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西　省　武　寧　縣　人　民　法　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4)武民二初字第77號

　　原告：吳堅、余尚勇、盧庭寶等66名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股東。
　　訴訟代表人：吳堅，男，1959年11月出生，漢族，江西武寧人，職工，住所地：武寧縣水泥廠宿舍，身份證號碼：360105591125001。
　　訴訟代表人：余尚勇，男，1955年3月出生，漢族，江西武寧人，職工，住所地：武寧縣水泥廠宿舍，身份證號碼：360423550314001。
　　訴訟代表人：盧庭寶，男，1950年7月出生，漢族，江西武寧人，職工，住所地：武寧縣水泥廠宿舍，身份證號碼：360423500723001。
　　委托代理人：王世前，江西華興律師事務所律師，執業證號：14881996111697。
　　被告：盧位才，男，1949年10月出生，漢族，江西武寧人，系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董事長，住所地：武寧縣五七林場，身份證號：360423491014001。
　　被告：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住所地：武寧縣魯溪鎮雙溪村。
　　法定代表人盧位才，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聶文虎，江西修江律師事務所律師，執業證號：149219892103320。
　　委托代理人：朱金德，男，1952年7月出生，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副總經理。
　　原告吳堅、余尚勇、盧庭寶等66位原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股東與被告盧位才、被告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侵害股東權糾紛一案，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訴訟代表人吳堅、余尚勇、盧庭寶及其委托代理人王世前，被告盧位才和被告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委托代理人聶文虎、朱金德均出庭參與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訴稱：1997年國有企業轉換經營機制，原武寧縣水泥廠決定改為由全體職工持股的股份制企業，更名為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住所地：武寧縣城東渡三區一號。其中，原告66名職工以10000元／股分別購得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股權55股，1997年5月相繼取得該公司頒發的股權證。1997年6月至1998年2月，原告陸續領取股東紅利5680元／股，1998年2月，由于水泥滯銷，公司決定每股分發20噸水泥銷售。
　　2002年，武寧縣國有企業改制領導小組辦公室決定對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進行第二次改制，由原法定代表人盧位才牽頭，承債式整體購買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的全部資產，重組新的企業實體。然而，被告盧位才身為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在未經公司相關機構的任何決議也未曾向股東作任何明示的情況下，于2002年9月16日，擅自以公司名義上報《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改制實施方案》，其中認定：“對97年企業改制所發的股權證，股金已退回，股權證作廢。”然后，被告盧位才邀集另外23名自然人另行組建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承接了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的全部資產，被告的行為嚴重地侵犯了原告的合法權益，現請求法院依法判令：①確認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2002年9月16日在《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改制實施方案》中認定“對97年企業改制所發的股權證，股金已退回，股權證作廢”的行為無效。②確認原告97年企業改制對所取得的股權證直至2002年企業再次改制時仍然有效，原告的股東身份仍然存在，仍依法享有股東權益。③判令二被告返還原告本金10000元／股，并支付紅利4000元／股，合計77萬元整。
　　被告盧位才辯稱：被告盧位才不應承擔民事責任。理由是，被告盧位才是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其行為是職務行為。
　　被告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辯稱：2002年10月10日，根據國家有關國有企業改革政策的規定，經公司職工代表大會通過，武寧縣人民政府批準，由盧位才牽頭買斷了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的產權，成立了私營性質的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而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已報經武寧縣工商局注銷。由此可見，魯溪水泥有限公司與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是兩個完全獨立的法人，在行政上不是隸屬關系，在法律上不是合并、兼并或重組關系，因而，魯溪水泥有限公司對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在與縣經貿委約定以外的債權債務不承擔法律責任。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是國有企業，并不是象原告所說的1997年被改制為私營股份制企業，并且原告在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已領取現金5680元／股，水泥20噸／股，于1998年4月13日董事會決定，所有股東全部退股。因此，原告不再享有公司股東權益，請求武寧縣人民法院駁回原告等人的訴訟請求。
