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肇慶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4）肇中法民一終字第14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伍志坤（公民身份號碼：442801196807034510），男，1968年7月3日出生，漢族，住肇慶市端州區文明路4號東樓401房。

上訴人（原審原告）：伍志榮（公民身份號碼：441202197205034510），男，1972年5月3日出生，漢族，住肇慶市端州區黃崗鎮大沖村二隊東二巷5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伍志維（公民身份號碼：441202197403104532），男，1974年3月10日出生，漢族，住肇慶市端州區黃崗鎮大沖二隊二巷5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伍小勤（公民身份號碼：441202198708157322），女，1987年8月15日出生，漢族，住肇慶市端州區黃崗鎮大沖村二隊東二巷5號。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鄧文堅（公民身份號碼：442801196707242013），男，1967年7月24日出生，漢族，住肇慶市端州區三聯巷121號509房。

委托代理人：王河東，廣東西江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伍志坤、伍志榮、伍志維、伍小勤與被上訴人鄧文堅因遺產繼承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肇慶市端州區人民法院（2013）肇端法民二初字第7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被繼承人黃麗群生前與丈夫鄧波洪（1999年病故）結婚并生下一女兒鄧照群。之后，女兒鄧照群與伍細雄結婚，育有伍志坤、伍志榮、伍志維、伍小勤四名兒女。鄧照群于2007年因病逝世。鄧波洪生前有兄弟鄧漢榮，鄧漢榮婚后育有兒女鄧照蘭與鄧文堅。2007年12月17日，鄧漢榮應被繼承人黃麗群要求，代書立下《遺囑》一份，被繼承人黃麗群還在《遺囑》上按了指模，《遺囑》載明：“如我本人百年歸壽，現我決定將我生前的股份及一切財產傳授給我侄兒鄧文堅繼承。以上是我生前的遺囑，任何人不能爭議。”該遺囑有彭麗芳、鄧文照、鄧文熾、黃執、二鳳、張仕桓、廖麗群等人見證；2011年1月3日下午，被繼承人黃麗群通知幾位見證人到其住所處，對鄧文堅及在場見證人言明其所有財產歸鄧文堅所有，還將木柜上的身份證、戶口簿、銀行卡、存折、股份分紅、醫療證等交由鄧文堅收執，鄧文堅接受了被繼承人黃麗群的所有資料和證件。被繼承人黃麗群將其所有財產傳授給鄧文堅的行為，有見證人梁群友、鄧文照、鄧文熾、廖麗群等多人見證。2011年1月5日，被繼承人黃麗群病故，其生前遺有財產：肇慶市端州區黃崗街大沖第二股份合作經濟社股份10股和2011年10股股份分紅款4200元。

伍細雄、伍志坤、伍志榮、伍志維、伍小勤主張黃麗群生前遺有的肇慶市端州區黃崗街大沖第二股份合作經濟社股份10股與2011年肇慶市端州區黃崗街大沖第二股份合作經濟社股份10股股份分紅款4200元應由其進行繼承，但鄧文堅認為應該按照遺囑進行繼承。從而產生糾紛，伍志坤等人于2013年1月8日訴至原審法院，請求：一、對被繼承人黃麗群的遺產進行析產并依法將10股黃崗鎮大沖村委會大沖村二經濟合作社股份2011年分紅款4200元遺產由各法定繼承人進行繼承。二、依法將10股黃崗鎮大沖村委會大沖二經濟合作社股份分紅份額由各法定繼承人進行繼承。三、本案訴訟費用由鄧文堅等人承擔。

