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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燕府林城農業有限公司與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人民政府賠償行政判決書
時間：2021年06月24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3171 收藏[0]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
行 政 賠 償 判 決 書
（2020）京03行賠終94號
上訴人（一審原告）北京燕府林城農業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侉子營村東西小街9號。統一社會信用代碼911101130613221854。
法定代表人劉艷炎，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柯平（劉艷炎之妻），1974年12月7日出生，漢族，住北京市朝陽區。
被上訴人（一審被告）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人民政府，住所地北京市順義區楊鎮政府街3號。
法定代表人何長華，鎮長。
委托代理人代海超，男，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人民政府土地科工作人員。
委托代理人戎國媛，北京智勇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北京燕府林城農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燕府林城公司）訴被上訴人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人民政府（以下簡稱楊鎮政府）行政賠償一案，不服北京市順義區人民法院（2019）京0113行賠初20號行政賠償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20年11月13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燕府林城公司的代理人柯平、被上訴人楊鎮政府的委托代理人代海超、戎國媛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燕府林城公司向一審法院提起行政賠償訴訟，請求判令楊鎮政府賠償其各項損失共計158465200元。
一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12年9月1日，劉艷炎、胡艷軍（乙方）與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侉子營村經濟合作社（以下簡稱侉子營村經濟合作社）（甲方）簽訂《順義區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出租合同》，該合同末尾落款甲方處蓋有侉子營村經濟合作社的公章，乙方處有劉艷炎的簽字。該合同約定：“甲方向乙方出租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侉子營村東吳家地共260畝土地承包經營權，土地為村集體所有，用途為農業設施溫室大棚（磚混結構），乙方承租甲方土地用于高效農業生產或現代化農業區建設，主要是種植苗木、果樹、花卉、溫室大棚、旅游觀光采摘接待等。租賃期限自2012年9月1日至2042年8月31日止。經由當地的相關部門同意，乙方可根據生產需要在所租用地塊四周設置圍擋和在租用地塊內新建辦公用房、生產車間、倉儲設施等建筑物，所建建筑物面積不得超過出租土地總面積的10%，建設和維護費用由乙方承擔，建筑物所有權、使用權、出租權歸乙方所有。”2013年1月14日，燕府林城公司注冊成立，法定代表人為劉艷炎。
2012年9月至2012年12月期間，燕府林城公司在其租賃的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侉子營村東吳家地共260畝土地上建設大棚、操作間、圍墻、門衛崗亭、水房、廁所、廚房并鋪裝透水磚。后燕府林城公司將其中的部分大棚、操作間對外出租，并與承租人簽訂《家庭農場承包合同》或《家庭農場租賃合同》，承租人分別承租了燕府林城公司相應的大棚及操作間。