　　經審理查明：1997年4月14日，原武寧縣水泥廠進行股份制改革，采取職工自愿購股10000元／股的形式，籌建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企業住所地為：武寧縣城東渡村三區一號，設立了公司章程，公司性質為私營股份合作企業，同年5月10日收取原告66名職工股金55萬元，其它職工29萬元，合計84萬元。1997年6月10日，武寧縣經貿委同意將武寧縣水泥廠生產經營性資產出售給原告企業職工，非生產經營性資產(宿舍、廠區土地)暫不出售，由改制后的水泥有限公司托管，雙方簽訂《武寧縣水泥廠整體出售協議書》，協議約定“……武寧縣水泥廠資產總額2248067．25元，扣除離退休和現已辦理內部退養職工的醫療保險費、養老保險費、生活費及遺屬生活補助等費用1163554．21元，實際出售價1084513．04萬元，并由縣國資局辦理出具縣水泥廠整體出售有關證件，并將出售價款1084513．04萬元免息借給乙方(購買職工)使用5年。……”當時，由于改制職工購買資金不足，他們又以原武寧縣水泥廠名義在武寧縣工商銀行貸款25萬元，轉為部份中層以上管理者的入股金。該私營股份制合作企業未辦資產轉移手續，也未經工商部門登記注冊成立。1997年5月至1998年2月，每位入股職工以分紅利(包括獎金)的形式，從帳外帳領取4280元，從帳內領取1400元。1998年3月26日，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以住所地：武寧縣魯溪鎮雙溪村，注冊資金1000萬元在武寧縣工商局登記注冊成立，確定該企業為國有性質，武寧縣人民政府以武府字[1997]77號文件，同意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兼并武寧縣林業水泥廠，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分為一廠(原武寧縣水泥廠)二廠(原武寧縣林業水泥廠)。1998年4月13日，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決定關停一廠，對下崗職工在原有領取5680元紅利的基礎上每人發20噸水泥“借清股金”，但并未明確是退回股金，后每位職工出具借條從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領取20噸水泥，折款6400元。
　　2000年4月29日，武寧縣人民政府以武府發(2000)20號文件，同意縣政府派駐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工作組《關于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一廠關停后請求清算核銷部分資產的報告》，核銷后一廠的資產總額2447461．80元，負債總額831294．32元，凈資產1616167．48元，該資產包括流動資產、固定資產、無形資產(土地、房屋等)，核銷后剩下來的財產，債權、債務，所有者權益并入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二廠財務核算，確保國家財產安全。2002年9月16日，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出臺改制實施方案，確定該公司總資產4350．44萬元，總負債4748．92萬元，由該公司企業法人盧位才等24名職工承債式整體購買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認為97年第一次企業改制時發出的股權證，股金已退回，并宣布股權證作廢。2002年10月10日武寧縣國有企業改制領導小組辦公室以武企改辦字(2002)6號文件，同意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改制實施方案，并通過武寧縣國資局辦理了資產劃轉手續，同年10月17日武寧縣工商局批準注銷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并同意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登記注冊成立。
　　以上事實，有原告提供的三組證據十六份，被告提供的三組證據七份，以及雙方當事人的陳述，武寧縣人民法院依職權調查收集武寧縣紀律檢查委員會出具的證明，雙方對以上證據的真實性均無異議。但對上述證據認定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是原告66名職工享有的私營股份制企業持有不同意見，由于與本案有關聯，因此，對以上證據本院予以確認。另外對被告提供的二份證據。即①1998年4月13日職工借水泥20噸，其中出庫單聯注明“抵股金”。②2004年8月12日，修水縣委書記魏宏彬(原武寧縣人民政府縣長、縣委書記)證實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系國有企業，1998年4月13日發給職工水泥20噸是經政府同意退給職工股金，對此，原告持有異議。原告認為提貨聯“抵股金”是被告后來補寫，該證據不真實；證人魏宏彬未出庭作證，該證據不符合法律程序。本院認為，經審查提貨聯“抵股金”三字，確實與提貨聯其它筆跡對比，不是一個人手筆，庭審時，被告盧位才也認可了當時是為了不影響企業改制，對外不能稱退股，二者相互印證，可以認定提貨聯“抵股金”是被告后來補寫。證人魏宏彬的證詞，由于被告不能說明證人魏宏彬不能出庭作證的理由，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55條、第56條證人應當出庭作證的規定。因此，原告異議的理由成立，對被告提供的該二份證據不予認定。
