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進一步明確執行查控時財產權屬判斷規則及案外人異議審查中權利（利益）沖突規則，規范辦案程序，統一司法尺度，切實保護當事人、利害關系人、案外人的合法權益，北京市法院執行局局長座談會于2018年12月25日召開了第九次會議。與會同志通過認真討論，就執行查控時財產權屬判斷規則及案外人異議審查中權利（利益）沖突規則的若干問題取得了基本共識。現紀要如下：

一、執行查控時的財產權屬判斷規則

1、民事執行中，人民法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被執行人占有的一般動產、登記在被執行人名下的不動產、特定動產及其他財產權，以及數據、網絡虛擬財產等非以占有或登記作為權利外觀但依據法律、司法解釋的規定屬于被執行人的財產。

人民法院不得查封、扣押、凍結屬于第三人的財產，但本紀要另有規定的除外。

2、對屬于第三人的財產，第三人書面確認該財產屬于被執行人或者本紀要第10條、第11條中第三人同意該財產接受強制執行的，人民法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

前款中的書面確認，是指第三人向執行法院作出承認。第三人向公權力機關、仲裁機構作出承認的，也視為第三人作出了書面確認。書面確認中的“書面”，包括書面證明、法院談話筆錄、音視頻、數據電文等可以有形地表現所載內容的形式。

3、司法機關、行政機關等公權力機關作出的生效法律文書，仲裁機構作出的仲裁裁決、仲裁調解書，或者在公權力機關備案或公示的文書確認屬于被執行人的財產，人民法院可以參照本紀要第2條的規定辦理。

4、對被執行人與其他人共同占有的一般動產、登記在被執行人與其他人共同名下的不動產、特定動產及其他財產權，以及非以占有或登記作為權利外觀但依據法律、司法解釋的規定屬于被執行人與其他人共有的財產權利，人民法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并及時通知共有人。

5、對被執行人配偶單獨占有的一般動產、登記在被執行人配偶名下的不動產、特定動產及其他財產權，以及非以占有或登記作為權利外觀但依據法律、司法解釋的規定屬于被執行人配偶的財產權利，系被執行人與其配偶在夫妻關系存續期間取得，申請執行人以該財產系夫妻共同財產為由，書面申請查封、扣押、凍結該財產的，人民法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

6、執行查控時對財產的權屬，人民法院按照下列標準進行判斷：

（1）已登記的不動產，按照不動產登記簿判斷；未登記的建筑物、構筑物及其附屬設施，按照土地使用權登記簿、建設工程規劃許可、施工許可等相關證據判斷。

（2）已登記的船舶、航空器等特定動產和機動車，按照相關管理部門的登記判斷；未登記的特定動產和其他動產，按照實際占有情況判斷。

（3）銀行存款和存管在金融機構的有價證券，按照金融機構和登記結算機構登記的賬戶名稱判斷；有價證券由具備合法經營資質的托管機構名義持有的，按照該機構登記的實際投資人賬戶名稱判斷。

（4）機器設備，按照實際占有情況或合同、倉單等證據判斷。

（5）貨物、產品、原材料，按照實際占有情況或合同、倉單等證據判斷。

（6）專利權、商標權、著作權等知識產權，按照有關管理部門的登記判斷。

（7）采礦權、探礦權等，按照有關管理部門的登記判斷。

有明確、具體的線索表明被執行人可能對第三人享有到期或未到期債權的，人民法院可以依法向該第三人發出凍結裁定及履行到期債務通知書。

7、根據物權法第二十八條、第二十九條、第三十條的規定屬于被執行人的財產，人民法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

8、對第三人占有的一般動產，無論第三人是為自己的利益還是為被執行人的利益而占有，符合本紀要第2條、第3條規定的，人民法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

第三人因修理、倉儲、加工承攬等法律關系為被執行人的利益占有該動產的，人民法院查封、扣押、凍結后可以解除占有，也可以不解除占有；指定第三人繼續保管的，第三人不得將其交付給被執行人。

