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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齊元與南通鍇煉實業（集團）有限公司、張希等公司增資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03月07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3029 收藏[0]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8）蘇民終1357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何齊元，男，1932年5月20日生，漢族，住上海市徐匯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郭銳，上海市錦天城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朝楊，上海市錦天城律師事務所律師（特別授權）。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南通鍇煉實業（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南通市經濟開發區通富北路5號。
訴訟代表人:北京大成（南通）律師事務所,南通鍇煉實業（集團）有限公司管理人。
負責人：顧迎斌，該所主任。
委托訴訟代理人：范新安,北京大成（南通）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張希，男，1962年2月12日生，漢族，住江蘇省南通市。
原審被告:吳占紅，女，1966年12月21日生，漢族，住江蘇省南通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希，男，1962年2月12日生，漢族，住江蘇省南通市。
原審被告:陳聯，男，1938年5月11日生，漢族，住江蘇省南通市。
原審被告:張超文，男，1971年5月16日生，漢族，住上海市長寧區。
上訴人何齊元因與被上訴人南通鍇煉實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鍇煉公司）、原審被告張希、吳占紅、陳聯、張超文公司增資糾紛一案，不服江蘇省南通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通中商初字第0017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9年3月22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何齊元委托訴訟代理人郭銳、王朝楊，被上訴人鍇煉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范新安，原審被告張希并作為原審被告吳占紅的委托代理人到庭參加訴訟。原審被告陳聯、張超文經本院合法傳喚，無正當理由未到庭。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上訴人何齊元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第五項即“何齊元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向鍇煉公司繳納出資1825萬元及利息（以1825萬元為基數，自2008年3月25日起至實際支付之日止，依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檔貸款利率計算）”，改判駁回鍇煉公司對何齊元的訴訟請求；鍇煉公司承擔本案訴訟費用。事實與理由：虛假增資的本質在于沒有增資，原審判決一方面對增資已完成的事實進行認定，另一方面又認為股東虛假增資，進而要求已經履行增資義務的股東承擔虛假出資的責任，自相矛盾。1、增資經股東會決議通過，是全體股東真實的意思表示。2、何齊元等股東增資的出資義務已履行完畢。南通偉業聯合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的通偉內驗第018號驗資報告確認截至2008年3月24日鍇煉公司的實收注冊資本為10088萬元，并辦理了工商變更登記，增資已依法完成。3、何齊元從未抽逃出資。何齊元將增資款項依法轉入鍇煉公司銀行賬戶后，貨幣的所有權已經歸鍇煉公司所有，此后資金轉出系鍇煉公司的行為，與公司股東無關，雖然轉賬憑證留有何齊元身份證號碼，但不能因此得出資金轉出系何齊元個人所為。綜上，原判決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請求二審予以改判。
