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　京　市　第　一　中　級　人　民　法　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0)一中經終字第1820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反訴原告)北京市澤瑞貿易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五棵松(玉淵潭淀粉廠內)。
　　法定代表人李蘭，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楊大林，北京市澤瑞貿易有限責任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鄭松，北京市天衡法律事務所法律工作者。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反訴被告)中建對外服務公司，住所地北京市西城區阜外大街甲六號。
　　法定代表人趙軍慧，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俞榮甫，中建對外服務公司副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陸志美，北京市藍天法律事務所法律工作者。
　　被上訴人北京中建紅蜻蜓國際旅行社，住所地北京市西城區阜城門外大街甲六號。
　　法定代表人徐錦熙，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俞榮甫，中建對外服務公司副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陸志美，北京市藍天法律事務所法律工作者。
　　上訴人北京市澤瑞貿易有限責任公司(下稱澤瑞公司)因企業租賃經營合同糾紛一案，不服西城區人民法院(2000)西經初字第3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北京市西城區人民法院判決認定，中建對外服務公司(下稱中建公司)與澤瑞公司簽訂的承包協議為有效經濟合同，北京中建紅蜻蜓國際旅行社(下稱紅蜻蜓旅行社)雖為原告主體地位，但在訴訟過程中并未向被告澤瑞公司主張權利且表示支持中建公司訴訟請求，對此本院不持異議，中建公司在登記所屬的北京甲六居飯莊(下稱甲六居飯莊)時已投入全部注冊資金，其作為上級主管部門，有權利將甲六居飯莊發包給澤瑞公司承包經營。澤瑞公司在承包期間未按約定及時繳納承包費屬違約行為，應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澤瑞公司于2000年3月6日從甲六居飯莊撤出停止經營，承包費亦應付至此時。中建公司要求澤瑞公司繳納尚欠承包費及其他費用的訴訟請求合理，證據充分，應予支持。其在訴訟過程中擅自將甲六居飯莊電源切斷三天雖使澤瑞公司在經濟上遭受一定損失。但澤瑞公司多次違約尚欠租金，中建公司無奈多次讓步降低租金，在此種情況下，澤瑞公司仍未按約定及時交付租金給中建公司經濟上亦造成一定損失，并最終導致糾紛，澤瑞公司在反訴中請求中建公司賠償其經濟損失共計599844元，但其所出示的證據不足以印證上述損失數額之發生，故本院不予考慮。中建公司與澤瑞公司之間的承包協議，雙方均表示同意解除合同，且客觀上已不具備繼續履行的條件，應予以解除。澤瑞公司在經營中對房屋進行的裝修及購置的設備雖已使用，但經華建會計師事務所(下稱華建所)評估均尚有使用的價值，中建公司接收甲六居飯莊后，應將此值從澤瑞公司尚欠的承包費中扣除。因承包合同已無履行必要，故澤瑞公司以甲六居飯莊的名義租賃的啤酒釀造設備亦應自行拆除。判決：一、中建公司與澤瑞公司簽訂的承包合同依法予以解除。二、澤瑞公司給付中建公司承包費八十四萬二千九百八十五元八角二分，并支付違約金(自二000年三月六日起至給付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有關延期付款辦法計算)。三、澤瑞公司支付中建公司尚欠水電費七萬九千零七十九元四角。四、澤瑞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五日內將甲六居飯莊內的美國女神微型啤酒釀造設備一套自行拆除運走，如造成房屋損壞應予以修復。