第三人因租賃、質押、留置等法律關系為自己的利益依法占有該動產的，人民法院查封、扣押、凍結后原則上不得解除占有，但第三人不得將其交付給被執行人。人民法院決定解除占有的，該動產上設定的質權、留置權不因轉移占有而消滅。

第三人無償借用被執行人的一般動產的，人民法院查封、扣押、凍結后可以解除占有。

9、被執行人的動產出賣給第三人并已由第三人占有或者已經登記在第三人名下，但依合同約定被執行人保留所有權的，人民法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該合同依法解除的，人民法院對該動產繼續查封、扣押、凍結；該合同繼續履行的，第三人在合理期限內向人民法院交付余款后，人民法院解除查封、扣押、凍結。

10、人民法院查封、扣押、凍結被執行人占有或者已經登記在其名下的動產后，第三人提出該財產系被執行人向其購買但依合同約定保留所有權，且該合同已經依法解除的，人民法院應當解除查封、扣押、凍結措施，但可以執行被執行人因該合同法律關系形成的對該第三人的債權；該合同繼續履行，被執行人或申請執行人向第三人支付剩余價款或者第三人書面同意剩余價款從該財產變價款中優先支付的，人民法院可以繼續查封、扣押、凍結。

11、被執行人購買需要辦理過戶登記的第三人的不動產、特定動產及其他財產權，已經支付全部價款并實際占有，尚未辦理產權過戶登記手續的，人民法院可以預查封、扣押、凍結。預查封、扣押、凍結期間，買賣合同依法解除的，人民法院應當解除預查封、扣押、凍結，但可以執行被執行人因該合同法律關系形成的對該第三人的債權。

被執行人購買需要辦理過戶登記的第三人的不動產、特定動產及其他財產權，已經支付部分價款并實際占有，被執行人或申請執行人已向第三人支付剩余價款，或者第三人同意從該財產變價款中優先支付剩余價款的，人民法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

預查封期間，在產權未過戶登記到被執行人名下之前，人民法院不得對該財產進行處置，但第三人同意處置的除外。

被執行人購買需要辦理過戶登記的第三人的不動產、特定動產及其他財產權，不符合前兩款規定的條件的，人民法院不得查封、扣押、凍結，也不得預查封、扣押、凍結，但可以執行被執行人因該合同法律關系取得的相關財產。

12、本市各級法院不得出臺規范性文件，規定對于已經發現的依照法律、司法解釋及本紀要規定可以查封、扣押、凍結的財產，認定為所謂“無益查封”而不予查封、扣押、凍結。

二、違反執行查控時財產權屬判斷規則的救濟

13、當事人認為人民法院違反執行查控時財產權屬判斷規則，應當查封、扣押、凍結而不予查封、扣押、凍結的，可以依照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的規定提出執行行為異議；符合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六條及相關司法解釋規定的，申請執行人也可以申請上一級法院督促執行。

14、人民法院違反本紀要第1條確定的財產權屬判斷規則查封、扣押、凍結第三人財產，第三人提出執行異議的，依照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的規定進行審查。

人民法院依據本紀要第2條、第3條的規定查封、扣押、凍結第三人的財產，第三人以不符合本紀要第2條、第3條規定的情形為由提出執行異議的，依照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的規定進行審查；人民法院依據本紀要第2條、第3條的規定查封、扣押、凍結第三人的財產后，第三人否認書面確認、公權力機關作出的生效法律文書、仲裁裁決或仲裁調解書、在公權力機關備案或公示的文書的真實性或者主張其已經發生變更，并據此提出排除執行異議的，依照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七條的規定進行審查。

三、案外人異議審查中的權利（利益）沖突規則

15、申請執行人對執行標的依法享有擔保物權等優先受償權，人民法院對案外人提出的排除執行異議不予支持，但法律、司法解釋另有規定的除外。本紀要第16條、第17條、第18條、第19條、第20條規定中的金錢債權是指普通債權，申請執行人對執行標的享有擔保物權等優先受償權的，即使案外人提出的異議符合上述條文中規定的要件，對其異議也不予支持。

