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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真金高技術服務業創業投資中心、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等與張翌公司增資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03月07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2807 收藏[0]中華人民共和國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8）滬民終358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上海真金高技術服務業創業投資中心(有限合伙)，住所地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
執行事務合伙人：上海真金創業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委派代表：金鑫)。
委托訴訟代理人：程鐘，北京市通商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繆大偉，北京市通商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住所地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
法定代表人：鄔柯軍，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史繼紅，北京市隆安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毅智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
代表人：程化平，該公司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史繼紅，北京市隆安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寧波梅山保稅港區寶威投資管理合伙企業(有限合伙)，住所地中華人民共和國浙江省寧波市。
執行事務合伙人：寧波梅山保稅港區盛銘合誠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委派代表：鄔柯軍)。
委托訴訟代理人：江振川，北京盈科(寧波)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史繼紅，北京市隆安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鄔招遠，男，1950年4月2日出生，漢族，住中華人民共和國浙江省慈溪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江振川，北京盈科(寧波)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史繼紅，北京市隆安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韓梧豐，男，1968年12月22日出生，漢族，住中華人民共和國北京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向磊，上海段和段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史繼紅，北京市隆安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張翌(YIZHANG)，男，1967年8月6日出生。
委托訴訟代理人：史繼紅，北京市隆安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上訴人上海真金高技術服務業創業投資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簡稱真金公司)、上訴人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占空比公司)、上訴人毅智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毅智集團)、上訴人寧波梅山保稅港區寶威投資管理合伙企業(有限合伙)(以下簡稱寶威企業)、上訴人鄔招遠、上訴人韓梧豐因與被上訴人張翌(YIZHANG)公司增資糾紛一案，不服中華人民共和國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7)滬01民初28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8年6月14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8年7月19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真金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程鐘、繆大偉，上訴人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的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史繼紅，上訴人寶威企業、鄔招遠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江振川，上訴人韓梧豐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向磊，被上訴人張翌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史繼紅，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真金公司的上訴請求：1、對一審判決第六項予以改判，判令張翌對一審判決第二項、第三項、第四項承擔連帶清償責任；2、上訴費用由張翌承擔。