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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訴人濰坊魯濰宏源防水材料有限公司與被上訴人濰坊市宏源防水材料有限公司侵害企業(yè)名稱（商號）權糾紛案
時間：2020年04月04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2927 收藏[0]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8）魯民終1528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濰坊魯濰宏源防水材料有限公司。住所地：山東省濰坊市奎文區(qū)臥龍東街5963號金鼎華府17號寫字樓720室14席。
法定代表人：鄭曉光，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明忠，壽光聯誼法律服務所法律服務工作者。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濰坊市宏源防水材料有限公司。住所地：山東省壽光市臺頭鎮(zhèn)政府西2000米。
法定代表人：鄭風禮，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孫義，山東壽城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濰坊魯濰宏源防水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魯濰宏源公司）因與被上訴人濰坊市宏源防水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宏源公司）侵害企業(yè)名稱（商號）權糾紛一案，不服山東省濰坊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魯07民初97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魯濰宏源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或發(fā)回重審，一、二審案件受理費由宏源公司承擔。事實與理由：1.魯濰宏源公司并沒有侵害宏源公司的企業(yè)名稱權。魯濰宏源公司的企業(yè)名稱雖然含有“宏源”，但是與宏源公司的企業(yè)名稱明顯不同，不會造成誤認，并且該企業(yè)名稱已經合法注冊，注冊地點與宏源公司也不在同一區(qū)縣，不存在侵權。2.一審法院判決的賠償數額錯誤，宏源公司注冊該企業(yè)名稱后，沒有以該企業(yè)名稱進行過生產、銷售行為，不應承擔賠償損失的責任。
宏源公司辯稱：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宏源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魯濰宏源公司：1.立即停止使用并注銷含有“宏源”字號的企業(yè)名稱；2.登報賠禮道歉，消除影響。3.賠償宏源公司經濟損失、商譽損失及合理費用（合理費用為律師代理費3萬元）共計8萬元；4.承擔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宏源公司成立于1998年8月28日，經營范圍為生產、銷售：防水材料、五金、建材、橡塑制品、裝飾材料、涂料（不含油漆）、防火板，銷售：蠟油，經營本企業(yè)自產產品及技術的出口業(yè)務，經營本企業(yè)生產、科研所需的原輔材料、儀器儀表、機械設備、零配件及技術的進口業(yè)務，防水工程施工。
經核準，2000年10月7日，宏源公司取得了第1452869號注冊商標專用權，注冊有效期限至2020年10月6日，核定使用商品為第19類，即改性瀝青防水卷材；2004年2月14日，宏源公司取得了第3157057號、第3157058號注冊商標專用權，注冊有效期限至2024年2月13日，核定使用商品為第19類，即建筑用瀝青產品、非金屬屋頂材料、防水卷材；2009年12月28日，宏源公司取得了第5485839號注冊商標專用權，注冊有效期限至2019年12月27日，核定使用商品為第19類，即非金屬隔板、非金屬屋頂防雨板、非金屬屋頂覆蓋物、建筑用非金屬蓋板、非金屬建筑物遮蓋物、建筑用非金屬覆蓋層、非金屬建筑材料、非金屬板、土隔膜；2010年4月21日，宏源公司取得了第6844271號注冊商標專用權，注冊有效期限至2020年4月20日，核定使用商品為第19類，即建筑用非金屬磚瓦。
2008年5月19日，河北省承德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2008）承民初字第30號民事判決書，認定第3157057號“宏源”商標為馳名商標。2014年12月18日，經山東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審定，宏源公司使用在改性瀝青防水卷材上注冊證號為1452869的“宏源及圖”商標為山東省著名商標，有效期為三年。
