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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訴人張公民、吳繼忠與被上訴人宿遷市金圓五金交電化工有限公司、原審原告歐陽玲、李永林、張承法股東會決議效力糾紛案
時間：2020年03月09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2051 收藏[0]江蘇省宿遷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9）蘇13民終1064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張公民，男，1953年7月4日出生，住江蘇省宿遷市宿城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胡珂凡，江蘇律鼎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鑫峰，江蘇律鼎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原告）：吳繼忠，男，1963年6月5日出生，住江蘇省宿遷市宿城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胡珂凡，江蘇律鼎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鑫峰，江蘇律鼎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宿遷市金圓五金交電化工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宿遷市宿城區黃運路26號。
法定代表人：王寶軍，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培農，江蘇宏亮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原告：歐陽玲，女，1960年9月5日出生，住江蘇省宿遷市宿城區。
原審原告：李永林，男，1970年4月24日出生，住江蘇省宿遷市宿城區。
原審原告：張承法，男，1956年7月11日出生，住江蘇省宿遷市宿城區。
上訴人張公民、吳繼忠因與被上訴人宿遷市金圓五金交電化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圓公司）、原審原告歐陽玲、李永林、張承法股東會決議效力糾紛一案，不服宿遷市宿城區人民法院（2017）蘇1302民初945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3月11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9年3月26日對本案進行了公開聽證。上訴人張公民、吳繼忠的委托訴訟代理人胡珂凡，被上訴人金圓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王寶軍及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培農參加了聽證。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張公民、吳繼忠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改判支持二人的訴訟請求或將本案發回重審，一、二審訴訟費由金圓公司負擔。事實和理由：
一、涉案臨時股東會決議沒有成立。1.股東會通知程序違法。金圓公司共有153名股東，該次股東會實際到會84人，委托8人，到會人員共計92人，有61名股東未參會。股東會通知程序違法。2.股東會決議上的股東簽名存在虛假。到會92名股東至少有孟獻玲等5名股東的簽名系虛假，故該份股東會決議也是虛假的。3.股東會表決未達到章程規定的表決權比例。金圓公司公司章程第二"I"條規定：股東會對公司增加或者減少注冊資本，合并、分立、解散變更公司形式、修改公司章程作出決議時，必須經代表三分之二以上表決權的股東通過。第二十二條規定，股東會對其他事項作出決議必須經過50%以上表決權股東通過。第二十三條規定，股東會會議由股東按照出資比例行使表決權。即便記載本案中到會的92名股東確實參會，其所持的股權份額僅為38.65%，未達到公司章程規定的有效比例。4.股東會的召集程序違反公司章程。臨時股東會只有持有表決權四分之一的股東提議才能召開股東會。案涉股東會的召開僅有十分之一以上表決的股東提議，召集程序顯然與公司章程不符。