事實和理由：一、張翌作為占空比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對真金公司損失應承擔連帶賠償責任。1、在2016年5月10日《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以下簡稱《增資協議》)簽署完成后，占空比公司出現了大量未向真金公司等投資人披露的債務，張翌存在違反《增資協議》第10.7條約定的行為。2、鑒于《增資協議》已經解除，張翌應向真金公司返還投資款本金并支付利息及違約金。二、張翌即使不對真金公司的全部損失進行賠償，也應對違約還款的金額進行賠償。1、張翌在《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的補充協議》(以下簡稱《補充協議》)附件三中對違約償債作出了承諾。2、占空比公司已經出現了違約還款行為。3、即使張翌不需對真金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承擔連帶責任，也應對違約還款行為造成的人民幣1,345.5萬元(以下幣種同)損失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被上訴人張翌辯稱，一、張翌不是占空比公司法律意義上的實際控制人。張翌既不是股東，也不是董事。合同上定義張翌為實際控制人，是因為張翌在技術領域的聲望，并不等于張翌是經營上的實際控制人。根據2015年12月31日的《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張翌對占空比公司沒有控制權。二、真金公司認為按照《增資協議》第11.1條，張翌應承擔責任，依據不足。三、真金公司投入的資金用于歸還借款是占空比公司的正常經營行為，張翌的銀行卡用于占空比公司的借款還款，銀行卡不在張翌手中。張翌請求駁回真金公司的上訴。
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的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第一項至第五項，駁回真金公司全部訴訟請求；2、一、二審訴訟費用由真金公司承擔。事實和理由：一、B輪融資用于還款的事實，占空比公司曾向真金公司等B輪投資人以月報表形式告知。實際簽署日為2016年6月底的《增資協議》明確，投資方在簽署前已經對目標公司的信息、賬冊等進行盡調，未發現占空比公司存在重大違法、違約、違規行為。真金公司對于《增資協議》簽署前占空比公司的還款情況完全知情并允許，在沒有異議情況下簽署《增資協議》，表達了繼續履行《增資協議》的意愿。二、由于真金公司和其他投資人的不作為或者拖延導致了股東變更登記的拖延，一審法院判令占空比公司和原股東承擔違約責任顯失公平。2016年7月至11月，真金公司為了退資，拒絕簽署系列文件，要求修改訂立《增資協議》時各方原定的意見，同年9月真金公司明確表達退資的意愿，其不可能簽署變更手續所需文件。真金公司等投資人內部存在嚴格的且相對冗長的內審與流轉呈簽手續，對章程條款不斷提出修改意見、客觀上也拖延了章程的簽署時間，而占空比公司一直在組織并催促各投資方簽署文件并及時進行解釋與匯報進展，但真金公司和其他B輪投資人未能及時簽署文件。占空比公司的章程、股東決議、承諾書等重要文件需要全體股東或董事一致簽署才能符合辦理工商變更的要求。三、由于占空比公司以及原股東不存在拖延不辦理工商變更登記手續的違約行為，且占空比公司使用增資款用于歸還借款也不違反《增資協議》和法律規定，故真金公司行使合同解除權并要求占空比公司及原股東賠償損失，并無事實和法律依據，應予駁回。四、占空比公司的經營停頓不是歸還借款導致，而是上海晶凱創業投資合伙企業(有限合伙)(以下簡稱晶凱投資)的起訴和訴訟保全導致。占空比公司不存在違約行為。即便合同解除，占空比公司也只能返還投資款并另行支付按存款利率計算的利息，而不應支付年利率12%的利息及年利率12%的違約金。
上訴人寶威企業、鄔招遠除上述共同上訴理由外，還補充上訴理由：一、2016年8月18日的股東會錄音是本案新證據，表明股東工商變更登記未完成的責任不在占空比公司。二、真金公司自出資后一直在行使股東權利，參與公司經營；即使工商變更登記未完成，也不影響真金公司的股東身份及充分行使股東權利。三、真金公司解除合同的根本原因在于占空比公司的經營困局而非違約。真金公司始終在行使股東權利，干預公司經營，應對占空比公司的經營境況承擔經營責任。四、寶威企業、鄔招遠從未參與占空比公司的經營管理，對于占空比公司的還款行為一無所知，也沒有任何收益。
上訴人韓梧豐除上述共同上訴理由外，還補充上訴理由：一、本案新證據2016年8月18日的股東會錄音證明，真金公司等約定占空比公司的股東工商變更登記手續在2016年9月30日前完成。二、真金公司始終未履行董事提名及委派義務，不配合簽署委派書等工商變更登記所需要的文件，有違合同的約定和誠實信用原則。三、韓梧豐從不參與占空比公司的經營和管理，而真金公司及其他B輪投資人長期干擾及影響公司決策，應對占空比公司的經營后果負責。真金公司依據合同法第九十三條解除合同，于法不符。四、一審判決認定的利息起算日錯誤，投資完成的認定標準是投資方完成總額4,780萬元的出資義務，涉案最后一筆增資于2016年6月30日到賬，故投資完成日是2016年6月30日。
針對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的上訴，真金公司辯稱，一、占空比公司未能按時完成股東工商變更登記，真金公司有權解除《增資協議》并要求返還增資款。二、占空比公司在增資前未告知真金公司其存在對外借款情況，且未經過真金公司同意將增資款用于歸還借款。根據占空比公司的違約還款行為，真金公司可追究占空比公司及其原股東、實際控制人的違約責任。三、韓梧豐等原股東自行簽署《增資協議》，應當承擔相應責任。原股東之所以愿意承擔較重的責任，是因為正常情況下其通過引入B輪投資人能夠使其持有的占空比公司股份獲得大幅增值，這與其責任是對等的。四、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作為原股東依據《增資協議》第5.3條的約定，應對占空比公司的義務承擔連帶責任。張翌作為占空比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和《增資協議》的相關方，向真金公司等作出包括業績真實、無隱瞞債務的承諾，但占空比公司卻將增資款用于歸還股東及第三人借款的行為觸發了《增資協議》第4.7條和《補充協議》附件三中的約定，真金公司有權要求張翌賠償損失。真金公司要求占空比公司承擔的利息和違約金均有合同依據，且一審法院對違約金已作出了調整。真金公司請求駁回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的上訴。