五、駁回澤瑞公司反訴要求。澤瑞公司不服此判決，其上訴理由是：1、雙方簽訂的是租賃合同，但原審法院確按承包合同處理，不妥；2、對方出租的房屋無合法租賃手續，無產權證明，合同無效；3、紅蜻蜓旅行社是甲六居飯莊的上級，他應是出租人，其未向澤瑞公司主張權利，原審追加其為原告，無理；4、澤瑞公司已向原審提交60萬元的裝修費用單據，原中建公司法定代表人證明了折抵情況，到庭進行陳述，原審法院未按折抵租賃費處理，不合適。雙方已就1995年、1996年的60萬元裝修費折抵1997年的租賃費談妥，中建公司財務處長予以認可并已收取了報價單，應予抵扣，也說明1999年9月28日協議書寫有誤；5、中建公司在訴訟期間故意將甲六居飯莊的用電停斷，造成澤瑞公司損失59萬元，包括訂餐延誤損失94800元，鮮啤酒損失179520元，原材料腐爛變質損失巨大，停工工資損失59人、3天，營業停止未入銀行存款造成透支損失6000元，有就餐人的證言、入庫單、鮮釀啤酒技術說明，原審不予認定，顯失公平。斷電時，中建公司未予通知；6、審計認定澤瑞公司有80萬元財產在甲六居飯莊，原審法院判決的付款總額如何得出，不明。審計中涉及的1997年的裝修26萬元、設備7萬元，依據雙方當事人的約定不應折價計算；7、澤瑞公司承擔的水電費，原判不合理，且澤瑞公司有原中建公司法定代表人證明，水電費已抵頂中建公司招待費，已不欠水電費。根據審計中載明的甲六居飯莊的用電設備，中建公司提供的用電數量，與澤瑞公司實際用電量出入很大；8、澤瑞公司不欠租賃費，有原中建公司法定代表人證明，修改并降低了租賃金額；9、原審法院先予執行，造成澤瑞公司損失60萬元，包括鮮啤酒損失、審計中提到的原材料，已作廢，有入庫單、鮮啤酒釀造技術說明，中建公司應予賠償。請求二審法院依法正確處理，確認反訴成立。中律公司服從原審法院判決。
　　經審理查明，紅蜻蜓旅行社作為主管單位于1993年5月17日在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西城分局登記注冊了甲六居飯莊，領取了法人營業執照。1997年4月22日中建公司與澤瑞公司簽訂承包合同。約定：承包期為5年，自1997年7月1日起至2002年的6月30日止；各年租金分別為160萬元，170萬元，180萬元，190萬元，200萬元。租賃期間甲六居飯莊名稱不變，在澤瑞公司拖欠租金時，每日按應繳納租金的千分之三支付滯納金；如果澤瑞公司拖欠一個月租金，即視為自動放棄承租方的一切權利。中建公司有權接管原租賃企業，所有資產歸中建公司所有；雙方一致同意可依法解除合同……。合同成立后，澤瑞公司開始購置設備，對房屋進行裝修，此后便開始經營。在合同履行過程中，中建公司與澤瑞公司于1998年4月6日又一次簽訂承包合同，該合同對每年的租金數額作了調整，由原來的每年資金數額不等，調整為從1998年1月1日降至每年均為140萬元；承包期限也延長至2002年12月31日；其余條款未變。該協議簽定后，澤瑞公司分別于1998年底，1999年9月兩次向中建公司繳納租金100萬元。其余未付，中建公司因此于1999年8月11日訴至原審法院要求澤瑞公司償付尚欠租金。訴訟過程中，雙方于1999年9月28日再次簽訂協議書，約定將1998年、1999年的年租金由雙方于1998年4月6日簽訂的租賃經營合同所約定的140萬元年租金調整為100萬元；根據租賃經營合同和上述調整意見，澤瑞公司應向中建公司支付1998年、1999年租金共200萬元，截止1999年9月澤瑞公司只向中建公司交納租金100萬元，尚欠租金100萬元；澤瑞公司承諾：1999年10月10日前向中建公司交納租金20萬元，1999年11月30日前交納40萬元，1999年12月31日前交納40萬元，以上還款計劃經雙方認可后到公證處辦理具有強制執行效力的公證手續；澤瑞公司承諾，如未按時履行上述還款義務，中建公司有權終止租賃經營合同。關于1997年度澤瑞公司所欠中建公司60萬元租金問題，雙方同意，以1997年下半年澤瑞公司向甲六居飯莊支付的房屋裝修費及購置飯莊設備所發生的實際費用進行沖抵，但澤瑞公司必須向中建公司提供有效票據確認，并將設備登記造冊，產權歸中建公司所有；澤瑞公司1997年1月至1999年6月欠中建公司水費5萬元，欠電費123831．1元，兩項共計173531．1元，于1999年10月31日前一次交清；本協議生效后，1998年4月6日澤瑞公司和中建公司所簽訂的租賃經營合同作廢，中建公司不再按原合同追究澤瑞公司的違約責任。