2011年12月，中國建筑防水協會、全國房地產總工俱樂部頒布證書，授予宏源公司生產的彈性體（SBS）改性瀝青防水卷材產品，在房地產建筑品質創(chuàng)意中貢獻突出，得到房地產總工的好評；2012年12月18日，經審定，宏源公司榮獲“山東品牌建設示范單位”稱號；2013年，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部同意宏源公司為國家住宅產業(yè)化基地；2014年1月，宏源公司生產的“宏源”牌防水卷材等產品被認定為山東名牌產品，有效期至2019年1月；2014年12月，宏源公司的彈性體改性瀝青防水卷材被中國建筑防水協會評為中國建筑防水行業(yè)知名品牌；2015年12月14日，宏源公司被評為中國建筑防水協會第七屆理事會副會長單位；2016年1月，宏源公司在2015年與恒大集團合作供應防水材料期間，合作表現優(yōu)異，榮獲2015年度恒大集團優(yōu)秀供應商稱號；2016年8月3日，宏源公司獲得山東省工商行政管理局2014至2015年度“守合同重信用”企業(yè)公示資格；2016年12月，宏源公司承建的濰坊萬達廣場一期防水工程榮獲中國建筑防水工程“金禹獎”金獎；2016年12月22日，宏源公司的“宏源”牌三元乙丙橡膠防水卷材產品被認定為2016年度山東名牌產品；2017年3月，宏源公司被評為2017中國房地產開發(fā)企業(yè)500強首選供應商標·防水材料類；2017年，宏源公司進入“山東百年品牌企業(yè)培育工程”重點培育企業(yè)名單。
魯濰宏源公司成立于2017年6月21日，經營范圍為研發(fā)、生產、銷售：防水材料，銷售化工產品、隔熱材料，防水工程施工，貨物技術的進出口；住所地為山東省濰坊市奎文區(qū)臥龍東街5963號金鼎華府17號寫字樓720室14席（僅限辦公場所），生產經營地為山東省濰坊市壽光市××頭鎮(zhèn)大坨村548號。
宏源公司主張其為本案訴訟支付律師代理費3萬元。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一審雙方當事人爭議的焦點問題為：一、魯濰宏源公司是否對宏源公司構成不正當競爭；二、宏源公司要求判令魯濰宏源公司停止使用并注銷含有“宏源”字號的企業(yè)名稱，賠禮道歉、消除影響，賠償經濟損失及合同費用共計人民幣8萬元的訴訟請求有無事實和法律依據。
關于爭議焦點一，宏源公司認為魯濰宏源公司存在擅自使用其企業(yè)名稱的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企業(yè)名稱是企業(yè)進行經營活動時來標示自己并區(qū)別他人的一種標志，企業(yè)名稱經核準登記注冊后方可使用，在規(guī)定的范圍內享有專用權。宏源公司經核準，在規(guī)定的范圍內依法享有其企業(yè)名稱專用權。
同行業(yè)企業(yè)的名稱不得混同，企業(yè)名稱混同很容易對公眾造成極大的誤解（比如企業(yè)同屬一個集團）。《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第二項規(guī)定，經營者不得實施擅自使用他人有一定影響的企業(yè)名稱（包括簡稱、字號等），引人誤認為是他人商品或者與他人存在特定聯系的混淆行為。侵犯企業(yè)名稱權的行為，不僅是指將他人的企業(yè)名稱作為自己的企業(yè)名稱使用，還包括作類似使用引起公眾誤認的行為。本案中，比較宏源公司與魯濰宏源公司企業(yè)名稱，二者的區(qū)別為“宏源”與“魯濰宏源”的不同，鑒于“魯濰”二字與山東及濰坊的特殊關聯性，“魯濰”二字作為企業(yè)字號的顯著性非常低，可識別度不高，可以確認魯濰宏源公司與宏源公司的企業(yè)名稱構成近似。宏源公司成立于1998年，自2000年先后注冊了一系列商標，其中，2008年第3157057號“宏源”商標被認定為馳名商標，2014年第1452869的“宏源及圖”商標，被認定為山東省著名商標；同時，宏源公司生產的相關防水材料成為山東省乃至全國的知名品牌，宏源公司在防水行業(yè)取得了一系列榮譽，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響力。魯濰宏源公司成立于2017年，經營范圍包括研發(fā)、生產、銷售防水材料等，與宏源公司的經營范圍一致，且其住所地在濰坊市，其實際生產地在壽光市××頭鎮(zhèn)，亦與宏源公司的住所地一致，因此，魯濰宏源公司未經許可，擅自使用與宏源公司相近似的有一定影響的企業(yè)名稱，易引人誤認為其與宏源公司存在特定聯系，造成混淆，從而構成對宏源公司的不正當競爭。
關于爭議焦點二，基于上述認定，宏源公司要求魯濰宏源公司停止使用并注銷其企業(yè)名稱的訴訟請求，應予支持。一審法院認為，賠禮道歉，主要是針對人身利益和商業(yè)信譽受到損害的一種責任承擔方式，而企業(yè)名稱權主要是一種財產利益，侵權行為影響的只是權利人的經濟利益，并未損及權利人的精神權益;消除影響適用于侵權行為造成社會公眾對權利人的社會評價降低的情形，本案中，宏源公司并未提交證據證明因魯濰宏源公司的侵權行為造成相關公眾對其評價降低。因此，對于宏源公司要求魯濰宏源公司賠禮道歉、消除影響的訴訟請求，一審法院不予支持。關于賠償經濟損失的訴訟請求，《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十七條第三款規(guī)定，賠償數額還應當包括經營者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開支；第四款規(guī)定，經營者因違反本法第六條、第九條規(guī)定，權利人因被侵權所受到的實際損失、侵權人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難以確定的，由人民法院根據侵權行為情節(jié)判決給予權利人三百萬元以下的賠償。本案中，宏源公司主張其為本案訴訟支付律師代理費3萬元，考慮到宏源公司已實際委托律師代理訴訟，一審法院根據案件情況綜合考慮該費用支出的合理性及必要性，并結合宏源公司提交的有效證據，酌情予以支持。宏源公司提交的證據僅能證明魯濰宏源公司申請注冊了其企業(yè)名稱，沒有證據證明魯濰宏源公司存在生產、銷售相關產品的事實和行為，宏源公司對此亦予以確認，而且，也沒有證據證明魯濰宏源公司于2017年6月21日注冊該企業(yè)名稱的行為給宏源公司造成了其他經濟損失。因此，一審法院綜合考慮宏源公司在相關行業(yè)的知名度、魯濰宏源公司的主觀過錯程度、侵權行為的性質、持續(xù)時間等因素，結合宏源公司為本案訴訟支付的合理開支，確定魯濰宏源公司賠償宏源公司合理支出6000元。