2015年6月24日，楊鎮政府對燕府林城公司位于上述土地上的磚混建筑及附屬物作出〔2015〕第39號《限期拆除決定書》，認定燕府林城公司所建的磚混建筑共135處，總建筑面積2557.4㎡等及附屬物，未依法取得鄉村建設規劃許可證，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鄉規劃法》第四十一條第一款之規定，屬違法建設，并責令燕府林城公司于2015年6月29日前自行拆除，逾期未拆除，將依法組織拆除。燕府林城公司可對本決定進行陳述和申辯。如不服本決定可自接到本決定書之日起30日內向北京市順義區人民政府申請行政復議，也可自接到本決定書之日起3個月內直接向北京市順義區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當日，楊鎮政府將該通知書送達給燕府林城公司。因燕府林城公司在限期內未自行拆除建筑物，2015年7月1日，楊鎮政府作出催字〔2015〕第10號《催告通知書》，告知燕府林城公司：自收到本催告書之日起三日內自行拆除在楊鎮侉子營村建設的磚混建筑共135處，總面積2557.4㎡等及附屬物。請燕府林城公司在收到本催告通知起三日內提出陳述和申辯意見。無正當理由，逾期不拆除的，楊鎮政府將對上述建筑作出強制拆除決定。當日，燕府林城公司的員工代收上述《催告通知書》。2015年7月6日，楊鎮政府作出〔2015〕第1號《強制拆除決定書》，告知燕府林城公司：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鄉規劃法》第六十五條的規定，楊鎮政府將于2015年7月10日8時0分后，依法組織拆除；請燕府林城公司在2015年7月10日8時0分之前自行清理存放于違法建設中的財物，因拒絕清理而造成的一切損失，由燕府林城公司自行承擔；請燕府林城公司在2015年7月10日8時0分到場，拒不到場的，不影響實施強制拆除。當日，燕府林城公司員工代收上述《強制拆除決定書》。2015年7月14日，楊鎮政府組織有關人員對存儲于涉訴建筑物內的物品進行清理，并對燕府林城公司的建筑物進行了強制拆除。強制拆除當天，楊鎮政府予以錄像。燕府林城公司不服楊鎮政府實施的強制拆除行為，于2015年8月18日向一審法院提起行政訴訟，請求確認楊鎮政府于2015年7月14日拆除燕府林城公司位于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侉子營村的建筑物及附屬物的行為違法。一審法院于2015年12月29日作出（2015）順行初字第154號行政判決書，判決確認楊鎮政府于2015年7月14日強制拆除燕府林城公司位于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侉子營村建筑物及附屬物的行為違法。雙方均未提起上訴，該行政判決書已生效。
2017年4月1日，楊鎮政府對燕府林城公司（劉艷炎）作出《責令停工通知書》，主要內容為：“你未依法取得鄉村建設規劃許可證，在楊鎮侉子營村東南正在建設圍墻、大棚操作間的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鄉規劃法》第四十一條第一款之規定，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鄉規劃法》第六十五條的規定，本鎮政府責令你于2017年4月1日15時50分前停止施工，并接受復查。”
2017年7月28日，楊鎮政府作出〔2017〕第5號《責令停止土地違法行為通知書》，主要內容為：“廣大租戶：經查：你戶（單位）位于侉子營村東南燕府林城公司大棚項目中在建工程，系非法改造農業設施的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鄉規劃法》《北京市城鄉規劃條例》等有關規定，現責令你戶（單位）：一、限你于2017年7月31日前，拆除所有違規違法建設以及違法改造的所有建筑（單棟日光溫室作業間（操作間）面積最大不得超過15平方米），恢復農業設施原貌。二、逾期未按要求完成清退、整改拆除的，我鎮將依法采取措施處理違法行為。”
2017年8月1日，北京市規劃和自然資源委員會（原北京市規劃和國土資源管理委員會）作出京規順執函[2017]第178號《關于燕府林城公司所建房屋規劃審批情況的函》，主要內容為：“楊鎮政府：經查，位于楊鎮侉子營村東側的由燕府林城公司所建房屋，總建筑面積22866平方米，未依法取得鄉村建設規劃許可證。”
