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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建榮、斯小兵股權轉讓糾紛再審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03月08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3182 收藏[0]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9）最高法民再309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朱建榮，男，1961年1月30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南匯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朱奕奕，國浩律師（上海）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曾旼，國浩律師（上海）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斯小兵，男，1971年10月19日出生，漢族，住浙江省杭州市下城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徐偉學，上海錦天城（合肥）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申恩金，上海錦天城（合肥）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大川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重慶市沙坪壩區壟安大道199號14-1。
法定代表人：李建榮，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周隼，重慶海力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朱建榮、斯小兵因與被申請人大川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川公司）股權轉讓糾紛一案，不服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2018）黔民終30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19年3月28日作出（2019）最高法民申799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審理了本案。再審申請人朱建榮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朱奕奕、曾旼，再審申請人斯小兵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徐偉學、申恩金，被申請人大川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周隼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朱建榮申請再審稱，原審判決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一項、第二項、第六項規定的情形，請求再審。事實和理由：一、大川公司與朱建榮、斯小兵、吳海煦、方禮燕于2014年簽訂《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之補充協議》《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之補充協議（二）》（以下合稱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與朱建榮、斯小兵于2015年簽訂《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補充協議》（以下合稱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兩次股權轉讓合同的簽署主體、轉讓標的、權利義務、轉讓對價及支付情況均不相同，并非同一法律關系。二、大川公司未按照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約定支付股權轉讓款，構成根本違約。朱建榮、斯小兵有權解除合同并要求大川公司承擔賠償責任。三、案外人方禮燕行使優先購買權發生于大川公司根本違約之后，且大川公司明知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錦燁公司）存在優先購買權問題，2015年簽訂的《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以下簡稱《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已約定由大川公司負責處理該問題。朱建榮、斯小兵不存在違約行為，無需承擔賠償責任。四、大川公司訴請返還根據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所付款項，本案訴訟主體應包括該合同的全部出讓方及錦燁公司，原審遺漏訴訟主體。
斯小兵申請再審稱，原審判決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第八項規定的情形，請求再審。事實和理由：一、原審法院未追加方禮燕、吳海煦及錦燁公司參加訴訟，程序嚴重違法。二、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已經解除，大川公司依據該合同所付股權轉讓款3320萬元已沖抵違約金。同時，大川公司未按照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支付股權轉讓款，應承擔違約責任。朱建榮、斯小兵有權解除合同并無需退還股權轉讓款。三、《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明確朱建榮、斯小兵收取股權轉讓款1430萬元。即便認定朱建榮、斯小兵應返還股權轉讓款，因兩人分別持有錦燁公司40%股權，斯小兵僅應返還715萬元。
