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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松、中國平安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大連分公司人身保險合同糾紛再審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04月06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2475 收藏[0]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9）遼民再110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張松，男，漢族，1980年8月15日出生，住黑龍江省蘭西縣。
委托訴訟代理人：霍宇坤，遼寧亞太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中國平安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大連分公司。住所地：遼寧省大連市中山人民路24號。
負責人：霍世球，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表人：楊立春，男，漢族，1976年2月3日出生，該公司職員，住遼寧省大連市沙河口區。
再審申請人張松因與被申請人中國平安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大連分公司（以下簡稱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人身保險合同糾紛一案，不服遼寧省大連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遼02民終391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17年5月23日以（2017）遼民申262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再審申請人張松委托訴訟代理人霍宇坤、被申請人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楊立春均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張松申請再審稱，原審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不當。1、張松于2014年7月3日左手拇指離斷傷入住肇東市人民醫院，先后到大連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大連友誼醫院接受治療，此次事故應屬意外傷害事故。2、司法鑒定意見明顯依據不足，應當重新鑒定。請求撤銷一、二審判決，發回重審。
張松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支付保險金17900元及從2014年11月29日至實際給付之日的利息；判令支付醫療費3031.87元，住院日額保險金1200元；判令案涉保險合同繼續有效。
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是：經審理查明，2014年4月14日，張松作為投保人與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簽訂了號碼為P070000007243686的人身保險合同，該合同投保的主險為幸福A04，附加一年短期險為附加意外13、意外醫療A、健享人生A、住院日額07；同日，原告與被告還簽訂了號碼為P070000007244003的人身保險合同，該合同投保的主險為意外傷害13（550）；2014年6月10日，雙方簽訂了號碼為P070000007404558的人身保險合同，該合同的主險為安行兩全13，附加險為安行意外13、住院日額13。張松繳納了保險費，保險合同生效。上述保險險種被告承擔保險責任的條件均為遭受意外傷害，而意外傷害的合同釋義為“指遭受外來的、突發的、非本意的、非疾病的是身體受到傷害的客觀事件”。2014年7月3日，張松因“左手拇指離斷傷”入住肇東市人民醫院。本案在審理過程中，經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申請，一審法院委托大連市中級人民法院對張松的左手拇指離斷是否為意外造成進行司法鑒定，大連順德法醫司法鑒定所出具大順鑒［2016］醫鑒字第008號司法鑒定意見書，鑒定意見為“被鑒定人張松左拇指離斷不符合意外損傷的損傷特征，系非意外損傷造成”。一審判決：駁回原告張松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3970元，鑒定費2480元，由張松負擔。
張松不服一審判決，上訴請求：撤銷原判，依法改判支持其訴訟請求。理由為：本案屬于保險責任范圍，根據保險單條款，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應當承擔保險金賠償責任。按照合同約定，被保險人因遭受意外傷害，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應依照標準規定的評定原則對傷殘項目進行評定，并按照評定結果所對應該標準規定的給付比例乘以基本保險金額給付“意外傷殘保險金”。張松于2014年7月3日因“左手拇指離斷傷”入住肇東市人民醫院，先后在大連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大連市友誼醫院接受治療。根據雙方簽訂的保險合同所指，“意外傷害”是指遭受外來的、突發的、非本意的、非疾病的使身體受到傷害的客觀事件。根據《門診記錄》、《門診醫療手冊》、《急診病志》等證據材料，此次事故屬于“意外傷害事故”，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應當承擔保險金賠償責任。一審作出判決的主要依據鑒定意見書得出的結論明顯依據不足，應當予以重新鑒定。首先，是否主動放棄再植手術，和傷害是否意外傷沒有關系。是否是意外，鑒定的時間節點是意外發生當時，而是否進行再植手術，是在意外發生之后，對治療情況作出的方案選擇問題。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時間節點。不能通過后來的治療方案來確定之前傷害發生的意圖。