前款中的擔保物權等優先受償權應當已經由執行依據所確認或者有權部門辦理了登記。

16、金錢債權執行中，案外人依據執行標的被查封、扣押、凍結前作出的另案生效法律文書提出排除執行異議，人民法院應當按照下列情形分別處理：

（1）該法律文書系就案外人與被執行人之間的權屬糾紛以及租賃、借用、保管等不以轉移財產權屬為目的的合同糾紛，判決、裁決執行標的歸屬于案外人或者向其返還執行標的的，應予支持；

（2）該法律文書系就案外人與被執行人之間除前項所列合同之外的債權糾紛，判決、裁決被執行人向案外人交付、返還執行標的，或者本應判決、裁決被執行人向案外人交付、返還執行標的而判決、裁決執行標的歸屬于案外人的，不予支持；

（3）該法律文書系案外人受讓執行標的的拍賣、變賣成交裁定或者以物抵債裁定的，應予支持。

金錢債權執行中，案外人依據執行標的被查封、扣押、凍結后作出的另案生效法律文書提出排除執行異議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非金錢債權執行中，案外人依據另案生效法律文書提出排除執行異議，該法律文書對執行標的權屬作出不同認定的，人民法院應當告知案外人依法申請再審或者通過其他程序解決，對其異議申請應當從程序上予以駁回。

申請執行人或者案外人不服人民法院依照本條第一、二款規定作出的裁定，可以依照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七條或者其他規定尋求進一步救濟。

17、被執行人將其所有的需要辦理過戶登記的財產出賣給第三人，但尚未辦理產權過戶登記手續，人民法院查封、扣押、凍結后，第三人提出排除執行異議，主張其在查封、扣押、凍結前已經實際占有，并已支付全部價款或者已按照合同約定支付部分價款且將剩余價款按照人民法院的要求交付執行，其對未辦理過戶登記手續沒有過錯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采取登記對抗主義的財產，不適用前款的規定。在不動產登記中，前款中的過戶登記是指轉移登記。

18、金錢債權執行中，買受人對登記在被執行人名下的不動產提出異議，符合下列情形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1）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已簽訂合法有效的書面買賣合同；

（2）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已合法占有該不動產；

（3）已支付全部價款，或者已按照合同約定支付部分價款且將剩余價款按照人民法院的要求交付執行；

（4）非因買受人自身原因未辦理過戶登記。

前款中的買受人不包括以物抵債的受償人或者名為買賣實為抵債的合同當事人。

19、金錢債權執行中，買受人對登記在被執行的房地產開發企業名下的商品房提出異議，符合下列情形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1）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已簽訂合法有效的書面買賣合同；

（2）所購商品房系用于居住且買受人名下無其他用于居住的房屋；

（3）已支付的價款超過合同約定總價款的百分之五十。

前款中的買受人是指符合消費者權益保護法規定的消費者，不包括以物抵債的受償人或者名為買賣實為抵債的合同當事人。

20、金錢債權執行中，對被查封的辦理了受讓物權預告登記的不動產，受讓人要求停止處分的，人民法院經審查屬實的，應當停止處分；符合物權登記條件，受讓人提出排除執行異議的，人民法院按照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七條的規定進行審查并予以支持。

21、承租人請求阻止向受讓人移交占有被執行的不動產，符合下列條件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1）在租賃期內；

（2）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已簽訂合法有效的書面租賃合同；

（3）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承租人占有使用該不動產。

承租人與被執行人惡意串通，以明顯不合理的低價承租被執行的不動產或者偽造交付租金證據的，對其提出的排除移交占有的請求，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名為租賃實為抵債或擔保的，對名義承租人提出的排除移交占有的請求，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22、案外人以對執行標的享有擔保物權等優先受償權為由提出排除執行異議的，人民法院不作為案外人異議案件受理；已經受理的，從程序上裁定駁回異議申請，并告知案外人可以到執行實施程序中依法申請優先受償，但案外人對執行標的享有金錢質押權的除外。

