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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老上海飯店有限公司、沈陽萬錦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中外合作經營企業合同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03月21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3188 收藏[0]中華人民共和國
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8)遼民終856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香港老上海飯店有限公司，住所地：香港灣仔謝斐道238號世紀酒店地庫B1。
法定代表人：陳漢文，該公司執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天宇，遼寧匯安康宇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蘇楊，遼寧匯安康宇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沈陽萬錦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住所地：沈陽市和平區同澤南街169號522。
法定代表人：朱洪，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趙艷東，遼寧才宇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仁財，該公司副總經理。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沈陽遠洋新發展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住所地：沈陽市和平區同澤南街169號522。
法定代表人：李曉軍，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趙艷東，遼寧才宇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沈陽萬錦物業服務有限公司，住所地：沈陽市和平區蘭州北街28-5號3層。
法定代表人：張會，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趙艷東，遼寧才宇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沈陽老上海餐飲有限公司，住所地：沈陽市和平區蘭州北街26號。
法定代表人：楊子超，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于艷明，遼寧匯安康宇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香港老上海飯店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香港老上海公司）與被上訴人沈陽萬錦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錦房地產公司）、沈陽遠洋新發展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遠洋房地產公司）、沈陽萬錦物業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錦物業公司），原審第三人沈陽老上海餐飲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老上海公司）因中外合作經營企業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遼01民初57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香港老上海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天宇、王蘇楊，被上訴人萬錦房地產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趙艷東、李仁財，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趙艷東，原審第三人老上海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于艷明均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香港老上海公司二審上訴請求，一、撤銷一審判決；二、改判支持香港老上海公司一審提出的全部訴訟請求；三、本案訴訟費由被上訴人承擔。事實及理由：一、香港老上海公司要求解除合同并賠償損失的訴訟請求有事實及法律依據。涉案合同不能履行的根本原因是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采取停水停電等方式，使飯店停止經營。一審判決將被上訴人在5月份發送解除函的行為視為合同解除的原因，與事實不符；二、被上訴堅持主張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之間是獨立的法人主體，但有證據證明萬錦房地產公司法定代表人朱洪是遠洋房地產公司實際控股人，持有該公司95%的股份，三個公司循環控股；三、香港老上海公司作為由港方多人投資共同成立的公司，在大陸投資開飯店，簽訂10年合同，目前經營停止，請求二審法院查明三個公司之間的關聯關系，依法保護香港投資方的合法權益。