況且，對于放棄接受再植手術的問題，提示法庭考慮三點，一是張松當時作為傷者，疼痛已經占據全部，其是在同伴的陪同下來帶醫院就診，而同伴在慌亂中沒有帶斷指，這并非過錯；二是張松當時就診的醫院是離事發地就近的肇東市人民醫院，醫院治療技術和條件有限，不存在在短時間之內接受斷肢再植手術的可能性；三是張松并非醫療專業人士，當時已經就斷指再植咨詢所在醫院醫護人員，因為需到事發地取斷指，再到符合條件醫院接受手術的時間，醫護人員給出的結果是成活概率較低，同時可能會導致其他誘發病癥。因考慮到成活率低、費用支出、誘發病癥等因素，上訴人才作出的放棄治療的決定。鑒定報告中將張松主動放棄治療作為意外傷害的鑒定依據之一，明顯依據不足。其次，關于是否是剁排骨的常規動作的問題。正如鑒定書中提到的，“手是人體的一個重要器官，能完成各種靈巧動作。”每個人對手的使用也是不同的，有左撇子、右撇子，每個人使用工具的動作也是不同的。況且沒有相關規范指明剁排骨的常規動作，將此點作為是否是意外行為的鑒定依據，明顯依據不足。再次，關于左手其余各指沒有外傷瘢痕的問題。傷害發生當時是正在剁排骨過程中，拇指穩定排骨，四指緊握砧板邊緣，穩定砧板，考慮到采用這樣的動作手勢，考慮到采用的工具是鋒利的刀具，傷害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傷口肯定只會有一個，而且斷離平面整齊，這也和病歷中“創面較平整”的記錄一致。如果除了拇指斷離外，還有其他的傷害，這反而和張松的自述背離，只有一處傷口，反而更能證明張松在傷害當時的意外性。鑒定書中的此點依據，仍然不足。張松在剁排骨中不慎導致左手拇指斷離，完全符合意外傷害的非本意、非預期的要件。此份鑒定意見書中鑒定依據均明顯不足，因此，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十七條的規定，以“鑒定結論明顯依據不足的”，予以重新鑒定。要求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支付保險金及銀行同期貸款利息，同時要求繼續履行其他未予終止或解除的保險約定。一審作出判決的主要依據鑒定意見書得出的結論明顯依據不足，應當予以重新鑒定。
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答辯稱，服從原判、不同意張松的上訴請求及理由。其主要答辯觀點為：按照雙方簽訂的保險合同的約定，意外傷殘保險金醫療費、住院日額保險金的給付前提均是被保險人遭受意外傷害，而本案經司法鑒定，確定為非意外損害造成的，不構成保險事故，故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不應該承擔保險責任。
二審法院認為，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有責任提供證據加以證明。沒有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當事人的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后果。本案的焦點問題是，本案是否屬于保險責任范圍，即張松是否遭受意外傷害，是否應當予以重新鑒定的問題。一審法院委托本院對張松的左手拇指離斷是否為意外造成進行司法鑒定，大連順德法醫司法鑒定所出具大順鑒［2016］醫鑒字第008號司法鑒定意見書，鑒定意見為“被鑒定人張松左拇指離斷不符合意外損傷的損傷特征，系非意外損傷造成”。故本案不構成保險事故，張松主張其系意外損傷造成依據不足，不予采信。關于司法鑒定，系經平安保險大連分公司申請，一審法院委托本院經相關程序作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十七條規定，當事人對人民法院委托的鑒定部門作出的鑒定結論有異議申請重新鑒定，提出證據證明存在下列情形之一的，人民法院應予準許：（一）鑒定機構或者鑒定人員不具備相關的鑒定資格的；（二）鑒定程序嚴重違法的；（三）鑒定結論明顯依據不足的；（四）經過質證認定不能作為證據使用的其他情形。對有缺陷的鑒定結論，可以通過補充鑒定、重新質證或者補充質證等方法解決的，不予重新鑒定。張松沒有證據證明該鑒定存在上述法定情形，故其要求重新鑒定本院不予準許。二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二審案件受理費3970元，由張松負擔。
本案再審中，張松提供證人王某出庭作證，陳述2014年7月左右，與張松一起回肇東參加朋友的喜宴，當天帶回張松家4-5斤排骨。第二天張松在剁排骨的時候，將手指剁掉。當時，王某在張松家，但沒在剁排骨的現場，也沒有看到張松如何剁手。只是聽到動靜后，看到張松捂著手。后來送肇東市人民醫院治療，由于沒有帶斷指，沒有做再植手術。
本院再審認為：本案爭議的焦點是大連順德法醫司法鑒定所出具大順鑒［2016］醫鑒字第008號司法鑒定意見書是否應當采信。
張松對該鑒定結論的委托程序及鑒定程序均無異議，申請再審提出案涉鑒定結論明顯依據不足。所謂鑒定結論明顯依據不足是指鑒定結論明顯違反客觀規律或者當事人提供的證據明顯不一致。在該鑒定結論中，依據2014年7月4日泰康人壽保險公司對張松的理賠詢問筆錄、2015年2月12日大連市中山區人民法院對張松的調查筆錄、2014年7月3日肇東市人民醫院急（門）診記錄、本次鑒定中法醫檢查的斷指及張松的模擬動作照片、送檢的菜刀等，均為各方無異議的證據材料，對于斷指的形成部位、軟組織創面、骨折創面、進行了檢驗，結合張松的模擬動作及正常的切菜或者剁排骨時五指的協同情況、意外受外應當形成的波及范圍等進行了分析，認定張松斷指形成的機制與其自述的情形不相符，從而得出張松左拇指離斷不符合意外操作的操作特征。雖然張松提出放棄斷指再植及剁排骨的非常規動作與是否意外受作無關聯性，但上述鑒定結論，并非僅以放棄斷指再植及非常規動作而作出，張松在本次再審中提供的證人王某，并未目睹張松手指斷離的全過程，因此，張松對案涉鑒定結論的異議，不能認定該鑒定結論違反客觀規律或者與當事人提供的證據明顯不足的情形，其異議不能成立。
綜上，張松的斷指不屬于案涉保險合同中約定的意外傷害保險事故，其因此而提起的訴訟請求均不能得到支持。原一、二審認定事實基本清楚，適用法律正確，駁回其訴訟請求并無不當。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判決如下：
維持遼寧省大連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遼02民終3916號民事判決。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羅建華
審判員 王穎姝
審判員 王建柱
二〇一九年五月二十七日
法官助理李華
書記員楊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