大川公司辯稱，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朱建榮、斯小兵的再審申請。一、大川公司系依據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主張退還股權轉讓款。該合同因朱建榮、斯小兵的違約行為而解除，且與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具有連貫性，朱建榮、斯小兵應退還股權轉讓款。二、大川公司已支付股權轉讓款3320萬元。朱建榮、斯小兵持有錦燁公司80%股權，應按該股權比例返還對應股權轉讓款2656萬元。三、案外人方禮燕提起股東優先權訴訟并非虛假訴訟。四、大川公司于2017年7月15日知曉方禮燕就案涉股權主張優先購買權，并于同月提起本案訴訟，未超過訴訟時效。五、原審未遺漏訴訟當事人，無程序違法情形。
大川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朱建榮、斯小兵返還股權轉讓款2656萬元，并以2656萬元為基數，按月利率1.6%的標準從2014年6月10日起至朱建榮、斯小兵還清之日止計付資金占用損失費(暫計算至2017年9月10日為1657.34萬元);2.判令朱建榮、斯小兵賠償大川公司為項目所支付的拆遷款88萬元、設計費160萬元；3.判令朱建榮、斯小兵賠償大川公司為項目所產生的人工、差旅等合理損失費150萬元;4.判令朱建榮、斯小兵賠償因查封大川公司持有重慶大川門業集團有限公司50.3%的股權而造成的合理損失費200萬元;5.判令朱建榮、斯小兵承擔大川公司所支付的前期律師費4萬元;6.判令朱建榮、斯小兵承擔本案的訴訟費、訴訟保全擔保費。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4年6月7日，甲方（出讓方）朱建榮、斯小兵、吳海煦、方禮燕與乙方（受讓方）大川公司簽訂《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以下簡稱《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約定：甲方將其持有的該公司100%的股權轉讓給乙方，轉讓總價款為人民幣16600萬元,其中5100萬元用于支付該公司轉讓基準日之前的所有債務,股權轉讓款為11500萬元。2014年6月10日,大川公司向錦燁公司轉款2000萬元。2014年7月3日，大川公司向錦燁公司轉款1320萬元。2014年6月11日，案外人吳海煦領取了股權轉讓款1663.5萬元。2014年7月2日，甲方（出讓方）朱建榮、斯小兵、吳海煦、方禮燕與乙方（受讓方）大川公司簽訂《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之補充協議》，對剩余轉讓款的付款方式及付款時間作出補充規定。2014年11月6日，甲方（出讓方）朱建榮、斯小兵、吳海煦、方禮燕與乙方（受讓方）大川公司簽訂《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之補充協議（二）》，對轉讓款的付款時間及違約責任再次作出補充規定。2014年12月26日，朱建榮、斯小兵、吳海煦、方禮燕向大川公司發出《通知》，載明“我們與貴方于2014年6月7日簽訂了《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由于貴方未按合同約定支付轉讓款，于2014年7月簽訂了《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之補充協議》，但貴方又未按補充協議約定支付轉讓款，又于2014年11月6日簽訂了《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之補充協議（二）》，但貴方又未按約定支付轉讓款。故現我方特通知貴方：請貴方于2015年1月15日之前按2014年11月6日簽訂的《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之補充協議（二）》約定支付轉讓款。如在2015年1月15日之前仍未按約定支付轉讓款的，將終止與貴方的股權轉讓事宜，并請貴方在2015年1月20日之前將標的公司的各種證照、財務資料、項目開發資料等歸還我方，貴方必須承擔3320萬元的違約金及5100萬元債權的應付利息（利息金額按借款協議的約定計算）”。2015年4月16日，甲方（出讓方）朱建榮、斯小兵與乙方（受讓方）大川公司簽訂《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載明：經甲、乙雙方友好協商，在平等、自愿、互利互惠的基礎上，一致同意甲方將其所擁有的項目公司80%的股權及朱建榮、連惠坦、劉化祥等三人所擁有的項目公司全部債權轉讓給乙方；乙方與甲方及吳海煦、方禮燕等人于2014年6月1日簽訂的《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于2014年7月簽訂的《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之補充協議》、又于2014年11月6日簽訂的《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之補充協議（二）》，甲、乙雙方同意即日起廢止2014年股權轉讓協議，甲、乙雙方互不承擔違約責任；乙方根據2014年股權轉讓協議已支付了3320萬元股權轉讓款，甲方從中已收取1430萬元（此款在本合同甲方義務履行完畢后不再退還乙方），甲方放棄與2014年股權轉讓協議有關的任何權益；乙方與方禮燕、吳海煦等因2014年股權轉讓協議所產生的相關事宜，由乙方與方禮燕、吳海煦等自行協商處理，甲方不承擔任何責任、不主張其他權利。同日，甲方（出讓方）朱建榮、斯小兵與乙方（受讓方）大川公司簽訂《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同補充協議》，對付款方式及股權轉讓時間進行了補充約定。案外人方禮燕于2017年向貴州省貴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貴陽中院）提起損害股東利益糾紛一案，貴陽中院作出(2017)黔01民初242號民事判決（以下簡稱另案242號判決），認定因方禮燕、斯小兵、朱建榮、吳海煦、大川公司均表示解除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故解除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并判決方禮燕對朱建榮、斯小兵與大川公司簽訂的《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所涉及股權享有優先購買權；方禮燕應于判決生效后三十日內行使優先購買權，否則視為放棄；方禮燕優先購買權的行使內容、條件，與朱建榮、斯小兵與大川公司簽訂的合同相同。2017年8月11日，案外人宋某某代方禮燕支付給朱建榮、斯小兵購買錦燁公司股權轉讓款2000萬元。另查明，斯小兵、朱建榮以大川公司未按照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支付股權轉讓款向法院提起訴訟，后于2017年8月10日申請撤訴，法院予以準許。一審法院判決：一、朱建榮、斯小兵在判決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內向大川公司返還股權轉讓款2656萬元；二、駁回大川公司的其它訴訟請求。