該協議簽訂后，澤瑞公司如約支付中建公司20萬元。中建公司于1999年10月20日撤回起訴。此后，澤瑞公司未再向中建公司交納租金，亦未依約向中建公司提供6萬元裝修及購買設備的有效憑證及清單。中建公司于1999年12月8日又一次起訴至原審法院，原審法院受理此案不久，中建公司于2000年1月15日零時30分將澤瑞公司承租的甲六居飯莊關閘斷電，使飯莊內的一些原材料遭到不同程度的腐爛，經營活動就此停止，直至同年同月18日通電后，甲六居飯莊恢復正常營業。在審理過程中，中建公司及紅蜻廷旅行社共同向法院提出先予執行申請，要求收回甲六居飯莊并提供了擔保。本院經審查認為其理由正當，應予準許，并于2000年2月28日對此作出民事裁定書。裁定：澤瑞公司于接到本裁定之日起五日內將其承租經營的甲六居飯莊經營權及飯莊內的所有設施交予中建公司和紅蜻蜓旅行社。同年3月澤瑞公司停止經營，同時將其承租的甲六居飯莊經營權及飯莊內的所有設施交予中建公司。就雙方投資裝修、購置設施，及現飯莊裝修及設施殘值等事宜，原審法院于2000年3月7日委托華建所就上述問題進行了專項審計。華建所接受委托后于2000年5月9日作出審計報告。審計結果：一中建公司用于甲六居飯莊在1997年4月至2000年3月6日的裝修費共計589924．33元，其中1997年發生的裝修等相關費用為559545．33元，評估值為279772．67元。1998年發生的裝修等相關費用為30379元，評估值為21265．3元，兩者合計為301037．97元。澤瑞公司用于甲六居飯莊在1997年4月至2000年3月6日的裝修費用共計364327．43元，其中：1997年發生的裝修等相關費用為262594．13元，評估值為131297．07元，1998年發生的裝修等相關費用為8936．3元，評估值為6255．41元，1999年發生的裝修等相關費用為92797元，評估值為69597．75元，三者合計為207150．23元。二、中建公司為甲六居飯莊所購置的設施原值為430085．09元，評估值為185678．4元。澤瑞公司為甲六居飯莊購置的設施原值為1008289．26元，評估值為599862．95元。上述一、二兩項，截止評估基準日2000年3月6日，中建公司的裝修費用和設施評估值合計為486716．37元；澤瑞公司的裝修費用和設施評估值合計為807013．18元。中建公司和澤瑞公司對華建所的審計報告最后確認的投資及評估數額均不持異議。但澤瑞公司在原審時表示中建公司名下的裝修費用及購置設施的評估值均應算入其投資總額，原審法院對此限期澤瑞公司舉證，在期限內澤瑞公司未出示相關的充分有效證據。另查，澤瑞公司在承租甲六居飯莊期間于1999年3月15日以甲六居飯莊的名義與哈爾濱市煙草公司簽訂租賃協議，約定：哈爾濱市煙草公司同意將本公司所屬的美國女神微型啤酒釀造設備、設施一套出租給甲六居飯莊使用；租賃期暫定為3年，自1999年3月15日至2000年3月15日；租賃費為年度25萬元……。合同簽訂后，哈爾濱市煙草公司如約向甲六居飯莊提供了美國女神微型啤酒釀造設備一套，并投入使用，現孩設備仍在甲六居飯莊內。
　　上述事實有中建公司向法院提供的承包協議，工商檔案，華建所出具的審計報告等證據材料及當事人陳述及開庭筆錄在卷佐證。
　　本院認為：上訴人澤瑞公司上訴理由，部分不能成立。
　　1、關于合同性質，雙方當事人簽訂的是企業租賃經營合同，澤瑞公司取得了甲六居飯莊的有關證、章，上訴人澤瑞公司負責人擔任了甲六居飯莊的法定代表人，上訴人澤瑞公司稱為房屋租賃合同，沒有道理；2、關于合同效力，雙方簽訂的是企業租賃經營合同，應屬有效，其不違反有關法律規定。澤瑞公司取得了甲六居飯莊的經營權，依合同經營期間未遇到房屋、場地使用障礙，進行了正常的經營活動；3、關于中建公司的訴訟地位，紅蜻蜓旅行社是甲六居飯莊的主管單位，根據其內部系統的規定，由中建公司行使對外租賃權，這種權利的轉讓并不違法，合同關系的確立是在上訴人澤瑞公司與中建公司之間，中建公司行使訴權并無不當；4、關于1995年、1996年的裝修、設備費用之折抵，澤瑞公司雖已向原審提交1997年以前的60萬元的裝修費用單據，雙方是否已商定1995年、1996年的60萬元裝修費折抵1997年的租賃費，中建公司財務處長到庭說明，其以前的書面說明并非對法庭出證且被添加了詞句，對中建公司原經理1997年與的無臺頭，無落款、無簽字的便條，只是保管，未作帳目處理，故澤瑞公司提供的該證明，不足