萬錦房地產公司辯稱：萬錦房地產公司與香港老上海公司在原審時均提出解除合作合同并賠償損失，但是，各自解除合同的原因和賠償后果不同，不具有協議解除案涉合同的法律基礎。因萬錦房地產公司不存在違約，香港老上海公司不具有法定解除和約定解除合同的條件；香港老上海公司主張萬錦房地產公司以“停水”“停電”的方式干擾合作公司正常經營。沒有事實依據；本案因萬錦物業公司和香港老上海公司欠付房租，經營場所被收回，欠付職工內債和外債數額巨大，導致合作協議的目的不能實現，真正違約是香港老上海公司。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都是獨立的經營法人。香港老上海公司是履行案涉合同的違約方，其不具備解除合同的法定或約定事由，其訴請萬錦房地產公司賠償損失沒有事實及法律依據，一審判決駁回其訴訟請求正確。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遠洋房地產公司辯稱：遠洋房地產公司是獨立的營利法人，其業務、財產、人員均獨立，并獨立對外承擔債務，香港老上海公司訴求遠洋房地產公司與萬錦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承擔連帶責任沒有事實及法律依據；香港老上海公司與萬錦房地產公司之間的《中外合作經營香港老上海飯店》及其《補充協議》糾紛與遠洋房地產公司沒有任何法律關系，根據合同相對性原則，香港老上海公司要求遠洋房地產公司返還其投入資金及各項損失款沒有事實及法律依據；萬錦房地產公司與香港老上海公司的《房屋租賃合同》糾紛，因香港老上海公司欠付租金，已另案處理，遠洋房地產公司確認《房屋租賃合同》解除，香港老上海公司騰退房屋，支付租金等費用及相應利息。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萬錦物業公司辯稱：萬錦物業公司是獨立的營利法人，其業務、財產、人員均獨立，并獨立對外承擔債務，香港老上海公司訴求萬錦物業公司與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連帶承擔責任沒有事實及法律依據；萬錦物業公司為香港老上海公司提供物業服務，香港老上海公司與萬錦房地產公司之間的《中外合作經營香港老上海飯店》及其《補充協議》糾紛與萬錦物業公司沒有任何法律關系，根據合同相對性原則，香港老上海公司要求萬錦物業公司返還其投入資金及各項損失款沒有事實及法律依據。請求依法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老上海公司辯稱：同意香港老上海公司的訴訟請求，被上訴人的行為導致第三人的關閉及拖欠的工資和外債，擴大了第三人的損失，第三人經營狀況不佳，直至停業倒閉，均為被上訴人造成。
香港老上海公司一審訴訟請求：1、解除2011年12月2日簽訂的《中外合作經營沈陽老上海飯店合同》、2012年6月16日簽訂的《中外合作經營沈陽老上海餐飲有限公司合同》、2012年7月26日《中外合作經營沈陽老上海餐飲有限公司合同補充協議》；2、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共同賠償各項損失13308425.24元；3、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原審法院審理查明：2011年12月2日，沈陽萬錦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甲方）與香港老上海飯店有限公司（乙方）簽訂《中外合作經營香港老上海飯店合同》，合同由雙方蓋章，雙方法定代表人朱洪、林祥來簽名。
2012年6月16日，萬錦房地產公司（甲方）與香港老上海飯店有限公司（乙方）簽訂《中外合作經營沈陽老上海餐飲有限公司合同》，合同由雙方蓋章，雙方法定代表人朱洪、陳漢文簽名。約定，合作雙方同意在中國境內合作經營沈陽老上海餐飲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合作公司）。第八條約定：合作公司的投資總額為900萬元人民幣。合作公司的注冊資本：900萬元人民幣。其中，甲方出資500萬元人民幣現金，占注冊資本的55.56%；乙方出資相當于400萬元的港幣現匯，占注冊資本的44.44%。第九條約定：“甲方提供下列合作條件：1.選址和經營房產尋租，提供租賃信息供雙方決策；2.負責出資500萬元人民幣，對合作公司經營場所的裝修設計和施工，公司注冊前可先行裝修施工，施工前將設計圖紙提交乙方；裝修資金超出甲方的出資500萬元人民幣現金，由甲方繼續注資，出資比例不變。乙方提供下列合作條件：1.乙方負責合作公司的經營與管理，無償投入香港老上海飯店的商譽及商標權，并出資相當于400萬元人民幣的港幣現匯。2.辦理合作公司委托在中國境外選購的設備、材料等有關事宜，提供需要的設備安裝、調試以及試產的技術人員、檢驗技術人員，如經營費用超出出資的400萬元人民幣，乙方繼續注資滿足經營，其注冊出資比例不變。”第十條約定：“雙方約定的分配方式、分配時間和稅、費、債的承擔。一、分配方式、分配時間：1.乙方承諾保證經營純利潤率不少于28.5%，所得利潤按其占注冊資本的比例進行分配。2.結算分配方式：每年分四次結算分配利潤，4月15日結算分配1月1日至3月31日利潤，7月15日結算分配4月1日至6月30日利潤，10月15日結算分配7月1日至9月30日利潤，次年1月15日結算分配上年全年利潤，以此類推。3.如對分配方式另有約定，雙方另行簽訂補充協議。二、稅、費、債的承擔：1.由乙方依法納稅（費）、提取相應企業規費。2.合作公司的所有經營費用由乙方承擔。3.經營房屋的租賃費用乙方承擔，乙方與合作公司承擔連帶給付責任。4.合作公司的經營負債由乙方承擔。”第三十四條約定，合作公司的期限為10年。合作公司的成立日期為合作公司營業執照簽發之日。第三十七條約定，對本合同內容的修改，經雙方簽字確認后與本合同具有同等法律效力。第三十八條約定，由于不可抗力致使合同無法履行或由于合作公司連年虧損無力繼續經營，經董事會一致通過，并報原審批機關批準，可以提前終止合作期限和解除合同。第三十九條約定，由于合作一方不履行合同、章程規定的義務，或嚴重違反合同、章程規定，造成合作公司無法經營或無法達到合同規定的經營目的，視作違約方單方終止合同，對方除有權向違約一方索賠外，并有權按合同規定向應審批機關申請批準終止合同。如合營各方同意繼續經營，違約方應賠償合作企業的經濟損失。第四十一條約定，在雙方合作經營期限內，乙方承諾保證經營純利潤率不少于28.5%是與甲方合作條件，如純利潤少于28.5%,乙方按此標準予以補足。第四十二條約定，由于一方的過失，造成本合同及其附件不能履行或不能完全履行時，由有過失一方承擔違約責任；如屬各方的過失，根據實際情況，由各方分別承擔各自應負的違約責任。第四十四條約定，本合同訂立、效力、解釋、履行和爭議的解決均受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的管轄。
2012年6月18日，沈陽市和平區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局作出批復，同意萬錦房地產公司所報的關于合作經營老上海公司的合同、章程。