被上訴人鍇煉公司二審答辯稱：1、何齊元等股東并未實際出資，所謂增資的資金于驗資后隨即被全部轉出，股東實質上并未真實出資。何齊元以款項于驗資當日存在于公司賬戶即主張已實際出資，與我國公司法相關增資的法定含義相違背。2、上訴人何齊元等股東的驗資款來源于借款，對此，何齊元在一審中以及其他幾個與本案增資相關的其他案件中均予以認可。何齊元等股東所謂的款項流入，僅是為了騙取工商登記，并非為了增加公司注冊資本。綜上，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何齊元上訴，維持原判。
原審被告張希、吳占紅稱，同意一審判決。所有股東在上海何齊元辦公室開會由何齊元主持會議共同商量了增資，由何齊元組織對外借款后分攤到各股東名下，按比例增資，具體由張超文操作。各股東均未如實增資。
鍇煉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張希繳納公司注冊資本1817萬元；2.吳占紅繳納公司注冊資本738萬元；3.陳聯繳納公司注冊資本730萬元；4.張超文繳納公司注冊資本2190萬元；5.何齊元繳納公司注冊資本1825萬元；6.訴訟費由各被告承擔。一審中，鍇煉公司增加訴訟請求：1.各被告自2008年3月25日起至繳清之日止以各自未繳清注冊資本為基數，按照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標準承擔占有期間的利息損失；2.各被告均對未繳清注冊資本7300萬元及占用期間的利息承擔連帶責任。
一審法院經審理查明：鍇煉公司的股東原為張希、吳占紅。2007年12月28日，張希、吳占紅將其部分股權進行了轉讓，鍇煉公司的股東遂變為張希、吳占紅、上海財牛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財牛公司）、張超文、陳聯。
2008年2月27日，鍇煉公司股東會決議同意張超文將其持有鍇煉公司的部分股權轉讓給何齊元，并于2月28日辦理了變更登記，何齊元成為鍇煉公司的股東。
2008年3月18日，鍇煉公司召開股東會，公司注冊資本由2788萬元增資到10088萬元。變更后的股權比例為：何齊元由原來的697萬元增資到2522萬元，占公司股份25%；張希由原來的694萬元增資到2511萬元，占公司股份24.89%；張超文由原來的139萬元增資到2329萬元，占公司股份23.09%；吳占紅由原來的282萬元增資到1020萬元，占公司股份10.11%；陳聯由原來的279萬元增資到1009萬元，占公司股份10%；財牛公司出資697萬元，占公司股份6.91%。以上決議，何齊元增資1825萬元，張希增資1817萬元，張超文增資2190萬元，吳占紅增資738萬元，陳聯增資730萬元，合計增資7300萬元。該決議鍇煉公司各股東均簽字或蓋章確認。
2008年3月24日，何齊元在江蘇東吳農村商業銀行滸關支行（以下簡稱滸關支行）開設個人銀行結算賬戶，當日該帳戶進款7300萬元，其中:收款人為孫暉的本票2200萬元、3700萬元，收款人為黃鶴的本票750萬元，均背書給何齊元入賬；蘇州市平江區大恒增壓器技術咨詢服務部轉賬400萬元；儲蓄存款存入250萬元。當日，上述款項又以何齊元名義分六筆被全部取出。同日，鍇煉公司在滸關支行的帳戶上現金解款入賬合計7300萬元，其中以張希名義進投資款1817萬元、以吳占紅名義進投資款738萬元、以陳聯名義進投資款730萬元、以張超文名義進投資款2190萬元、以何齊元名義進投資款1825萬元。南通偉業聯合會計師事務所出具通偉會內驗（2008）第018號驗資報告，確認截至2008年3月24日止，鍇煉公司的實收注冊資本為10088萬元。該驗資報告附件3驗資事項說明第四部分其他事項說明中載明，鍇煉公司開業至今尚未開展經營活動，本次驗資前所有者權益為23154746.18元。
2008年3月25日，南通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核準變更登記，變更登記事項與2008年3月18日股東會決議內容一致。工商核準變更登記當日，鍇煉公司在滸關支行帳戶中的7300萬元增資款被全部轉出，其中：以往來用途轉至蘇州永達投資咨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永達公司）3700萬元（轉賬憑證上加蓋鍇煉公司財務專用章及張希印鑒章，并留有何齊元身份證號碼）；以往來用途轉至永聯公司2000萬元（轉賬憑證上加蓋鍇煉公司財務專用章及張希印鑒章，并留有何齊元身份證號碼）；兩次以還款用途、兩次以借款用途，分四筆400萬元合計1600萬元轉至張希賬戶（轉賬憑證上加蓋鍇煉公司財務專用章及張希印鑒章，并留有張希身份證號碼）。永達公司收到上述3700萬元轉賬后于同日轉給顧建國；張希賬戶轉入1600萬元后，同日有1447萬元轉入潘海良賬戶，150萬元轉入黃鶯賬戶，50萬元被取現。