真金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真金公司與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張翌簽署的《增資協議》于2017年5月19日解除；2、判令占空比公司向真金公司返還增資款2,000萬元；3、判令占空比公司向真金公司支付增資款的占用利息(以上述增資款2,000萬元為基數、按年利率12%計算、自2016年2月14日至該筆增資款2,000萬元實際退還之日止，暫計至2017年11月22日的利息金額為4,313,333.33元)；4、判令占空比公司向真金公司支付違約金(以上述增資款2,000萬元為基數、按每日利率1‰計算、自2017年6月10日至實際支付之日止，暫計至2017年11月22日的違約金金額為3,300,000元，2017年6月10日系指合同約定解除后的十五個工作日)；5、判令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及張翌對占空比公司的上述還款義務承擔連帶責任；6、訴訟費用由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張翌共同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如下：
2015年12月31日，真金公司與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和張翌(YIZHANG)，以及案外人上海張江火炬創業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張江火炬)、上海卉陽投資管理中心(以下簡稱卉陽投資)、晶凱投資、肖龍、寧波杭州灣新區軟銀天源創業投資合伙企業(有限合伙)(以下簡稱軟銀天源)、寧波軟銀天保創業投資合伙企業(有限合伙)(以下簡稱軟銀天保)、寧波軟銀宏達創業投資合伙企業(有限合伙)(以下簡稱軟銀宏達)共同簽署了《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和《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的補充協議》各一份。上述簽約當事人在增資協議及補充協議中約定，目標公司為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及韓梧豐系原股東，張翌(YIZHANG)系實際控制人，案外人軟銀天源、軟銀天保及軟銀宏達系原投資方(即A輪投資方)，真金公司和案外人張江火炬、卉陽投資、晶凱投資及肖龍為本輪投資方；目標公司、原股東方及A輪投資方一致同意目標公司的本次增資事宜；各方同意，投資方以4,500萬元作為對目標公司的增資，其中，真金公司投資2,000萬元。增資協議第2.7條約定，投資完成之前產生或目標公司在此期間的經營活動而生的一切債務及潛在責任均應由目標公司以其原有的債權及未分配利潤承擔，如不足以承擔的，由原股東方向目標公司投入相應的資金，以使得投資方不會受到前述債務或責任的任何損害。第4.4條約定，投資完成后，投資方即享有所有股東權利并承擔相應股東義務，公司的資本公積金、盈余公積金和未分配利潤由投資方和公司原股東方按本協議第2.3條確定的股權比例享有。第4.5條約定，目標公司、原股東方承諾：僅將投資方支付的增資款用于目標公司產品的研發、或者目標公司產品的相關市場開發及補充流動資金、或者經公司董事會以特殊決議形式批準的其他用途。第4.6條約定，目標公司不得將增資款用于非經營性支出或者與公司主營業務不相關的其他經營性支出，不得用于委托貸款、股票、期貨交易等風險性投資業務等其他目的。第4.7條約定，投資方有權要求目標公司董事會定期報告增資款的使用狀況、余額等信息，如目標公司不按約定用途使用增資款，投資方有權要求目標公司返還投資款或由原股東方按本次投資的估值購買投資方持有的目標公司股權，并由目標公司和/或原股東方按本協議的約定計算和賠償投資方的損失。第5.1條約定，本次投資完成后，目標公司應在工商行政管理機關登記的公司股東名冊中將投資方登記為公司股東，并向投資方簽發出資證明書。第5.3條約定，如果公司和原股東方未按5.1款約定辦理完畢工商變更登記手續，且自本協議簽署之日起30天內仍然無法辦理完畢的(因登記機關或不可抗力的原因無法辦理完畢的除外，但公司應向投資方以書面形式說明)，投資方有權單獨或共同以書面形式通知公司和原股東方終止增資協議；公司應于增資協議終止后15個工作日內退還該投資方已經支付的全部增資款，并向投資方按每年12%的復利支付增資款占用利息，利息起算日期為投資完成之日至公司退還完畢增資款之日；如公司逾期退還增資款和支付利息的，自逾期之日起，公司按應付未付金額每日千分之一向投資方支付違約金；公司原股東方對公司上述增資款、利息、違約金的支付承擔連帶責任。該協議第11.1條約定，除本條協議另有規定外，本協議簽署后，任何一方(違約方)未能按本協議約定履行其在本協議項下的任何義務，或其作出任何的聲明、保證及承諾被證實為虛假、不準確或有重大遺漏，則應被視為違約，違約方應賠償因其違約而對其他方(守約方)造成的一切損失。第11.2條約定，如一方違約，經守約方兩次書面形式催告，違約方仍不予糾正的，守約方有權解除本協議，違約方除按第11.1條向守約方賠償損失外，還應向守約方支付違約金，違約金金額為500萬元，但是若守約方因違約方的違約行為而遭受的實際損失低于前述金額的，則守約方同意違約方的最終賠償金額以守約方遭受的實際損失為準；本協議其他條款對違約責任另有約定的，以該等約定為準。上述簽約當事人在補充協議中對于估值與業績調整、股權回購及轉讓、優先權、避免同業競爭、保密等權利義務作出了進一步約定。