2012年7月26日，萬錦房地產公司（甲方）與香港老上海公司（乙方）簽訂《中外合作經營沈陽老上海餐飲有限公司合同補充協議》，合同由雙方蓋章，甲方負責人由朱洪簽名，乙方負責人由楊子超簽名。該補充協議約定，經雙方協商一致，在自愿的基礎上，就原合同第十條分配方式作如下修改，采取按營業額的比例進行分配的方式，雙方共同遵守：一、如果合作企業營業額每季度450萬元人民幣以下甲方不參與分配，合作企業的利潤全部歸乙方所有。二、如果合作企業每季度營業額超過451萬元人民幣，甲方收取營業額451至3000萬元部分的19%；合作企業年營業額超過3000萬元后，甲方收取3001萬元以上的部分的25%。三、以上收益分段計算，甲方不兼得利潤，除以上甲方收取的收益外，合作企業其余利潤，全部歸乙方所有。四、利潤結算分配時間：每年分四次結算分配利潤，4月15日結算分配1月1日至3月31日利潤；7月15日結算分配4月1日至6月30日利潤；10月15日結算分配7月1日至9月30日利潤；次年1月15日結算分配上年全年利潤，以此類推。五、雙方以往簽訂的《合同》《章程》等文件的約定與本《補充協議》的約定不符的，均以本《補充協議》的內容為準。
2012年8月31日，老上海公司登記成立，法定代表人楊子超，營業期限自2012年8月31日至2022年8月29日。
2012年8月31日，遠洋房地產公司（出租方）與老上海公司（承租方）簽訂《房屋租賃協議》，約定遠洋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將坐落于沈陽市和平區蘭州北街26號房屋一處，建筑面積3478.56平方米租賃給老上海公司作為餐飲公司經營使用。租賃期限為10年，自2012年9月10日起至2022年9月10日止，年租金120萬元，老上海公司于每年的7月1日前一次性交付。
2017年5月18日，萬錦房地產公司向香港老上海飯店有限公司、老上海公司發送了《律師函》，寫明因貴方未按照《中外合作經營香港老上海飯店合同》約定和股東會決議履行整改措施，貴方的行為已構成嚴重違約，鑒于此，鄭重通知貴方：1、因貴方經營不善致使老上海飯店連年虧損，導致我方根本無法實現《中外合作經營香港老上海飯店合同》及補充協議的經營目的。根據合同法第94條及《中外合作經營香港老上海飯店合同》第十五條，我方具有解除《中外合作經營香港老上海飯店合同》的法定和約定事由。2、現鄭重通知貴方，《中外合作經營香港老上海飯店合同》及其補充協議自貴方收到本函件之日起即刻解除。
2017年5月26日，香港老上海公司向萬錦房地產公司寄送了《律師函》，寫明：一、貴司要求不符合法律規定；二、貴司根據股東會決議提出解除合作經營合同的邏輯錯誤；三、貴司行為已給香港老上海公司及老上海飯店造成損失，應當予以賠償。
原審法院認為：本案香港老上海公司的注冊地為香港，屬于涉外案件，且雙方當事人在經政府職能部門批復生效的《中外合作經營沈陽老上海餐飲有限公司合同》中約定該合同的訂立、效力、解釋、履行和爭議的解決均受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的管轄，故本案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法律。
本案中，香港老上海公司請求解除合同的主要理由是：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是由朱洪實際控制的關聯公司，萬錦房地產公司違背合同經營期限的約定強行解除合同，并協同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對第三人老上海公司停水停電，造成老上海公司實際上已經不能繼續經營，屬于根本違約。但香港老上海公司提交的談話錄像光盤等證據不足以證明萬錦房地產公司有協同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對老上海公司停水停電的行為。香港老上海公司以萬錦房地產公司與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存在關聯關系為由，主張萬錦房地產公司有協同停水停電行為以及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應共同承擔賠償責任，缺乏法律依據，原審法院不予支持。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規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此外，萬錦房地產公司雖然向香港老上海公司發送了解除合同的《律師函》，但隨后香港老上海公司也向萬錦房地產公司寄送了《律師函》表達了異議，而萬錦房地產公司的發函行為本身并不能當然地導致香港老上海公司實際無法經營或構成根本違約，故原審法院對香港老上海公司解除合同以及判令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共同賠償經濟損失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判決：駁回香港老上海公司香港老上海飯店有限公司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101651元，由香港老上海飯店有限公司承擔。
原審法院審理查明并認定的事實，有相關證據予以佐證，本院對原審查明及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香港老上海公司的注冊地為香港，本案參照涉外民事訴訟程序審理。本案為中外合作經營企業合同糾紛，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二十六條第二款規定，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履行的，中外合資經營企業合同，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規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本案中，香港老上海公司要求解除合同不能履行的主要理由是：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系關聯公司，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采取停水停電等方式，使飯店停止經營，屬根本違約。但香港老上海公司并沒有提供充分證據證明萬錦房地產公司存在上述違約行為，香港老上海公司不享有對涉案協議解除的條件，因此，在萬錦房地產公司不存在違約的情況下，以萬錦房地產公司、遠洋房地產公司、萬錦物業公司之間存在關聯關系，要求其賠償因違約造成的損失，依據不足。故對香港老上海公司解除合同及賠償經濟損失的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01651元，由香港老上海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郭 麗
審判員 劉善超
審判員 張巖松
二〇一九年六月十三日
書記員 林 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