信用證項下款額后，有權向申請人原皮鞋集團公司主張追回所墊資金”是正確的，但對“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被注銷后，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于2001年5月30日在其向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出具的5份債務確認函上加蓋法人印章，確認欠款，并承諾盡快履行還款義務，故本案信用證下的墊款應由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負責償還”的認定不當。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十三條規定，“公司可以設立分公司，分公司不具有企業法人資格，其民事責任由公司承擔”。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不具有企業法人資格，被注銷后，其民事責任依法應由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承擔。雖然,在天津市二輕工業總公司給市長的津二輕總字[2000]3號《關于登記注冊“隆慶集團進出口公司”的請示》中,有將隆慶集團進出口分公司注冊為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公司的表述, 在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注銷原因上寫有“因成立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公司，所以申請撤銷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但實際上，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并非是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的重新注冊或更名，而是經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貿易經濟合作部和天津市對外經濟貿易委員會批準,由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出資500萬元，于2000年3月21日登記注冊成立的國有獨資公司。在2000年6月8日，又變更為注冊資金為550萬元的有限責任公司。其中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出資500萬元，天津金旭國際貿易有限公司出資50萬元。 
    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于2001年5月30日在向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出具5份債務確認函上，確認其于1997年9月至12月向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申請開立信用證。但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是在2000年3月21日成立。在此前提下，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確認欠款事實，承諾盡快履行還款義務，該意思表示是明確的，且不違反法律規定，應當確認有效，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應當全面、正確、適當地清償債務，依承諾履行還款義務。但是，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的前身并非為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雖然，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是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的股東之一，但兩個公司是分別是獨立的企業法人。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承諾履行還款義務，應當屬于由第三人代為履行債務，并非代替原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而成為合同債務人。在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依承諾履行還款義務時，與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之間也不發生任何法律關系。在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不履行還款義務時，原債務人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應當向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承擔違約責任。在原債務人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被注銷后，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只能請求判令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承擔違約責任，而不能請求判令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承擔違約責任。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主張，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的前身為天津市隆慶集團有限公司進出口分公司，缺乏事實根據。原審法院以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確認欠款，并承諾盡快履行還款義務，故本案信用證下的墊款應由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負責償還”的認定，缺乏法律依據，予以糾正。原審法院判決駁回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的反訴請求正確，予以維持。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承諾履行還款義務后，不履行還款承諾,對本案糾紛的形成負有責任，應適當負擔訴訟費用。 
    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十三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二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3）一中民二初字第279號民事判決第一項； 
    二、維持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3）一中民二初字第279號民事判決第二項； 
    三、駁回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對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的訴訟請求。 
    一審案件受理費51619元、財產保全費25520元，共計77139元，由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負擔；反訴費210元由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1619元，由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負擔70％，即36133元.30元；由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負擔30％，即15485.7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已由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預交,其中應由中國銀行天津市分行負擔部分,直接給付天津市隆慶集團進出口有限公司,本院不在辦理清退)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  杰   
代理審判員   尚作晶   
代理審判員   李  彤   

二00四年四月十九日

書  記  員   閆志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