2016年3月10日，真金公司及案外人張江火炬、卉陽投資、晶凱投資、肖龍(即本輪投資方或B輪投資方)與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即原股東方)及張翌(YIZHANG)(即實際控制人)及占空比公司(即目標公司)以及案外人軟銀天源、軟銀天保、軟銀宏達(即原投資方或A輪投資方)共同簽署了《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的終止協議》(以下簡稱《終止協議》)，約定因卉陽投資決定退出原增資協議約定的增資事宜，故各方同意按本協議規定的方式終止已簽署生效的原增資文件。該《終止協議》第3.1條約定，原增資文件的終止不影響各方在原增資文件下已完成的相關事項，且不應影響除卉陽投資之外的投資方已依據原增資文件所獲得的任何權利和利益。
2016年5月10日，真金公司及案外人張江火炬、晶凱投資、肖龍(共同作為本輪投資方)，與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共同作為原股東方)及張翌(YIZHANG)(作為實際控制人)及占空比公司(作為目標公司)及案外人軟銀天源、軟銀天保、軟銀宏達(共同作為原投資方或A輪投資方)共同簽署了《增資協議》，約定投資方以4,780萬元作為對目標公司的增資，其中，真金公司投資2,000萬元，晶凱投資的投資額為1,780萬元，張江火炬和肖龍各投資500萬元；上述投資款中的199.16萬元作為對目標公司的增資，4,580.84萬元作為目標公司的資本公積金；本次投資完成后，目標公司注冊資本由500萬元增加至699.16萬元；其中，真金公司出資金額為83.33萬元，持股比例為11.92%。該《增資協議》第2.7條約定，任何因本協議簽署前存在于目標公司的違法、違規或違約行為所引起的目標公司和/或原股東方負擔的債務或承擔的責任，由原股東方承擔，原股東方應對目標公司、投資方所遭受的任何直接或間接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該《增資協議》第6.2.1條還約定：“本次投資完成后，目標公司董事會為7人，其中2名董事(合稱為B輪董事)由上海真金和上海晶凱提名和委派，1名董事由A輪投資方提名和委派(A輪董事，與B輪董事合稱為投資方董事)，其余4名董事由原股東方共同提名和委派；各方同意在相關董事會上投票贊成由上海真金、上海晶凱及A輪投資方提名的人士出任公司董事。各方并應促使目標公司各子公司任命由上海真金、上海晶凱及A輪投資方提名的人士擔任該等子公司的董事”。第6.2.3條約定，本次投資完成后，目標公司監事會為3人，其中1名監事由張江火炬提名和委派、1名監事由肖龍提名和委派、其余1名監事由原股東方共同提名和委派。此外，該份《增資協議》中包含第4.4條、第4.5條、第4.6條、第4.7條、第5.1條、第5.3條、第11.1條、第11.2條等條款所約定的相關內容，與前述2015年12月31日簽署的《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中相關條款所約定的內容均未作變更。
同日，上述主體又共同簽署了《補充協議》，其中，該協議第2.2條約定，當出現下列重大事項之任何一項或多項時，投資方和A輪投資方有權隨時要求實際控制人或原股東方或其指定方單獨、共同及/或連帶回購投資方和A輪投資方持有目標公司的全部或部分股權；實際控制人或原股東方應當在接到A輪投資方書面回購通知之日起三個月內無條件地完成回購并一次性付清全部回購款：……2.2.9原股東方、實際控制人或目標公司未能按照增資協議履行其他義務。該份《補充協議》中所約定的相關內容，與前述2015年12月31日簽署的《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的補充協議》中相關條款的內容亦未作變更。
2016年2月14日，真金公司通過銀行轉賬方式向占空比公司支付了2,000萬元，履行了涉案的增資義務。2016年2月16日至2月23日期間，占空比公司多次對外歸還了鄔柯軍、韓梧豐、張翌、麻曉剛等個人借款及案外人公司借款。
2016年2月18日，占空比公司完成了該公司章程修正案的工商變更登記備案事項。2016年10月11日，占空比公司完成了該公司董事備案的工商變更登記備案事項，變更后的內容為：YIZHANG；張翠翠；王立兵；王豎。
真金公司認為占空比公司在收到涉案增資款后，未能按約辦理相關的股東變更工商登記事宜，并將部分增資款用于償還該公司對其股東和關聯方的欠款，已經構成違約，依據涉案《增資協議》和《補充協議》的相關約定，真金公司有權解除協議并要求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張翌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遂提起本案訴訟。
一審法院另查明，2015年10月27日，占空比公司向包括真金公司在內的投資方發送電子郵件，所涉《投資建議書》中披露了系爭B輪融資的用途包括新品研發300萬元、運營2,700萬元、股東債500萬元、老股東出讓500萬元。2015年10月28日，占空比公司將其財務核數報告以電子郵件的方式向包括真金公司在內的投資方發送。2016年3月17日，占空比公司人員向真金公司人員發送電子郵件，將占空比公司2015年財務報表等相關債權債務情況向真金公司進行了披露。2016年5月23日，占空比公司將其2016年4月的資產負債表、利潤表、現金流量表等財務報表以電子郵件的方式向真金公司發送。2016年8月1日，占空比公司向包括真金公司在內的投資方發送電子郵件，向各投資方告知了相關的還款明細。2016年9月8日，占空比公司人員向真金公司人員發送電子郵件，將進行工商變更登記的系列文件交由真金公司過目，并告知真金公司新章程的簽署事宜。2016年11月16日，真金公司人員向占空比公司人員發送電子郵件，內容為真金公司整理的占空比公司兩次股東會備忘錄及該公司董事會2016年第一次會議決議。2016年11月18日，占空比公司人員向真金公司人員發送電子郵件，對于真金公司的上述匯總文件予以回復。2016年11月22日，真金公司人員向占空比公司人員等發送電子郵件，對占空比公司的財務管理制度及業務辦理流程提出修改意見。2016年11月23日，真金公司向占空比公司等發送電子郵件，對財務管理制度的主題予以回復。