二、2009年，金圓公司股東王寶軍、宋以法、徐建良等六人起訴金圓公司，要求撤銷金圓公司于2009年6月16日召開的股東會所形成的股東會決議。宿遷市宿城區人民法院作出（2009）宿城民二初字第00971號民事判決。判決載明：金圓公司系改制企業，于2001年4月11日成立；登記股東50名；實際股東系改制前企業職工，計有153人;股金總額為372000元。而本案一審判決直接認定金圓公司股份金額為312萬元，與此前判決相矛盾。
三、金圓公司董事會2003年12月23日作出增資擴股決議是有效的。
四、唐秀英的股東資格被金圓公司第一次股東會確認，其股東資格不應被取消。
金圓公司辯稱：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事實和理由：一、案涉臨時股東會召集程序合法，也按照法律和金圓公司章程規定向股東發出了開會通知。二、參加臨時股東會的人員并無冒名簽字的情況。三、唐秀英并非金圓公司股東。
張公民、吳繼忠、李永林、張承法、歐陽玲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1.確認金圓公司2014年4月6日作出的股東會決議無效（庭審中，變更為確認金圓公司2014年4月6日作出的股東會決議不成立）；2.本案的訴訟費及其他費用由金圓公司負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
金圓公司原系國有企業經改制于2001年4月11日依法設立，吳繼中、張公民、李永林、張承法、歐陽玲均為金圓公司股東。公司設立之初便制定金圓公司章程（以下簡稱章程）。章程第三條載明公司的股東姓名為張公民、徐建良、張承法等五十名股東。第八條規定：公司的注冊資本為人民幣50萬元。第九條載明五十名股東的出資額及出資方式，其中張公民現金出資60000元，占股比12%；徐建良現金出資40000元，占股比8%；張承法現金出資40000元，占股比8%等。第二十一條規定：股東會對公司增加或者減少注冊資本，合并、分立、解散、變更公司形式、修改公司章程作出決議時，必須經代表三分之二以上表決權的股東通過。第二十二條規定：股東會對其他事項作出決議必須經過50%以上表決權股東通過。第二十三條規定：股東會會議由股東按照出資比例行使表決權。
2003年12月23日，金圓公司以召開董事會的形式形成董事會決議，決議對公司中層以上干部擴充股份，職工持有股份數額不變。通過該次董事會議，將中層以上干部持股比例合計變更為71.67%，公司股金總額變更為639000元。擴充股份的股東并未實繳出資，而是以欠付工資及其他費用等抵消出資。
2006年10月24日，金圓公司召開第二屆第一次臨時股東大會并形成決議。主要內容如下：應到股東149人，實到股東99人，授權委托16人，合計115人符合法定人數，決議有效。會議期間就部分股東反映強烈的幾個問題進行表決，并以103票贊成12票棄權，獲得通過。1、同意董事會免去張公民董事長職務的決議。2、同意近期對改制以來的財務進行全面審計，并一致要求由宿遷境外會計師事務所進行獨立審計。3、對未經董事會研究、股東大會表決、工商局登記的私擴股金予以否認，同意只有原始股有效。4、會議對少數人私自操作，非單位職工購買3萬元原始股，予以否決。
2009年，金圓公司股東王寶軍、宋以法、徐建良等六人以金圓公司于2009年6月16日召開的股東會決議在召集程序、表決方式上違反公司法及章程規定為由，向宿城區人民法院主張撤銷金圓公司于2009年6月16日召開的股東會所形成的股東會決議。該院于2010年12月14日作出（2009）宿城民二初字第00970號民事判決，判決載明：金圓公司系改制企業，于2001年4月11日成立；登記股東50名；實際股東系改制前企業職工，計有153人；股金總額為372000元。
2014年4月6日，金圓公司召開第三屆一次臨時股東會并形成決議。主要內容如下：公司現有股東146人，實到股東84人，委托8人，共計92人。會議通過舉手表決一致通過以下決議：1、免去王宏健、郭紅軍、張海濤三人監事職務。選舉產生管寧、付居田、虞世媛三名監事，虞世媛任監事會主席。2、通過監事會向大會提議免去張公民、吳繼忠二人的董事職務，由王寶軍、宋以法、張成法、徐建良、李永林五名董事組成新一屆董事會。王寶軍繼續擔任董事長、法人代表。3、通過張公民、吳繼忠、歐陽玲等人利用職務之便侵害公司利益、挪用資金、職務侵占的犯罪嫌疑向公安機關報案，追究其經濟和刑事責任并免去一切職務；通過《宿遷市金圓五金交電化工企業管理條例》，要求歐陽玲將公司改制以來的賬務和會計資料以及相關證件交回公司。
2015年12月16日，金圓公司訴歐陽玲公司證照返還糾紛一案，宿城區人民法院作出（2015）宿城商初字1221號判決。歐陽玲不服該判決上訴至宿遷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宿遷中院），宿遷中院于2017年7月3日作出（2017）蘇13民終1398號判決。該判決本院認為部分載明：金圓公司于2014年4月6日召開臨時股東會，會前按照法定程序向包括吳繼忠、李永林、張公民、張成法、歐陽玲在內的股東送達了《召開臨時股東會通知書》，召開會議的到場的股東人數也符合公司法和公司章程的規定，會后也以公示的方式公告了該次股東會議的內容，故這次股東會召集程序合法，形成的決議也無違反法律、行政法規強制性規定的內容，故決議內容合法有效。