對于7300萬元增資款的來源及流向，何齊元在本案審理中陳述：借款增資系所有股東當時的意思表示，7300萬元均系其向他人借款后，以各股東名義增資，具體資金運作是張超文經辦，其對于7300萬元的轉出并不知情。在法庭詢問何齊元7300萬元是向誰借款、如何借款、是否歸還、如何還款等問題時，何齊元以問題與本案無關為由未回答。對于為何鍇煉公司轉入永達公司3700萬元及轉入蘇州永聯商務咨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永聯公司）2000萬元的憑證上留有何齊元的身份證號碼，何齊元陳述對于款項轉出的手續其不清楚，只是事后從相關案件材料中調到。張希在本案審理中陳述：7300萬元是由何齊元出資來增資，再把7300萬元分攤到各個股東，對7300萬元增資的來源其并不清楚；鍇煉公司的財務專用章及其本人印鑒章均由張超文控制，其是在相關訴訟發生后到蘇州查詢才知資金被抽逃；其不清楚7300萬元為何轉出，鍇煉公司與永達公司、永聯公司之間沒有交易往來，增資時其與吳占紅的身份證被拿走，鍇煉公司1600萬元轉入其名下賬戶不是其經手。鍇煉公司管理人陳述，鍇煉公司和永達公司、永聯公司之間沒有任何商業往來，但轉賬憑證上留的身份證號碼是何齊元的身份證號碼。
又查明，一審法院受理的（2008）通中民二初字第0140號原告南通永興國際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與被告張希、吳占紅、何齊元、陳聯股東濫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賠償糾紛一案中，對涉及到案涉鍇煉公司7300萬元增資的相關事實，張希、吳占紅、何齊元均承認鍇煉公司工商資料相關決議增資文件上簽名真實，且對鍇煉公司借款增資的事實知情。但在如何操作等細節上各方存在爭議。在該案中何齊元陳述：對借款增資，在張希和楊波保證的情況下，其同意他們去借款增資，資金由張希和張超文運作，不是其本人所出；其個人帳戶同一天進出7300萬元，鍇煉公司帳戶同一天增加7300萬元，應屬同一筆資金，但其對帳戶的開設、資金的運轉都不知情；其身份證在張超文手上，銀行憑證上的簽字都不是其所簽。張希陳述：其對增資如何操作不清楚，鍇煉公司的財務章和法定代表人印鑒章是交給張超文控制使用；何齊元對整個增資的過程知情；鍇煉公司與永達公司、永聯公司之間沒有業務往來，轉出資金到永達公司、永聯公司等，應該是歸還借款。
一審法院受理的（2008）通中民二初字第0145號原告中國建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南通城東支行與被告鍇煉公司、張希、吳占紅、南通新源建材有限公司、東方路易斯家具（通州）有限公司、何齊元、張超文、張堅、陳聯金融借款合同糾紛一案中，對涉及到案涉鍇煉公司7300萬元增資的相關事實，何齊元、張超文、張堅表示對借款增資的方案知曉，在保證張希和楊波承擔責任的情況下，同意由張希運作借款增資，7300萬元增資款全部到位，錢都是張希出面幫大家借的，最后劃到何齊元帳上再打到各股東頭上作為注冊資本。何齊元陳述：其把身份證交給張超文、張希運作，錢如何進其賬戶、注冊資本運作等問題，其都不清楚，銀行資料中其簽字非本人所為，增資款的進入及流出其均不清楚，也與其無關。
一審法院受理的（2008）通中民二初字第0182號原告姜錦沖與被告鍇煉公司、張希、吳占紅、何齊元、張超文、張堅、陳聯、南通宏瑞機械工程公司、南通鍇煉風電設備有限公司、南通萬基化工機械有限公司、南通市環保設備廠民間借貸糾紛一案中，對涉及案涉鍇煉公司7300萬元增資款被轉走的相關事實，張希在該案聽證時陳述當時股東會有決議，先向上海方搞款，然后驗資后撤資，在蘇州吳縣個信用社驗資，其對7300萬元增資全部轉走的情況清楚，但具體轉走事宜不是其操作，是上海的張超文操作。
另查明，2011年1月5日，申請人南通季華鋁業有限公司以鍇煉公司資不抵債、不能清償到期債務為由，向一審法院申請對鍇煉公司進行重整。一審法院裁定受理后，于2011年3月1日作出（2011）通中商破字第0003-1號決定書，指定北京大成律師事務所南通分所擔任管理人。2011年5月26日，一審法院作出（2011）通中商破字第0003-1號裁定書，裁定鍇煉公司重整。由于鍇煉公司及管理人未能向法院和債權人會議提出重整計劃草案，一審法院于2012年5月11日作出（2011）通中商破字第0003-3號裁定書，裁定終止鍇煉公司重整程序、宣告鍇煉公司破產。南通長城聯合會計師事務所受本院委托，對鍇煉公司進行了破產審計，并作出長城審字（2011）55號審計報告，該報告載明“實收資本：2011年2月22日報表余額2788萬元，由張希、何齊元、陳聯、吳占紅、張超文、財牛公司投入。2008年3月24日公司增資7300萬元未入賬，此次審計調增7300萬元，調整后余額10088萬元。詳見附件14”。
一審爭議焦點為：1.張希、吳占紅、陳聯、張超文、何齊元增資時是否存在未履行出資義務的情形，是否需要補繳出資并承擔利息損失；2.鍇煉公司主張張希、吳占紅、陳聯、張超文、何齊元對未繳清注冊資本7300萬元及占用期間的利息承擔連帶責任的請求能否成立。
一審法院認為，股東出資義務是指股東按期足額繳納其所認繳的出資額的義務，包括公司設立時股東的出資義務和公司增資時股東的出資義務。出資義務是股東對公司最基本的義務，股東未盡出資義務既損害公司利益，也損害公司債權人利益。本案中，何齊元、張希、張超文、吳占紅、陳聯存在虛假增資情形，因鍇煉公司已進入破產程序，其管理人代表鍇煉公司主張各被告全面履行出資義務的請求應予支持；但主張何齊元、張希、張超文、吳占紅、陳聯存均對未繳清注冊資本7300萬元及占用期間的利息承擔連帶責任于法無據。