一審法院還查明，2017年5月12日，真金公司向占空比公司及原股東、張翌發出《終止增資協議通知函》，將真金公司認為對方存在違約行為、要求與對方終止履行《增資協議》內容，以及要求對方按約承擔相應違約責任等事項通知了對方。鄔招遠和張翌于庭審中稱未收到上述《終止增資協議通知函》，真金公司對此沒有異議。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系真金公司依據2016年5月10日《增資協議》、《補充協議》等所提起公司增資糾紛。因張翌是美國國籍，故本案系涉外公司增資糾紛案件。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涉外民事關系法律適用法》第四十一條的相關規定，當事人可以協議選擇合同適用的法律。本案審理中，雙方當事人均選擇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該選擇符合上述法律規定，故本案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進行審理。
本案中，真金公司及案外人張江火炬、晶凱投資、肖龍共同作為本輪投資方或稱B輪投資方，與目標公司即占空比公司及其原股東方即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和作為實際控制人的張翌以及共同作為原投資方或A輪投資方的案外人軟銀天源、軟銀天保、軟銀宏達共同簽署了涉案的2016年5月10日《增資協議》、《補充協議》，該兩份協議代表簽約各方的真實意思表示，均系合法有效的合同，一審法院對其法律效力予以確認。而上述各方及案外人卉陽投資曾于2015年12月31日共同簽署了《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和《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的補充協議》，相關權利義務內容與2016年5月10日《增資協議》、《補充協議》基本一致。后因案外人卉陽投資退出B輪增資事宜，故各方于2016年3月10日共同簽訂《終止協議》，同意終止已簽署生效的原增資文件，即2015年12月31日增資協議及其補充協議，并約定原增資文件的終止不影響各方在原增資文件下已完成的相關事項，且不應影響除案外人卉陽投資之外的投資方已依據原增資文件所獲得的任何權利和利益。至此，相關簽約方均應恪守履行各自的合同義務，本案雙方當事人若存在違約行為，理當按2016年5月10日《增資協議》及《補充協議》的約定，承擔相應的責任。涉案《增資協議》及《補充協議》簽訂后，真金公司已于2016年2月14日向占空比公司支付了系爭的2,000萬元增資款，履行了合同義務。
根據雙方當事人的訴辯意見，一審法院歸納爭議焦點如下：(一)占空比公司在履約過程中是否存在違約行為；(二)真金公司是否有權要求解除《增資協議》及《補充協議》、并要求占空比公司退還投資款2,000萬元；(三)真金公司主張的利息損失及違約金標準是否符合合同約定；(四)原股東和張翌是否需對占空比公司的相關還款責任承擔連帶清償義務。
對于第(一)項爭議焦點，真金公司主張占空比公司存在兩項違約行為，占空比公司未按約完成股東變更的工商登記手續以及將本輪增資款用于償還公司債務。對此，一審法院分述如下：
1、就占空比公司未按約完成股東變更的工商登記手續的主張
對此，占空比公司辯稱，未能按時辦理股東變更工商登記的責任不在于占空比公司，與《增資協議》所約定的股東變更工商登記有關的公司章程條款、公司財務制度等調整事宜，一直沒有確定，而占空比公司的投資人和股東都是大型企業，其嚴格的內審流程，導致相關文件的定稿簽署日期一直無法確定。對此，一審法院認為，根據《增資協議》第5.1條、第5.3條約定，占空比公司應于協議簽署后30日內完成股東變更登記，并向真金公司簽發出資證明書。因該《增資協議》系2016年5月10日簽署，故占空比公司至遲應于2016年6月間完成相關股東變更的工商登記事宜，但該事項至今未辦理完畢。占空比公司的此項行為，明顯已構成違約，其主張系客觀原因拖延了股東變更的工商登記手續屬正當理由，事實依據不足，一審法院不予采信。
2、就占空比公司將本輪增資款用于償還公司借款的主張
對該項事實，占空比公司于一審庭審中予以了確認。但該公司認為，其在增資前便已將公司財務狀況告知了包括真金公司在內的B輪投資人，故真金公司等B輪投資人應當知曉占空比公司此輪增資有一部分就是為了償還該公司的對外借款，而系爭償債行為亦是在真金公司知情并準許的情況下進行；即使真金公司在投資之初并未同意占空比公司使用增資款償付對外債務，但真金公司簽署《增資協議》的行為亦是對之前占空比公司對外償債行為的追認；且占空比公司認為，對外償還債務是公司的正常經營行為，并有利于改善公司資產負債情況。故占空比公司否認使用增資款償債的行為構成了違約。對此，一審法院認為，涉案《增資協議》明確約定，包括真金公司在內的B輪投資人所投入的增資款僅能用于占空比公司的產品研發、市場開發及流動資金的補充，不得挪作他用，占空比公司在投資完成之前發生的一切債務均應以其原有資金進行清償，如不足以承擔的，應由原股東方向占空比公司投資相應的資金，以使真金公司等B輪投資方不受損害。因此，本案雙方當事人已經對涉案增資款的用途進行了明確的約定，但占空比公司違反了《增資協議》的該項約定，將增資款用于償還其對原股東韓梧豐等及案外關聯方的借款。占空比公司稱真金公司等投資方對上述增資款的使用情況是明知且默許的，但其將公司財務報表等材料以電子郵件的方式通知真金公司等投資人的行為，并不代表其已將增資款的實際使用用途告知了真金公司，亦不能對抗雙方的書面約定。且在簽署涉案《增資協議》前，占空比公司亦未明確告知真金公司其已將相關增資款用于歸還公司欠款，故真金公司簽署《增資協議》的行為亦不能視為對占空比公司還款違約行為的追認。綜上，占空比公司將真金公司投入的增資款部分用于歸還對外借款的行為違反了《增資協議》的相關約定，同樣構成了違約行為。
綜上，占空比公司于《增資協議》中對涉案增資款的用途及公司股東變更工商登記手續的辦理與其余合同當事人達成了協議，卻又違反上述兩項承諾的行為均已構成違約，應當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