因歐陽玲不服宿遷中院判決提起申訴，宿遷中院于2017年11月16日向歐陽玲出具法律釋明書。載明：經本院審判委員會研究認為：。（三）本案系證照返還糾紛，而非確認董事會或股東會議效力糾紛，本案中對于相關決議效力的審查僅系形式審查，如果相關利害關系人對于2007年4月3日董事會決議及2014年4月6日股東會決議的效力持有異議，可以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及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提起確認董事會決議或股東會決議無效或不成立的訴訟，或者公司決議撤銷訴訟，不受本案一、二審判決影響。
另查明：（2017）蘇13民終1398號案件審理期間，金圓公司向宿遷中院出具情況說明一份。主要內容為：向宿遷中院提交的入股名單統計股東人數為150人，鄒以民、丁軍兩名股東兩次購入股份，重復登記。股東張熔熔身故。股東汪成娟調出公司，股權轉讓給他人。故案涉股東會召開時，公司股東人數146人，股權金額33.8萬元。張公民、吳繼忠、李永林、張承法、歐陽玲等在一審庭審中提出，認可金圓公司情況說明中股東146人及出資情況，但股東人數為150人，在金圓公司提交的股東名冊之外，另有四名股東為：高潔、陳群、張若林、卜云，分別入股1000元。對于上述四名股東身份及出資，金圓公司亦認可。
案外人唐秀英曾對金圓公司享有30000元債權，金圓公司曾以30000元股份抵消該債權。2006年10月24日通過召開股東大會決議認定該債轉股行為無效。
案涉股東會會議記錄共有92名股東簽名（含8人委托），簽名股東所持股權金額為18.2萬元。
一審法院認為：案涉股東會決議成立、有效。理由如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四）第五條規定：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存在下列情形之一，當事人主張決議不成立的，人民法院應予以支持：（一）公司未召開會議的，但依據公司法第三十七條第二款或者公司章程規定可以不召開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而直接作出決定，并由全體股東在決定文件上簽名、蓋章的除外；（二）會議未對決議事項進行表決的；（三）出席會議的人數或者股東所持表決權不符合公司法或公司章程規定的；（四）會議的表決結果未達到公司法或者公司章程規定的通過比例的；（五）導致決議不成立的其他情形。原告主張股東會決議不成立，理由之一是：即便92人參會都是真的，其所占的股權份額僅為38.65%，未達到公司章程規定有效比例。符合公司法解釋（四）第五條第（四）款規定，應予審理。案涉股東會決議，有92名股東簽名，所持股權金額為18.2萬元，張公民、吳繼忠、李永林、張承法、歐陽玲并無相反證據予以反駁，故對此事實應予確認。金圓公司章程規定公司的注冊資本為50萬元，股東人數為50名。但金圓公司為改制企業，改制過程中，原公司職工通過現金購買公司股票，成為公司股東。改制之初，實有股東人數152名，實際出資34.2萬元。自2001年4月經營公司設立以來，因管理不力，導致公司內部圍繞公司經營管理糾紛不斷，不僅沒有及時補足注冊資本，更有通過董事會決議形式非法擴充股本的情形，為維護公司及原始股東的根本權益，方便金圓公司內部治理工作。一審法院確認，金圓公司的股本應為原始股東實際出資34.2萬元。公司章程規定，股東按照出資比例行使表決權，一般事項需經50%以上的表決權通過。案涉股東會決議，贊成股東所持表決權已超過50%，應認定成立有效。原告訴稱其他不成立理由，于法無據，不予支持。
綜上，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百四十二條的規定，判決：駁回吳繼忠、張公民、李永林、張承法、歐陽玲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80元，由金圓公司負擔。
對于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張公民、吳繼忠、李永林、張承法、歐陽玲提出，2014年4月6日股東會決議上的孟獻玲、周燕、許淑華、于真珍四人簽字均為虛假，非本人簽字，對其他事實沒有異議。金圓公司對一審法院查明事實不持異議。本院對雙方當事人均無異議的事實予以確認。
二審中，孟獻玲、周燕陳述，2014年4月6日股東會決議上的本人簽字具有真實性，對該股東會決議予以認可。
本案二審爭議焦點是，金圓公司2014年4月6日股東會決議是否成立。