關于爭議焦點一，《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以下簡稱《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二十條規定，當事人之間對是否已履行出資義務發生爭議，原告提供對股東履行出資義務產生合理懷疑證據的，被告股東應當就其已履行出資義務承擔舉證責任。本案中，張希、吳占紅、何齊元對于鍇煉公司股東會決議增資7300萬元以及各股東認繳份額并申請工商變更登記的事實均無異議，各股東理應向鍇煉公司全面履行出資義務。現有證據顯示，何齊元于2008年3月24日在滸關支行開設賬戶，進賬7300萬元后又取出，當日鍇煉公司在滸關支行的賬戶入賬7300萬元增資款，驗資完畢次日該7300萬元即轉出給永達公司、永聯公司及張希。鍇煉公司所增注冊資金的來源及流向情況異常，足以使人產生合理懷疑，故各股東應就其非虛假或抽逃增資承擔舉證責任，但張希、吳占紅、何齊元等均未能對此舉證證明，應承擔不利的法律后果。對于如何履行增資義務，增資以后資金為何轉出等事實，張希、吳占紅在數次訴訟中曾稱對于具體如何運作均不知情，并確認鍇煉公司與永達公司、永聯公司沒有業務往來，但又曾稱對于轉走增資款股東會有過決議先驗資再撤資。而何齊元在另案中陳述其不知增資款是向誰所借、具體如何運作不知情，在本案中又陳述7300萬元增資款均系其向他人所借，但對向誰借款、如何借款、是否歸還、如何還款等事實以與本案無關為由未作陳述。事實上，從案涉7300萬元增資款轉出憑證而言，相關憑證上均有鍇煉公司財務專用章及張希印鑒章，部分憑證上并留有何齊元的身份證號碼，部分款項亦匯入張希賬戶，雖然張希及何齊元均以當時相關印章及證件由他人持有為由稱非自己實施資金轉出行為，但案涉增資款來源于借款，用于驗資后在工商部門核準變更登記當日即抽逃是客觀事實，而從款項來源、抽逃時間以及各股東對相關事實矛盾陳述上分析，足以證明鍇煉公司各股東并無真實增資意圖，各股東行為性質實為建立在虛假意圖上的虛假增資，不屬于工商變更登記完成后的抽逃增資。至于誰具體操作了借款增資和抽逃行為，對本案法律適用并無實質影響。故，因張希、吳占紅、陳聯、張超文、何齊元增資時未履行出資義務，鍇煉公司訴請要求補足各自增資并承擔利息損失合法有據，予以支持。
關于爭議焦點二。連帶責任是法定責任，只有法律有明確規定時才能適用。我國公司法等相關法律及司法解釋并未規定有限責任公司增資時未履行出資義務的各股東之間對于未繳清的注冊資本承擔連帶責任。鍇煉公司庭審中明確依據我國公司法第一百七十八條及《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第三款的規定，主張張希、吳占紅、陳聯、張超文、何齊元對未繳清注冊資本7300萬元及占用期間的利息承擔連帶責任，但其理由不能成立。我國公司法第一百七十八條第一款規定，有限責任公司增加注冊資本時，股東認繳新增資本的出資，依照本法設立有限責任公司繳納出資的有關規定執行。該條目的旨在明確股東增資時的出資適用與公司設立時的出資相同的規定，也正是基于此，對鍇煉公司在各股東未履行增資義務的情形下要求各股東向公司依法全面履行出資義務的主張應予支持。但公司設立時發起人對股東出資瑕疵的責任與公司設立后股東之間對增資瑕疵的責任不同，《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十三條第三款與第四款對于股東在公司設立時和增資時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資義務的情形進行了區分，分別列明了公司設立階段、公司增資過程中責任承擔的不同主體。該條第三款明確規定，股東在公司設立時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資義務，依照本條第一款或者第二款提起訴訟的原告，請求公司的發起人與被告股東承擔連帶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公司的發起人承擔責任后，可以向被告股東追償。該條款針對的是股東在公司設立時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資義務的情形，且針對的是公司的發起人與被告股東之間的連帶責任。而本案系張希、吳占紅、陳聯、張超文、何齊元在增資時未履行出資義務，顯然并不符合該條款所適用的條件。