原審法院認為，本案是遺產繼承糾紛。雙方爭議的是被繼承人黃麗群在黃崗鎮大沖村委會大沖二經濟合作社的10股股份份額及該股份2011年分紅款4200元的權利由誰享有問題。針對雙方的爭議，該院作如下評析：（一）雙方當事人在本案中的地位問題。被繼承人黃麗群育有女兒鄧照群，而鄧照群先于被繼承人黃麗群死亡，在被繼承人黃麗群死亡后，被繼承人黃麗群若有遺產的，可由鄧照群的兒女伍志坤、伍志榮、伍志維、伍小勤代位繼承；伍細雄在本繼承案中，沒有代位繼承權，并不是適格的當事人。而鄧漢榮與被繼承人黃麗群配偶鄧波洪是兄弟關系，鄧照蘭、鄧文堅與被繼承人黃麗群是叔侄關系；在本繼承案中，鄧漢榮、鄧照蘭既不是被繼承人黃麗群的直系親屬，也不是被繼承人黃麗群財產的遺贈對象，因而與本案無法律上的利害關系，不是本繼承案的適格當事人。因此，伍細雄、鄧漢榮、鄧照蘭退出本案的訴訟。（二）本案是代位繼承關系，還是遺贈關系？被繼承人黃麗群在2007年12月17日由鄧漢榮代筆立下的書面遺囑，在《遺囑》上按了指模，載明“如我本人百年歸壽，現我決定將我生前的股份及一切財產傳授給我侄兒鄧文堅繼承。以上是我生前的遺囑，任何人不能爭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十六條關于“公民可以立遺囑將個人財產贈給國家、集體或者法定繼承人以外的人”的規定，顯然被繼承人黃麗群將其個人的10股黃崗鎮大沖村委會大沖村二經濟合作社股份及其他財產自愿給予法定繼承人以外的侄子鄧文堅，而鄧文堅與被繼承人黃麗群只是一般親屬關系，不屬于三代以內的直系親屬，因此被繼承人黃麗群所立的《遺囑》從形式上應當是遺贈。被繼承人黃麗群以遺囑的形式，將其所有的財產遺贈給鄧文堅，是被繼承人黃麗群的真實意思表示，是符合法律的規定的。但是，作為受贈人的鄧文堅應當在知道遺贈后兩個月內，作出接受或者放棄受遺贈的表示，到期沒有表示的，視為放棄受遺贈。在庭審中，雙方均沒有對鄧文堅是否接受遺贈或不接受遺贈加以舉證說明。2011年1月3日下午，被繼承人黃麗群通知幾位見證人到其住所處，對鄧文堅及在場見證人言明其所有財產歸鄧文堅所有，由被繼承人黃麗群立下的口頭遺囑，并將其木柜上的身份證、戶口簿、銀行卡、存折、股份分紅、醫療證等交由鄧文堅收執。鄧文堅接受了被繼承人黃麗群的所有資料和證件。被繼承人黃麗群在病故前將其個人身份證資料、銀行卡、股份分紅文件等交付給鄧文堅收執，表達財產贈與鄧文堅的意思。因此，鄧文堅在被繼承人黃麗群臨終前已以實際行為接受了被繼承人黃麗群的遺贈。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十七條關于“遺囑人在危急的情況下，可以立口頭遺囑?？陬^遺囑應當有兩個以上見證人在場見證”的規定，被繼承人黃麗群在病重的情況下和在多位見證人的見證下，將其所有的財產以口頭遺囑的形式遺贈給鄧文堅，而鄧文堅又接受了遺贈的財產，其遺贈行為符合法律規定的條件，為合法有效。涉案的遺產按照遺贈進行處理是恰當的。伍志坤等人認為遺囑無效，應按法定繼承處分遺產的主張，并無提供證據證明遺贈意思不真實、形式不符合法律的規定或存在受脅迫、欺騙等情形，屬舉證不能。由于被繼承人黃麗群以遺贈的形式全部處分了其財產，無財產可供法定繼承，對于伍志坤等人請求將被繼承人黃麗群的遺產按照法定繼承處理的請求，無事實和法律上的依據，該院予以駁回。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三條、第五條的規定，判決：駁回伍志坤、伍志榮、伍志維、伍小勤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25元，由伍志坤、伍志榮、伍志維、伍小勤負擔。

上訴人伍志坤、伍志榮、伍志維、伍小勤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鄧文堅的證據存在造假，原審轉換程序草率，故意偏袒鄧文堅。一、鄧文堅提供的“遺囑”及“口頭遺囑”均屬造假，應判決無效。1、鄧文堅所持的“遺囑”沒有代書人、見證人簽名，因黃麗群不認識字，故“遺囑”的簽名及指模是否是黃麗群自愿均無法考究。故“代書遺囑”不產生效力，也不存在遺贈的效力。2、鄧文堅提供黃麗群2007年12月17日立下的“遺囑”和2011年1月3日立下的“口頭遺囑”，兩份相隔了3年多，在場的見證人均相同，多份證言均在法院審理期間作出的，真實性值得懷疑。3、黃麗群與伍志坤等四人是婆孫關系，雖然黃麗群是獨居，但其女婿伍細雄及其外孫均盡到了贍養義務。伍志坤等四人作為黃麗群的合法繼承人，對兩份“遺囑”均不知情，有理由懷疑遺囑的真實性。4、鄧文堅提供的的遺囑證人均與本案存在利害關系。與繼承人、受遺贈人有利害關系的人不能作為遺囑見證人。因此，鄧文照、鄧文熾、鄧龍清、鄧照蘭、張仕桓、鄧漢榮不能作為“遺囑”見證人。而廖麗群、鄭月余、梁群友均是鄧照蘭的朋友，并非黃麗群的朋友。繼承法17條規定“遺囑人在危急的情況下，可以立口頭遺囑。”黃麗群在危急的情況下能讓見證人作證，卻不通知合法繼承人。5、繼承法規定：“偽造的遺囑無效。”一審法院將“遺囑”認定為遺贈不當，且受遺贈人鄧文堅應當在知道受遺贈后兩個月內，作出接受或者放棄受遺贈的表示。到期沒有表示的，視為放棄受遺贈。從2007年立遺囑至一審判決，受遺贈人鄧文堅也無對接受遺贈進行舉證，故不產生遺贈的效力。6、黃麗群的身份證、戶口簿、銀行卡、存折、股份分紅、醫療證等物件早在其丈夫鄧波洪去世后交由鄧波洪的弟弟鄧漢榮暫時保管，故“口頭遺囑”中，黃麗群將其木柜上的證件交由鄧文堅說法不真實，因此，鄧文堅接受遺贈的財產不能成立。二、原審判決適用程序草率，有意偏袒鄧文堅。原審將簡易程序轉為普通程序，無按普通程序進行，于2013年6月3日開庭，只是交代了審理程序改變了，并沒有重新按照庭審程序進行開庭審理，有違程序公正的原則。綜上請求：1、撤銷（2013）肇端法民二初字第74號民事判決；2、改判黃麗群的遺產：0159的10股黃崗鎮大沖村委會大沖二經濟合作社股份份額及該股份2011年的分紅款4200元由法定繼承人伍志坤、伍志榮、伍志維、伍小勤繼承；3、一、二審訴訟費由鄧文堅承擔。