對于第(二)項爭議焦點，一審法院認為，《增資協議》第5.3條約定，占空比公司未按約辦理工商變更登記手續并向真金公司簽發出資證明書的，真金公司有權書面通知占空比公司及其原股東要求解除《增資協議》，并要求占空比公司于協議解除之日起15日內返還全部增資款。現占空比公司確未按照上述約定辦理股東變更登記手續，亦未按照《增資協議》的約定使用真金公司的投資款，致使真金公司的投資目的無法實現。雖然鄔招遠和張翌于一審庭審中稱未收到前述真金公司寄送的《終止增資協議通知函》，真金公司在向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張翌送達關于解除協議通知函件的過程中存在瑕疵，但并不影響占空比公司的根本違約行為導致真金公司合同目的至今無法實現的事實。現真金公司主張依據《增資協議》的相關約定，請求確認《增資協議》及其《補充協議》自本案起訴之日即2017年5月19日解除，并要求占空比公司將真金公司已實際履行完畢的增資款2,000萬元予以返還，符合合同約定和法律規定，一審法院對真金公司的第1、2項訴訟請求予以支持。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鑒于涉案《增資協議》及其《補充協議》中所涉及的簽約方較多，本案解除的僅是《增資協議》和《補充協議》中涉及真金公司與占空比公司雙方的權利義務內容，占空比公司與其余B輪投資人及原股東和A輪投資人等所約定的協議內容，與本案處理無涉。
對于第(三)項爭議焦點，根據真金公司的訴訟請求，真金公司分別主張了利息損失和違約金。對此，一審法院分述如下：
1、就真金公司要求占空比公司支付利息的主張
一審法院認為，涉案《增資協議》第5.3條約定，因占空比公司未按時辦理工商變更登記導致增資協議解除的，占空比公司應支付真金公司自投資完成之日(2016年2月14日)起至增資款退還之日止，按每年12%的復利計算的資金占用利息。該約定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現真金公司要求占空比公司支付自投資款2,000萬元支付之日起算至實際返還之日止按年利率12%計算的資金占用利息，并未違反合同約定及法律規定，一審法院對真金公司的第3項訴訟請求予以支持。
2、就真金公司要求占空比公司支付相應違約金的主張
《增資協議》第5.3條另約定，如占空比公司逾期退還增資款的，應按未付金額的每日千分之一的標準向真金公司支付違約金。占空比公司主張上述違約金標準過高。對此，一審法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四條規定，當事人可以約定因違約產生的損失賠償額的計算方法，約定的違約金過分高于造成的損失的，當事人可以請求人民法院予以適當減少。由此可見，我國違約金制度系以損害補償為主、懲罰為輔。綜合本案事實，真金公司在本案中的損失主要系占空比公司應返還增資款本金2,000萬元的資金占用成本。因此，本案違約金若按《增資協議》所約定的標準即每日千分之一計算，明顯過高，故一審法院據此予以調整，將違約金的計算標準調整為按實際未付款的年利率12%的標準計算。真金公司發出《終止增資協議通知函》的落款時間為2017年5月12日，考慮到該函件的在途時間以及真金公司給予占空比公司等合理的還款期限，故真金公司主張自2017年6月10日起算違約金，并無不當。
對于第(四)項爭議焦點，真金公司要求《增資協議》的原股東方及實際控制人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對此，一審法院分述如下：
1、就真金公司要求原股東方承擔連帶責任的主張
一審法院認為，涉案《增資協議》第5.3條約定，占空比公司的原股東方對前述增資款、利息、違約金的支付承擔連帶責任。根據對該條款的字面理解，上述連帶責任的約定應理解為《增資協議》的原股東方對占空比公司的付款義務提供連帶責任的保證擔保。而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作為《增資協議》及其《補充協議》所列明的原股東方在該協議中簽字蓋章，故其應當依據上述約定，對系爭增資款、利息、違約金的支付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2、就真金公司要求張翌承擔連帶責任的主張
一審法院認為，張翌雖作為實際控制人簽署了涉案的《增資協議》及其《補充協議》，但《增資協議》第5.3條中并未約定張翌的違約責任。而《補充協議》第2.2條的相關約定系針對股權回購項下的責任約定，該回購的前提是投資方已成為公司股東，明顯與本案事實不符，尚未能成就，故該條款與本案糾紛并無關聯。因此，真金公司要求張翌對上述增資款、利息、違約金的支付承擔連帶責任，缺乏合同依據和法律依據，一審法院對真金公司的該項訴訟請求難予支持。
綜上，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款、第九十三條、第九十七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一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十八條、第二十一條、第三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涉外民事關系法律適用法》第四十一條之規定，遂判決：一、確認真金公司與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張翌于2016年5月10日簽訂的《增資協議》及《補充協議》中涉及真金公司與占空比公司之間所約定的內容于2017年5月19日解除；二、占空比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真金公司投資款2,000萬元；三、占空比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真金公司支付利息(以2,000萬元為基數、自2016年2月14日起算至實際支付日、按年利率12%計算；暫計至2017年11月22日為4,313,333.33元)；四、占空比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真金公司支付違約金(以2,000萬元為基數、自2017年6月10日起算至實際支付日止、按年利率12%計算)；五、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對上述第二、三、四項判決義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承擔保證責任后，有權就承擔責任的部分向占空比公司追償；六、駁回真金公司的其余訴訟請求。一審案件受理費201,666.67元，公告費650元，財產保全費5,000元，合計207,316.67元，由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共同負擔。