因此，鍇煉公司主張張希、吳占紅、陳聯、張超文、何齊元對未繳增資7300萬元及占用期間的利息承擔連帶責任于法無據，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二十八條、第一百七十八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第十三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破產法》第三十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四條之規定，一審法院判決：一、張希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向鍇煉公司繳納出資1817萬元及利息（以1817萬元為基數，自2008年3月25日起至實際支付之日止，依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檔貸款利率計算）；二、吳占紅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向鍇煉公司繳納出資738萬元及利息（以738萬元為基數，自2008年3月25日起至實際支付之日止，依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檔貸款利率計算）；三、陳聯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向鍇煉公司繳納出資730萬元及利息（以730萬元為基數，自2008年3月25日起至實際支付之日止，依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檔貸款利率計算）；四、張超文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向鍇煉公司繳納出資2190萬元及利息（以2190萬元為基數，自2008年3月25日起至實際支付之日止，依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檔貸款利率計算）；五、何齊元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向鍇煉公司繳納出資1825萬元及利息（以1825萬元為基數，自2008年3月25日起至實際支付之日止，依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檔貸款利率計算）；六、駁回鍇煉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592950元、財產保全費5000元，公告費1950元，合計599900元，由被告張希、吳占紅、陳聯、張超文、何齊元共同負擔。
雙方當事人對于一審查明的事實無異議，本院予以確認。二審中。當事人未提交新證據。
二審爭議焦點為：鍇煉公司的股東增資是否虛假？何齊元應否承擔責任？
本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二十八條、第一百七十八條對公司股東履行出資、增資義務作了明確規定，若股東出資有瑕疵的，應依法承擔責任。而無論是虛假出資還是抽逃出資均屬于出資瑕疵，公司有權要求瑕疵出資股東承擔補足出資責任。本案中，鍇煉公司于2008年召開股東會，決議增加注冊資本，其中何齊元應增資1825萬元。事實上包括何齊元在內的股東所增資總額7300萬元于2008年３月25日通過何齊元個人銀行帳戶存入、取出，當日鍇煉公司帳戶入帳7300萬元，次日被轉給永達公司、永聯公司，而鍇煉公司各增資的股東均提供不出證據證明鍇煉公司與永達公司、永聯公司有正常業務往來。一審法院認定鍇煉公司各增資股東均存在虛假增資行為，應依法承擔補足增資款的責任。何齊元上訴主張其增資款已到帳，履行了增資義務，其后的抽逃出資非其所為，其不應承擔責任。何齊元的上訴主張不足成立。公司增資行為經過全體股東同意，但該增資款項合計7300萬元卻是共同存入何齊元個人帳戶，再取出入公司帳，次日又被轉出，不管款項進出行為是誰操作，但所有增資行為是一體完成，在性質上應作出共同認定。現張希、吳占紅認可其為虛假增資，陳聯、張超文拒不到庭，而何齊元對其增資款向何人所借避而不答，也無證據證明其在增資后到鍇煉公司于2015年起訴之間長達七年之久對所借款項的歸還情況。故原審將款項入帳與轉出作為一個完整行為，進而認定鍇煉公司各股東的增資行為實為虛假增資是正確的。何齊元有意將款項到帳行為與轉出行為區分解釋，認可增資完成，否認轉出行為與其有關，明顯有違誠信原則，若其系借款增資，不可能不關心該借款向何人所借、利息多少，出借人也不可能直至鍇煉公司進入破產也不向各借款增資的股東主張返還。資金到帳次日被轉出的行為即便非何齊元操作，何齊元否認其知情難以成立。故原審認定何齊元等股東補足出資有事實和法律依據。
綜上，何齊元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592950元，由何齊元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夏正芳
審 判 員 楊 艷
審 判 員 周 成
法官助理 翟如意
二〇一九年十一月七日
書 記 員 白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