被執行人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八十五條規定，將其金錢以特戶、封金、保證金等形式特定化后，移交作為債權人的銀行占有作為債權的擔保，人民法院凍結該金錢后，因被執行人不履行債務，銀行以其依照約定欲扣劃該金錢實現優先受償權為由要求解除對該金錢凍結的，人民法院應當作為案外人異議進行審查并作出裁定。

23、金錢債權執行中，人民法院查封登記在被執行人名下的不動產、特定動產及其他財產權，案外人以其與被執行人之間存在借名購買、代為持有、隱名出資等關系，其是該財產的實際權利人為由，提出排除執行異議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前款中案外人借名購買的房屋系本人及所扶養家屬維持生活必需的居住房屋的，參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十條第一款第三項的規定，由申請執行人按照當地廉租住房保障面積標準為被執行人及所扶養家屬提供居住房屋，或者執行法院參照當地房屋租賃市場平均租金標準從該房屋的變價款中扣除五至八年租金。

24、信托公司因處理信托事務所產生債務作為被執行人，人民法院查封、扣押、凍結其財產后，案外人以該財產系他項信托下的信托財產且其為委托人或者受益人為由，提出排除執行異議的，按照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七條進行審查；經審查屬實的，支持其異議請求。

信托公司因本身的債務作為被執行人，人民法院查封、扣押、凍結其財產后，案外人以該財產系信托財產且其為委托人或者受益人為由，提出排除執行異議的，作為案外人異議處理；經審查屬實的，支持其異議請求。

25、基金管理人、基金托管人因基金財產的管理、運用或者其他情形而產生債務作為被執行人，人民法院查封、扣押、凍結其財產后，案外人以該財產系他項基金下的基金財產且其為基金份額持有人為由，提出排除執行異議的，按照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七條進行審查；經審查屬實的，支持其異議請求。

基金管理人、基金托管人因本身的債務作為被執行人，人民法院查封、扣押、凍結其財產后，案外人以該財產系基金財產且其為基金份額持有人為由，提出排除執行異議的，作為案外人異議處理；經審查屬實的，支持其異議請求。

四、其他

26、金錢債權執行中，人民法院查封登記在被執行人名下的不動產后，不影響相關部門依法征收、拆遷該不動產，但查封的效力及于因征收、拆遷而獲得的補償款（物）。

27、金錢債權執行中，人民法院查封被執行人建設的違法建筑后，不影響相關部門依法拆除該違法建筑。被執行人因拆除該違法建筑獲得補償的，查封的效力及于該補償款（物）。

28、金錢債權執行中，人民法院查封被執行人在承租的土地上建設的建筑物后，不影響相關部門依法征收該土地，人民法院不得凍結土地征收補償款，但可以執行被執行人因租賃合同法律關系形成的對出租人享有的財產。

29、刑事裁判涉財產部分執行過程中，案外人對非屬于執行依據確定的執行標的物主張足以阻止執行的實體權利的，人民法院應當依照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規定的程序處理，但應當按照案外人異議之訴的標準進行實體審查。

30、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繼承人在其繼承被執行人的遺產范圍內承擔債務清償責任，但未明確具體遺產的，屬于給付內容不明確，可以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四百六十四條的規定駁回或者部分駁回執行申請。

31、繼承人因繼承被執行人的遺產被追加為被執行人的，人民法院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其繼承的遺產，也可以在繼承遺產的價值范圍內查封、扣押、凍結其名下的其他財產。繼承人提出被查封、扣押、凍結的遺產具有人格象征意義，請求用相應價值且便于執行的財產置換的，人民法院應當準許。

32、金錢債權執行中，人民法院查封被執行人建設的不動產，有權部門已經認定該不動產系違法建設，案外人以其系該違法建設的權利人為由提出排除執行異議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已經受理的，從程序上裁定駁回異議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