二審中，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寶威企業、鄔招遠、韓梧豐、張翌共同提交如下證據：1、2016年8月18日占空比公司股東會錄音資料及光盤一份，證明占空比公司2016年8月18日召開股東會臨時會議，各方關于董事的人選并未達成一致，故未簽署相關股東決議，各方同意在董事人員確定后再進行工商變更登記。從董事會內容來看，增資方行使了股東權利，工商變更遲延的責任在于B輪投資方，占空比公司及原股東不應承擔責任。2、占空比公司章程，證明根據2016年6月底簽訂的占空比公司章程規定，占空比公司的注冊資本金由原來的500萬元增至699.16萬元，董事會成員由原來的五名改為七名，B輪投資方委派兩名董事，監事由一名改為四名組成的監事會。3、增資認購協議書，證明由于涉案增資行為導致公司注冊資本金、投資金額均發生重大變化，根據行政部門的要求，辦理涉案股東的工商變更登記手續必須同時提交該份增資認購協議書，由所有投資人對公司注冊資本金、投資總額的變更予以明確。4、承諾書，證明占空比公司作為設立在自貿區的中外合資企業，辦理涉案股東的工商變更登記手續必須出具該份承諾書。5、董事委派書，證明占空比公司在辦理涉案股東的工商變更登記手續必須出具該份董事委派書，以確保工商登記結果與增資協議和公司章程的內容相互一致。6、監事任職書、監事會決議，證明占空比公司在辦理涉案股東的工商變更登記手續時必須出具該份任職書和決議，以確保工商登記結果與增資協議以及公司章程的內容相互一致。7、公司章程，證明占空比公司的注冊地址和監事人數發生變化，故需要各投資人重新簽訂公司章程或者回復同意公司已簽訂的章程內容進行相應調整。8、微信聊天記錄的公證書，證明B輪投資人實際參與了占空比公司管理，行使了股東權利，包括財務章的掌控、房屋的租賃、公司的對外經營等，形式上的瑕疵不影響真金公司的股東權利。
真金公司質證認為：占空比公司等提供的上述證據均非二審新證據。對證據1的真實性無法確認，與本案沒有關聯性，董事會人選是確定的，不存在爭奪，真金公司一直在催促占空比公司辦理工商變更登記。對證據2的真實性認可，2016年6月下旬各方已經簽署了公司章程。證據3-7無法確定是2016年8月15日、9月8日郵件的附件，即便是2016年8月15日郵件的附件，也已經超出《增資協議》簽署后的30日。董事人員明確后，占空比公司沒有要求真金公司簽字。關于2016年9月8日的郵件，是因為占空比公司的地址、監事發生了變更，對此，真金公司有權利不同意。證據8公證書是真實的，但微信內容不一定真實，無法核實是否有刪減，對證明目的不認可，真金公司不是股東，行使的不是股東權利，而是《增資協議》賦予增資方的權利。
本院對上述證據認證如下：真金公司對證據1的真實性不予確認，在無其它證據佐證的情形下本院亦無法確認其真實性，且從當事人提供的錄音文本內容看，也無法證明系由于真金公司的原因導致占空比公司未能按約完成股東的工商變更登記；證據2的真實性本院予以確認。證據3-7即使是2016年8月15日郵件的附件，也已經超出《增資協議》簽署后的30日，故本院不予采納；證據8真實性無法確認，即便內容是真實的，真金公司行使的也是《增資協議》賦予的權利，故本院不予采納。
本院經審理查明：《增資協議》記載的簽署日期為2016年5月10日，但真金公司確認實際簽署日期為2016年6月下旬，其他當事人則確認實際簽署日期為2016年6月底。本院對一審查明的其他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另查明，《增資協議》第10.7條目標公司、實際控制人及原股東方連帶保證和承諾：其中10.7.3集團各成員間除已披露的關聯交易外不存在其他直接或間接的關聯交易。10.7.4集團各成員未從事過且不會從事任何可能影響按照本協議的約定完成本次增資的行為或簽署任何可能影響按照本協議約定完成本次增資的合同或其他法律文件。10.7.9集團各成員財務憑證中的有關記載，都是真實合法的，無任何重大謬誤及偏差。10.7.11集團各成員的債務情況已經完整列示于經審計的財務報表之中，集團各成員不存在其他任何債務、潛在債務、或有債務。對此公司現有股東并無可能影響真實、準確的重大遺漏、隱瞞或誤導。此外，《補充協議》附件三《承諾函》載明，本人/本公司進一步承諾并保證：……2.如發生目標公司及其關聯方就本次投資完成前的事項需向相關債權人或擔保人履行支付義務的情形，由原股東方承擔該等義務，因此給公司和投資方和A輪投資方造成損失的，應承擔賠償義務。占空比公司、毅智集團、張翌在《承諾函》上簽章。
本院認為，本案系各方當事人因《增資協議》而產生涉外合同糾紛，一審法院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處理本案，適用法律正確，本院予以確認。
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一、占空比公司和原股東是否存在違約行為？二、真金公司是否有權解除《增資協議》并要求占空比公司和原股東承擔違約責任？三、一審判決關于利息和違約金的認定是否正確？四、張翌是否應當對占空比公司的還款義務承擔連帶責任？
一、關于占空比公司和原股東是否存在違約行為的問題