朱建榮、斯小兵不服一審判決，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第一項；2.判決一、二審訴訟費用全部由大川公司承擔。二審法院認定事實：對一審判決查明事實予以確認。另查明，《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載明:錦燁公司實收資本11500萬元,占注冊資本總額的100%。朱建榮、斯小兵為錦燁公司合法股東,其中朱建榮出資4600萬元,占股40%;斯小兵出資4600萬元,占股40%。朱建榮、斯小兵、方禮燕、吳海煦作為甲方與大川公司作為乙方于2014年6月7日簽訂股權轉讓合同。該股權轉讓合同第二條第5款約定,“甲方指定以下賬戶為受讓股份轉讓款的專用賬戶:名稱:貴陽白云錦燁住房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賬號:70×××88。開戶銀行:南充市商業銀行貴陽分行營業部。”2014年7月2日,甲方（出讓方）朱建榮、斯小兵、吳海煦、方禮燕與乙方（受讓方）大川公司簽訂股權轉讓合同補充協議,該補充協議第一條規定,收款人名稱、賬戶、開戶銀行按照2014年6月7日股權轉讓合同約定執行。大川公司在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生效期間支付股權轉讓款3320萬元。朱建榮、斯小兵針對另案242號判決向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提交再審申請,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已于2018年6月11日作出（2018）黔民申548號民事裁定,駁回朱建榮、斯小兵的再審申請。二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為：1.本案是否遺漏當事人;2.斯小兵、朱建榮是否應返還股權轉讓款;3.斯小兵、朱建榮如需返還,金額如何計算。關于焦點1,一審沒有遺漏當事人。本案與方禮燕、吳海煦、錦燁公司無直接關聯,未損害方禮燕、吳海煦、錦燁公司的實體權利,因此方禮燕、吳海煦、錦燁公司均非必須參加本案訴訟的第三人。一審訴訟標的與方禮燕、吳海煦、錦燁公司無直接關聯。一審訴訟標的為股權轉讓關系,而方禮燕、吳海煦、錦燁公司并非本案訴爭股權轉讓關系的當事人。一審訴訟請求為大川公司向斯小兵、朱建榮主張返還股權轉讓款2656萬元及賠償相應損失。其中,返還股權轉讓款訴訟請求系根據斯小兵、朱建榮占錦燁公司80%的持股比例而主張,賠償損失的訴訟請求系根據斯小兵、朱建榮的有關行為而主張,故一審訴訟請求與方禮燕、吳海煦、錦燁公司無直接關聯。關于焦點2,斯小兵、朱建榮應返還股權轉讓款。因方禮燕行使優先權,導致大川公司與朱建榮、斯小兵之間的股權轉讓合同目的不能實現。一審中大川公司與斯小兵、朱建榮均認可解除雙方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因此斯小兵、朱建榮應履行返還大川公司已經支付的相應股權轉讓款。方禮燕行使優先權的事實,為已生效的另案242號判決所認定。盡管斯小兵、朱建榮針對另案242號判決提出再審申請,但該再審申請已被駁回。因此,方禮燕行使優先權的事實沒有被推翻,斯小兵、朱建榮應返還大川公司已經支付的相應股權轉讓款。關于焦點3,斯小兵、朱建榮應返還股權轉讓款2656萬元。大川公司支付的股權轉讓款是根據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約定匯至錦燁公司賬戶,該款性質為斯小兵、朱建榮等錦燁公司股東所有的股權轉讓款,應由斯小兵、朱建榮等錦燁公司股東而非錦燁公司返還。盡管斯小兵、朱建榮所領取的錦燁公司股權轉讓款僅為1430萬元,但這是股東之間的的內部分配問題。斯小兵、朱建榮占錦燁公司80%股權,其返還的股權轉讓款應為大川公司已支付的錦燁公司股權轉讓款總額的80%,即2656萬元。綜上所述,斯小兵、朱建榮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再審中，朱建榮提交了以下證據：1.快遞單；2.《公證書》。欲證明大川公司構成根本違約，朱建榮已向大川公司發出解除合同的通知；案外人方禮燕于大川公司違約后才提出優先購買權主張。大川公司經質證對證據1不予認可；對證據2的真實性予以認可，但不認可其證明目的。斯小兵經質證對該兩份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及關聯性均無異議。斯小兵提交了以下證據：1.《執行通知書》；2.《當事人繳款通知書》。欲證明貴陽中院按斯小兵應返還股權轉讓款2656萬元予以執行。朱建榮經質證對該兩份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及關聯性均無異議。大川公司經質證對該兩份證據的真實性無異議，但不認可其證明目的。
當事人對真實性均無異議的證據，本院予以采信，對其證明明目的將結合本案其他證據綜合認定。
本院再審查明事實與原審查明事實一致。
綜合各方當事人的訴辯意見，本案再審的爭議焦點是：1.原審是否遺漏當事人；2.朱建榮、斯小兵是否應向大川公司返還股權轉讓款；如應返還，具體金額為多少。
一、關于原審是否遺漏當事人的問題
本院認為，大川公司在起訴狀及庭審中均明確系依據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要求朱建榮、斯小兵返還股權轉讓款及賠償損失。方禮燕、吳海煦及錦燁公司均非該合同主體，本案處理結果不會導致其承擔法律責任或法律地位發生實質性變更，故不符合被追加為本案當事人的條件。朱建榮、斯小兵關于原審判決遺漏當事人的主張無事實及法律依據，不予支持。
二、關于朱建榮、斯小兵是否應向大川公司返還股權轉讓款及應返還金額的問題