被上訴人鄧文堅答辯稱：一審判決正確，應予維持，伍志坤等人的上訴理由不成立，理由：一、證人的身份有效，證人的人數多，真實程度較高，且各位證人均與本案無利害關系，如廖麗群是專門照顧黃麗群起居的人，梁群友是黃麗群的朋友，鄧文照、鄧文熾是同村人亦無利害關系，完全符合證人資格。一審時多名證人出庭作證，并經雙方當事人詢問、質證，結果足以采信。二、伍志坤等人認為與黃麗群關系融洽與事實不符。三、由于我方照顧黃麗群，黃麗群才將自己所有的財產交付鄧文堅繼承，是黃麗群真實意愿。四、黃麗群將自己的身份資料、銀行卡、存折、股份分紅證、醫療證等交給鄧漢榮保管足以證實黃麗群的意愿。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審法院查明的事實基本正確，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是遺產繼承糾紛，爭議的焦點是遺囑的效力及原審程序是否合法的問題。

黃麗群因不認識字，2007年12月17日鄧漢榮根據黃麗群的要求代書立下《遺囑》證實：黃麗群決定將其生前的股份及一切財產傳授給其侄兒鄧文堅繼承。由黃麗群在該《遺囑》上按下指模，雖無代書人簽名，但該《遺囑》經鄧漢榮代書執筆，并由時任黃崗鎮大沖村村長鄧龍清和鄧文照、鄧文熾、廖麗群、鄭月余作為見證人證實黃麗群立遺囑時的情況。后黃麗群因病重于2011年1月3日下午，在多位見證人見證下立下口頭遺囑，再次確認將大沖二村股份及財產交由鄧文堅繼承，并將其身份證、戶口薄、分紅款的銀行卡等證件交給鄧文堅。立下口頭遺囑的過程由見證人鄧文照、鄧文熾、梁群友、廖麗群出具的證言予以證實。《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十六條規定“公民可以立遺囑將個人財產贈給國家、集體或者法定繼承人以外的人。”第二十五條“受遺贈人應當在知道受遺贈后兩個月內，作出接受或者放棄受遺贈的表示。到期沒有表示的，視為放棄受遺贈。”因鄧文堅屬法定繼承人以外的人，故黃麗群通過遺囑形式將其財產贈與鄧文堅的行為實為遺贈。鄧文堅雖未能舉證其表示接受遺贈的證據，但鄧文堅接受黃麗群的銀行卡、股份分紅等證件的行為，應視為作出接受遺贈的意思表示，故黃麗群在病重及多名見證人見證的情況下，通過口頭遺囑的形式將其經濟合作社的股份及分紅款贈給鄧文堅的行為符合遺贈的規定。伍志坤等四人上訴主張鄧文堅的證據造假和遺囑見證人存在利害關系，卻未能提供證據證實其主張，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條“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有責任提供證據加以證明。沒有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當事人的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后果。”故伍志坤等四人的上訴理據不足，本院不予采納。

關于原審程序是否合法的問題。原審法院經過兩次開庭審理后，認為需將簡易程序轉為普通程序審理，于2013年6月3日組成合議庭開庭審理并征詢雙方當事人的意見，雙方當事人均表示堅持前兩次開庭的意見，并同意按照已查明的事實予以裁判，故原審法院將簡易程序轉為普通程序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

綜上所述，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程序合法，實體處理正確，本院予以維持。上訴人伍志坤、伍志榮、伍志維、伍小勤的上訴請求，理據不足，本院予以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50元，由上訴人伍志坤、伍志榮、伍志維、伍小勤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 小 冬

審　判　員　蔡 紅 茂

代理審判員　張 秀 麗

二〇一四年一月九日

書　記　員　歐陽天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