本院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四）》第五條規定，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董事會決議存在下列情形之一，當事人主張決議不成立的，人民法院應當予以支持：（一）公司未召開會議的，但依據公司法第三十七條第二款或者公司章程規定可以不召開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而直接作出決定，并由全體股東在決定文件上簽名、蓋章的除外；（二）會議未對決議事項進行表決的；（三）出席會議的人數或者股東所持表決權不符合公司法或者公司章程規定的；（四）會議的表決結果未達到公司法或者公司章程規定的通過比例的；（五）導致決議不成立的其他情形。本案中，張公民、吳繼忠主張金圓公司2014年4月6日股東會決議不成立，與此相關的實質理由為，該此股東會出席會議的股東人數未達股東人數的50%、通過決議的股東所持表決權未達全部表決權的50%。對上述理由，應根據金圓公司章程的相關規定作出判斷。公司法及金圓公司章程對出席股東會的人數未作特別規定，故本案中應重點審查股東會決議表決通過是否達到了公司章程規定的表決權比例。金圓公司章程第二十一條規定：股東會對公司增加或者減少注冊資本，合并、分立、解散、變更公司形式、修改公司章程作出決議時，必須經代表三分之二以上表決權的股東通過。第二十二條規定：股東會對其他事項作出決議必須經過50%以上表決權股東通過。第二十三條規定：股東會會議由股東按照出資比例行使表決權。爭議股東會決議的表決事項并非金圓公司章程規定必須經代表三分之二以上表決權的股東通過的事項，故應審查該次股東會決議是否經過代表50%表決權的股東通過。
張公民、吳繼忠認為金圓公司的股本總額為37.2萬元，金圓公司認為其股本總額為34.2萬元，雙方主張存在3萬元的差距，爭議在于唐秀英是否向金圓公司有效出資3萬元并取得股東資格。本院認為，根據金圓公司章程第二十條的規定，公司增加或減少注冊資本必須經代表三分之二以上表決權的股東通過。唐秀英并非金圓公司的原始股東，按照張公民、吳繼忠的主張，唐秀英對金圓公司出資3萬元，系該公司新增股東。金圓公司吸納唐秀英作為股東，只能通過增加注冊資本的方式進行。因張公民等人未按章程規定召開股東會對增資行為進行表決，其吸納唐秀英作為公司新股東未經過金圓公司股東所持表決權三分之二通過，后金圓公司于2006年10月24日召開股東會認定唐秀英對金圓公司的“債轉股”無效，符合公司法及該公司章程規定，故在計算表決權時不應計算唐秀英所謂出資3萬元。張公民、吳繼忠稱金圓公司第一次股東會確認了唐秀英的股東資格，沒有證據證明，本院不予采信。
經統計，出席或委托他人出席2014年4月6日金圓公司股東會的股東為92人，張公民、吳繼忠主張孟獻玲、周燕、許淑華、于真珍四人簽名系偽造，但經本院核實，孟獻玲、周燕均認可其本人簽名的真實性，故即便不考慮許淑華、于真珍簽名的真實性（二人出資各位1000元），通過決議所持表決權也超過金圓公司全體股東表決權的50%（18萬元/34.2萬元）。張公民、吳繼忠上訴稱2014年4月6日股東會表決結果未達到公司法和公司章程規定的比例，與事實不符，本院不予采信。對于張公民、吳繼忠的其他上訴理由，本院認為同樣不能成立。1.對于股東會召集程序問題，屬股東會決議是否可撤銷問題，與決議是否成立無關。2.2003年12月23日金圓公司董事會作出決議決定增資擴股，因董事會無權決定該事項，故該次董事會決議不能導致張公民等股權增加的法律后果。
綜上，張公民、吳繼忠的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二審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80元，由上訴人張公民、吳繼忠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朱 庚
審判員 張 熠
審判員 吳雪林
二〇一九年六月十一日
書記員 朱 蕾
附錄法律條文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
第一百七十條第二審人民法院對上訴案件，經過審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別處理：
（一）原判決、裁定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的，以判決、裁定方式駁回上訴，維持原判決、裁定；
（二）原判決、裁定認定事實錯誤或者適用法律錯誤的，以判決、裁定方式依法改判、撤銷或者變更；
（三）原判決認定基本事實不清的，裁定撤銷原判決，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審，或者查清事實后改判；
（四）原判決遺漏當事人或者違法缺席判決等嚴重違反法定程序的，裁定撤銷原判決，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審。
原審人民法院對發回重審的案件作出判決后，當事人提起上訴的，第二審人民法院不得再次發回重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