（一）朱建榮、斯小兵是否應向大川公司返還股權轉讓款。本院認為，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與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在訂立主體、轉讓標的、轉讓價款等方面雖有差別，但兩份合同均涉及朱建榮、斯小兵所持錦燁公司80%股權轉讓，具有一定連貫性。《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鑒于”部分第4條約定朱建榮、斯小兵與大川公司同意廢止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雙方互不承擔違約責任，大川公司根據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已支付3320萬元股權轉讓款，朱建榮、斯小兵從中已收取1430萬元，該款項在朱建榮、斯小兵義務履行完畢后不再退還大川公司。該合同內容系朱建榮、斯小兵與大川公司關于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終止后權利義務清理結算的約定。盡管案涉股權轉讓款系大川公司基于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支付，但雙方已通過上述約定將其納入《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中處理，即朱建榮、斯小兵收取的1430萬元股權轉讓款不予返還的條件是《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履行完畢。根據另案242號判決，錦燁公司股東方禮燕對《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項下股權享有股東優先購買權，其已依據該生效判決支付部分股權轉讓款。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客觀上已無法履行，朱建榮、斯小兵及大川公司亦均認可解除該合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七條“合同解除后,尚未履行的,終止履行;已經履行的,根據履行情況和合同性質,當事人可以要求恢復原狀、采取其他補救措施,并有權要求賠償損失”之規定，朱建榮、斯小兵應返還相應的股權轉讓款。朱建榮、斯小兵關于依據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不應承擔股權轉讓款返還責任的主張不能成立。同時，《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中已明確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終止后雙方互不承擔違約責任，朱建榮、斯小兵關于案涉股權轉讓款與大川公司依據2014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應承擔的違約責任相沖抵故無需返還的主張亦不能成立。朱建榮、斯小兵共同作為出讓方與大川公司訂立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應共同承擔股權轉讓款返還責任。
（二）朱建榮、斯小兵應返還的股權轉讓款金額。本院認為，大川公司已通過《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確認朱建榮、斯小兵實際收取1430萬元，故應在此范圍內主張返還權利。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簽訂后，大川公司一直未按約定支付股權轉讓款構成違約。若大川公司按期支付股權轉讓款，則朱建榮、斯小兵依照約定應于2015年4月21日之前辦理案涉股權轉讓工商變更登記。由此方禮燕另案起訴時已超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四）》第二十一條規定的一年股東優先購買權行使期間，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將不會無法履行。同時，朱建榮、斯小兵在本案中已提出大川公司應承擔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及其補充協議項下違約責任的抗辯主張。為便于一次性解決糾紛，本院綜合考慮大川公司違約情形及對合同不能履行的過錯程度、錦燁公司房地產開發項目進展情況、各方實際損失和預期利益等因素，以《2015年股權轉讓合同》約定的轉讓款12216萬元為本金，參照2016-2017年度中國人民銀行人民幣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自該轉讓款約定付清之日（2016年6月30日）起至本案糾紛起訴之日（2017年9月12日）止，酌定計算大川公司應向朱建榮、斯小兵承擔的違約責任，與朱建榮、斯小兵實際收取的1430萬元相抵扣后，朱建榮、斯小兵應返還大川公司700萬元。原審判決認定朱建榮、斯小兵按持股比例向大川公司返還股權轉讓款2656萬元缺乏事實與法律依據，應予糾正。
綜上所述，朱建榮、斯小兵的再審請求部分成立，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2018）黔民終302號民事判決；
二、撤銷貴州省貴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黔01民初998號民事判決；
三、朱建榮、斯小兵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向大川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返還股權轉讓款700萬元；
四、駁回大川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287567元，由大川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負擔246614元，由朱建榮、斯小兵負擔40953元。二審案件受理費174600元，保全費5000元，由大川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負擔132266元，由朱建榮、斯小兵負擔47334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葛洪濤
審判員 黃 年
審判員 王海峰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三十日
法官助理謝勝文
書記員李蘊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