以成立；關于中建公司原經理的證明，其已離職，又不能證明當時已形成單位意志，故不能成立；雙方當事人在1999年9月28日的協議中約定，用1997年下半年的澤瑞公司支付的裝修及購置飯莊設備所發生的實際費用進行沖抵，故原審法院未將1995年、1996年的裝修費用和設備費用折抵租賃費之處理，并無不當；5、關于原審法院判決的數額，原審法院根據中建公司在訴訟期間追加的訴訟請求，減去審計評估的并由中建公司接收的澤瑞公司在甲六居飯莊的裝修、設備投資，確定了澤瑞公司的欠費數額，計算過程是清楚的；6、關于澤瑞公司承擔的水電費，是在雙方當事人1999年9月28日的協議中約定的澤瑞公司所欠電費數額基礎上，根據澤瑞公司其后的交費單據計算得出，并無不當。中建公司招待費抵頂水電費一節，澤瑞公司未提供相應單據，亦未明確提起該節反訴，可另行解決。甲六居飯莊的用電設備的實際用電數量，澤瑞公司自行計算的實際用電數量的準確性依據不足，不足以推翻其在合同中已認可的欠電費數額；7、關于租賃費是否變更，澤瑞公司提出不欠租賃費，原中建公司法定代表人證明修改了租賃金額，因該法定代表人已離職，又不能證明當時已形成單位意志，故不能成立；8、關于原審法院先予執行，澤瑞公司提出損失60萬元，因原審法院在2000年2月28日送達的先予執行裁定中，明確告知了被執行人澤瑞公司在5日內將經營權交與中建公司，同年3月6日原審法院辦理了具體執行，澤瑞公司不提出復議又不履行先予執行裁定，損失后果應自負。
　　上訴人澤瑞公司上訴理由，部分成立。1、關于斷電損失，中建公司在訴訟期間，在澤瑞公司對有關合同事宜存在爭議，在斷電手續不完備的情況下，故意將甲六居飯莊的用電停斷，應承擔一定的擴大損失之責任；經審理，澤瑞公司多次違約，欠交租賃費，欠交水電費，對損失應承擔主要責任。中建公司應賠償一定的斷電損失，中建公司亦表示認可，本院酌定斷電損失數額為3萬元，由中建公司賠償；2、關于租賃費的折抵，審計報告中已認定了1997年下半年澤瑞公司向甲六居飯莊投入的房屋裝修費及購置飯莊設備所發生的實際費用為262594·13元和74312元，后按現值進行了評估，原值與現值的差價為161839，26元，因為雙方當事人在1999年9月28日的協議中，約定以1997年下半年澤瑞公司向甲六居飯莊支付的房屋裝修費及購置飯莊設備所發生的實際費用沖抵租賃費，所以應依據協議用原價折抵所欠租賃費。原審法院判決認定事實清楚，程序合法，但部分處理有誤。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北京市西城區人民法院(2000)西京初字第34號民事判決第三項、第四項、第五項；
　　二、撤銷北京市西城區人民法院(2000)西京初字第34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第二項；
　　三、中建公司與澤瑞公司簽定的企業租賃經營合同予以解除；
　　四、澤瑞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給付中建公司租賃費六十八萬一千一百四十六元五角六分，并支付該款的延款違約金(自二000年三月六日起至給付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有關延期付款辦法計算)；
　　五、中建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給付澤瑞公司斷電損失費三萬元。
　　一審訴訟費六萬八千九百四十一元，由中建公司負擔二萬一千九百四十一元(已交納)，由澤瑞公司負擔四萬七千元，已交納三萬一千零八元，其余一萬五千九百九十二元，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交納)；二審訴訟費二萬八千九百四加元，由澤瑞公司負擔二萬四千九百四十一元(已交納)，中建公司負擔四千元(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給付澤瑞公司)。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傅永貴   　 
代理審判員　高　衛   　 
代理審判員　趙　悅   　

二○○○年十二月十五日

書　記　員　?！?n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