　　本院認為：1997年原武寧縣水泥廠全體職工在進行股份制企業改革過程中，所有參股職工在明知資金不足，卻仍以被改制企業武寧縣水泥廠名義向武寧縣工商銀行借款25萬元的虛假行為買斷武寧縣水泥廠，嚴重侵害了國家利益，該買賣合同屬無效合同。正因為職工入股準備成立住所地為武寧縣城東渡三區一號的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購買股金總額不足，該公司后來沒有經縣國資局辦理有關產權、證件轉移手續，也沒有取得武寧縣工商局核準該公司登記注冊成立的法律地位，所謂成交價1084513．04元也沒有上交武寧縣國資局，該次企業改制違反了1992年國家體改委等部門下發的《股份制企業試點辦法》及《公司法》的有關規定。企業改制前后的產權、員工身份并沒有改變，改制的第二個月職工就以分紅利的形式發獎金，實際上股東沒有履行股份制有限公司的權利義務，應確定該次改制是不徹底的，只不過是一次名稱的更換而已。尤其是1997年武寧縣人民政府將二廠(原縣林業水泥廠)兼并到一廠(原縣水泥廠)，并注冊資金1000萬元，于1998年3月26日成立住所地為武寧縣魯溪鎮雙溪村新的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仍然認可了原武寧縣水泥廠的存在，并沒有認可原告66名職工在該企業中存在入股金，政府部門和社會也沒有認可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是屬于1997年改制時職工持股的私營股份制企業，多年中，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更沒有以私營企業性質進行管理和對外履行義務，原告對企業上述的變更亦無異議。因此，原告主張在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享有股權，證據不充分，理由不成立，該主張不予采納。
　　基于上述結論，1997年改制時職工集資入股金應屬于企業內部集資性質，職工與企業之間形成了債權債務關系。后來，集資入股職工以帳外帳等違規方式，逐月領取現金及借出水泥，由于領款時未明確告之是退回集資款，且領出的現金中又包含了職工的工作獎金，故不能確認職工的集資款已退回；職工借出的20噸水泥，也已出具了借條，所謂提貨聯“抵股金”與事實不符，職工與企業之間是一種借貸法律關系。2002年職工代表大會原始記錄也并沒有集資款退回的決定，而被告盧位才身為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及后來承債式購買者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卻擅自決定該集資款已退回，是對原告66名職工合法權益侵害。因此，被告辯稱職工集資款已退回，證據不充分，理由亦不成立，對被告的該一辯稱意見亦不予采納。
　　2002年被告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是承債式購買1998年3月26日成立的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并且依法將該公司注銷。同時，又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與企業改制相關的民事糾紛案件中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十六條規定“企業出售后，買受人將所購企業重新注冊為新的企業法人，所購企業法人被注銷的，所購企業出售前的債務，應當由新注冊的企業法人承擔。但買賣雙方另有約定，并經債權人認可的除外”。然而，被告魯溪水泥有限公司與武寧縣經貿委對原告66名職工的集資款并沒有另行約定，因此，被告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承擔民事法律責任，于法有據。被告盧位才在整個企業的改制運作過程中都屬于職務行為，其行為雖有不當之處，但不至于構成其承擔民事法律責任的要件，故被告盧位才不承擔民事責任。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二款、第三款、第五十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與企業改制相關的民事糾紛案件中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十六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1997年6月10日《武寧縣水泥廠整體出售協議書》無效。
　　二、駁回原告請求確認“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2002年9月16日在《武寧縣水泥有限公司改制實施方案》中認定對(97)年企業改制所發的股權證，股金已退回，股權證作廢’的行為無效”的訴訟請求。
　　三、駁回原告請求確認“原告96年企業改制時所取得的股權證直至2002年企業再次改制時仍然有效，原告的股東身份仍然存在，仍依法享有股東權益”的訴訟請求。
　　四、駁回原告對被告盧位才的訴訟請求。
　　五、被告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返還原告66名職工的集資款55萬元。此款于判決書生效后十日內付清。
　　案件受理費28100元，原告承擔8100元，被告武寧縣魯溪水泥有限公司承擔20000元。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提交上訴狀及副本一式五份，預交上訴費28100元，上訴于江西省九江市中級人民法院。

審　判　長　聶　俊  
審　判　員　余香權  
審　判　員　柯松華  

二00四年八月十三日

書　記　員　邱　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