綜上，一審法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第二項、第十七條第三款、第四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一、魯濰宏源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內到工商行政管理部門辦理變更企業(yè)名稱的相關手續(xù)，在企業(yè)名稱中停止使用“宏源”二字；二、魯濰宏源公司賠償宏源公司合理支出6000元，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付清；三、駁回宏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1800元，由宏源公司負擔720元，由魯濰宏源公司負擔1080元。
本院二審期間，雙方當事人均沒有提交新證據。
本院二審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法院一致。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爭議焦點問題是：一、魯濰宏源公司的被訴行為是否侵害了宏源公司的企業(yè)名稱權并構成不正當競爭；二、如果構成侵權，應當如何承擔侵權責任。
關于第一個問題。由于本案被訴侵權行為發(fā)生在2017年，故本案應適用1993年12月1日起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該法第五條第三項規(guī)定，經營者不得擅自使用他人的企業(yè)名稱或者姓名，引人誤認為是他人的商品，損害競爭對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不正當競爭民事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六條第一項規(guī)定，企業(yè)登記主管機關依法登記注冊的企業(yè)名稱，以及在中國境內進行商業(yè)使用的外國（地區(qū)）企業(yè)名稱，應當認定為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五條第三項規(guī)定的“企業(yè)名稱”。具有一定的市場知名度、為相關公眾所知悉的企業(yè)名稱中的字號，可以認定為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五條第三項規(guī)定的“企業(yè)名稱”。根據已經查明的事實，宏源公司成立于1998年，其使用在防水材料上的“宏源”商標多次被評為馳名商標、山東省著名商標，生產銷售的防水材料獲得過諸多榮譽，在防水行業(yè)內具有較高的市場知名度及影響力。而魯濰宏源公司成立于2017年，工商登記地在山東省濰坊市奎文區(qū)，且其在二審庭審中明確認可知曉宏源公司在行業(yè)內知名度。由上可知，魯濰宏源公司與宏源公司登記地均是山東省濰坊市地域內，魯濰宏源公司企業(yè)名稱中“魯濰”字樣地域性指向明顯，但顯著性較低，主要起到識別作用的文字是“宏源”，應當認定兩公司的企業(yè)名稱構成近似，在宏源公司具有較高市場知名度且二者經營范圍基本相同的情形下，容易使相關公眾產生混淆誤認。至于魯濰宏源公司主張其系合法登記企業(yè)不構成侵權的問題，因登記行為系工商行政管理行為，與本案判斷是否構成侵權及不正當競爭屬于不同法律關系，是否準予登記不影響侵權判斷。綜上，魯濰宏源公司明知宏源公司的知名度，仍使用與宏源公司近似的企業(yè)名稱，進行同業(yè)經營，主觀上具有攀附宏源公司知名度的不正當意圖，客觀上亦會造成相關公眾混淆誤認，一審法院認定魯濰宏源公司的被訴行為侵害了宏源公司的企業(yè)名稱權，構成不正當競爭，并無不當。
關于第二個問題。基于本院上述認定，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1993年12月1日施行）第五條第三項規(guī)定，魯濰宏源公司應當依法承擔停止侵權的責任，一審法院判決魯濰宏源公司變更企業(yè)名稱，停止使用“宏源”正確。在宏源公司并未提供其所受損失及魯濰宏源公司侵權獲利的證據的情形下，一審法院綜合考慮宏源公司在相關行業(yè)的知名度、魯濰宏源公司的主觀過錯程度、侵權行為的性質、持續(xù)時間、生產經營情況等因素，結合宏源公司為本案訴訟支付的合理開支，酌定魯濰宏源公司賠償宏源公司合理支出6000元，符合本案實際。
綜上所述，魯濰宏源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0元，由濰坊魯濰宏源防水材料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于軍波
審判員 劉曉梅
審判員 張金柱
二〇一八年十二月十二日
法官助理張瓊
書記員邢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