真金公司認為占空比公司和原股東未能按約完成股權變更登記手續，且將B輪投資人的增資款用于歸還公司股東和其他第三人的借款，構成根本違約。占空比公司和原股東則認為股權變更登記手續未能變更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是B輪投資人拖延簽署相關文件所致；在簽署《增資協議》之前真金公司對于增資款被用于歸還占空比公司股東和其他第三人借款的情形是知曉并同意的，對占空比公司的財務狀況是清楚的，故不構成違約。根據《增資協議》之約定，占空比公司應于協議簽署后30日內完成股東變更登記，并向真金公司簽發出資證明書。本院認為，即便根據原股東的陳述，《增資協議》于2016年6月底簽署，按照該協議之約定，占空比公司最遲應于2016年7月底完成股東變更登記手續，但客觀上股東工商變更登記至今仍未完成。該協議對增資后原股東方以及增資方的股權比例、董事會、監事會的架構等作出明確約定，公司章程也已簽署完畢，占空比公司未提供證據證明其在協議簽訂后至2016年7月底之前催促真金公司簽署股權變更登記所需的文件而真金公司拒絕或者拖延的情形。晶凱投資在同年7月對占空比公司將投資款挪作他用提出異議并不能視為投資人阻礙股東工商變更手續的進行。占空比公司以及原股東未能提供有效的證據證明股權工商變更登記未能完成系真金公司的原因所致，故其未能按約履行股權變更登記手續，構成違約。
關于增資款的用途及違約責任，《增資協議》第4.5-4.7條明確約定，占空比公司不得將增資款用于非經營性支出或者與主營業務不相關的支出，否則應當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本案中，增資款投入到占空比公司后不久即被用于歸還公司對股東和第三人的借款，違反了上述協議關于增資款用途的約定。占空比公司及原股東辯稱增資款償還借款的行為發生在《增資協議》簽署之前，且占空比公司通過月報等形式已經將這些情況告知真金公司，真金公司在知曉并同意的情形下才簽署《增資協議》。本院認為，《增資協議》對增資款的用途明確約定的初衷就是為了確保增資款用于公司的正常經營、保護投資人的合法權益，以保護其投資利益。系爭《增資協議》的簽訂系因B輪投資方有投資者退出而重新簽署的協議，但后一份增資協議對款項用途、違約責任等規定均延續了前一份協議的約定。在簽署第二份增資協議之前真金公司已經將增資款投入到占空比公司，如果占空比公司已經告知或者真金公司知曉增資款歸還借款的事實屬實，則各方對增資款的用途再作出與前一份增資協議相同的約定亦不合常理。因此，真金公司簽署后一份增資協議的行為不能推斷出其對占空比公司將增資款用作其它用途的同意。占空比公司提供一系列電子郵件來證明其曾向真金公司介紹其負債情況，但從這些月報等郵件內容無法反映出占空比公司對股東及第三人的負債情況，也無法反映出增資款用作歸還股東和第三人借款的事實為真金公司知曉。據此，占空比公司并未提供有效的證據證明真金公司知曉并同意增資款用于歸還借款的事實，其將增資款挪作他用違反《增資協議》的約定，損害了真金公司作為投資人的合法權益，構成違約。
二、關于真金公司是否有權解除《增資協議》并要求占空比公司和原股東承擔違約責任的問題
占空比公司未能按約履行股權變更登記手續，構成違約。真金公司有權根據《增資協議》第5.3條之約定解除合同并要求占空比公司及原股東承擔返還增資款等相應的違約責任。一審法院適用合同法第九十三條判令合同解除，并無不當。占空比公司將增資款挪作他用，亦構成違約。真金公司也可以據此要求解除合同并要求占空比公司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
占空比公司的原股東作為簽約主體在《增資協議》上簽字，該協議的內容系其真實意思表示，其應受到該協議的約束。該協議第4.7條和第5.3條對占空比公司違約時原股東的責任進行了明確約定，因此，真金公司要求占空比公司的原股東承擔連帶責任具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應予支持。
三、一審判決關于利息和違約金的計算是否正確的問題
系爭《增資協議》第5.3條、第11.1條、第11.2條，對違約責任進行了約定。本案中，一審法院在認定占空比公司違約的前提下，根據占空比公司提出的違約金過高的主張，已將違約金從約定的每日千分之一調整為按照年利率12%計算，一審法院的調整尚屬合理，應予維持。關于利息的起算日期，真金公司要求從其投資完成之日即款項支付之日的次日起計算資金占用利息，韓梧豐則主張從各投資方的資金均投入到占空比公司之后開始計算。本院認為，真金公司關于投資完成之日的主張比韓梧豐的更符合《增資協議》的文意。一審判決對利息起算日的認定，并無不當，可予維持。
四、張翌對占空比公司的責任是否應當承擔連帶責任的問題
真金公司上訴稱，依據《增資協議》第4.7條、第10.7條以及《補充協議》附件三的約定，張翌應對占空比公司的還款義務承擔連帶責任。對此，本院認為，《增資協議》第4.7條約定的是增資款未按約定用途使用時，占空比公司和原股東方的責任。而張翌是否存在違反《增資協議》第10.7條相關內容的事實，真金公司并未能舉證證明。真金公司援引的《補充協議》附件三的內容，則是關于原股東方責任的約定。因此，真金公司要求張翌承擔連帶責任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各方上訴人的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七十五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71,815.98元，由上訴人上海真金高技術服務業創業投資中心(有限合伙)負擔人民幣85,907.99元，由上訴人上海占空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毅智集團有限公司、寧波梅山保稅港區寶威投資管理合伙企業(有限合伙)、鄔招遠、韓梧豐共同負擔人民幣85,907.99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徐 川
審判員 夏 青
審判員 范 倩
二〇一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書記員 丁振宇
附：相關法律條文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
第一百七十條第二審人民法院對上訴案件，經過審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別處理：
（一）原判決、裁定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的，以判決、裁定方式駁回上訴，維持原判決、裁定；
……
第一百七十五條第二審人民法院的判決、裁定，是終審的判決、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