2017年8月3日，楊鎮政府對燕府林城公司（劉艷炎）作出《強制拆除決定書》，主要內容為：“你（單位）未經相關部門審批，擅自在侉子營村東所建大棚操作間，建筑面積為22866平方米建筑物、構筑物，經國土、規劃部門認定，屬于違法建設。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鄉規劃法》《北京市禁止違法建設若干規定》等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楊鎮黨委、政府決定現對你違法建設進行依法強制拆除。”
2017年8月3日、8月7日，楊鎮政府強制拆除位于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侉子營村東吳家地260畝土地內大部分建筑物、構筑物、附屬物。燕府林城公司及劉曉龍等承租人分別向一審法院起訴楊鎮政府的上述強制拆除行為違法。經審理，一審法院認為：楊鎮政府實施上述強制拆除行為前，未向燕府林城公司及承租人告知其享有陳述、申辯的權利，未以書面形式催告燕府林城公司及承租人自行履行義務，未針對承租人作出《強制拆除決定書》，未將《強制拆除決定書》向燕府林城公司有效送達，未通知承租人、燕府林城公司相關人員到場及提前清理建筑物內有關物品，亦未提交證據證明強拆涉案建筑物、構筑物、附屬物時，楊鎮政府制作了筆錄和財物清單及對強拆過程進行了錄像，并依法告知承租人、燕府林城公司享有行政復議和行政訴訟等相關權利和義務。因此，根據上述法律并參照規章規定，楊鎮政府實施的強拆行為明顯違反法定程序。2018年12月21日，一審法院作出（2017）京0113行初220號行政判決書，判決確認楊鎮政府于2017年8月3日、8月7日強制拆除位于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侉子營村東吳家地260畝土地上大部分建筑物、構筑物、附屬物（包括燕府林城公司建設的建筑物、構筑物、附屬物及劉曉龍等60名自然人和第三人李明亮承租的大棚、操作間等建筑物、構筑物、附屬物）的行為違法。各方均未提起上訴，該行政判決書已生效。
一審庭審中，燕府林城公司陳述如下：“1.2012年9月份燕府林城公司建設51個日光溫室大棚，并獲得補貼資金。后來燕府林城公司將每個大棚從中間分成兩個小棚，51個大棚分成了102個小棚。2014年開始往外陸續出租大棚，燕府林城公司有專門的銷售人員，銷售人員對外介紹，租戶來洽談合同。2015年左右，燕府林城公司把承包的土地用圍墻封閉起來，圍墻地基1米，地上高2.8米，并留有兩個門，即東門和南門。2015年、2016年，燕府林城公司又陸續建設日光溫室大棚（屬于小棚），大約七八十個。加上之前的102個，總共大約180個棚，對外出租了絕大部分，大約一百三四十個棚。燕府林城公司交給租戶的時候是裸棚，租戶必須裝修，不裝修沒辦法種菜。租戶裝修要安裝地暖、暖氣片、空調，因為冬天冷，還要安裝棉被、卷簾機，每個棚都有15平米的操作間，人在15平米的操作間里。燕府林城公司要求租戶不得違法建設，要求每天晚上固定十點鐘關大門，東門和南門都關，平時兩個門都開著。超過晚上十點之后，租戶再進入需要通過門衛。租戶有各自獨立的院落，為了安全，院落都有單獨的門鎖。部分租戶私自改變土地性質，對承租的大棚進行過加建、改建、擴建，違規違法進行居住生活使用。2.本案中燕府林城公司主張的損失，都是燕府林城公司遭受的損失，不包括租戶等其他人的損失。3.2015年楊鎮政府強制拆除了燕府林城公司分割后的4個小棚、1個庫房，因為當時損失不大且燕府林城公司還在繼續經營，燕府林城公司法定代表人當時就說不主張2015年強拆部分的行政賠償。”
2019年2月22日，燕府林城公司法定代表人劉艷炎的愛人柯平向楊鎮政府郵寄行政賠償申請書，楊鎮政府門衛于2019年2月23日簽收，但卻未收到任何答復。
經一審法院釋明，燕府林城公司明確表示不在本案中主張建筑材料殘值損失。
另1，涉案大棚所在土地性質為基本農田。
另2，2014年9月12日，案外人趙鑫作為乙方，燕府林城公司作為甲方，雙方簽訂家庭農場承包合同載明：第一條：出租大棚基本情況：墻體為磚混帶外保溫，頂子鋼架結構，高度3.8米，帶配房15平米，水電配齊，網絡有線預留口，其中土地面積640平方米。第二條：乙方所承租的土地。1.乙方所承租的土地為：第E11號棚，合同約定土地面積為640平方米，該土地用途為家庭農場，除甲乙雙方另書面外，乙方不得擅自改變土地用途，否則甲方有權解除本合同并收回乙方租賃土地，乙方須賠償甲方因此所造成的全部損失。……第五條：租賃土地的交付在乙方按照合同的約定向甲方交付首次租金后當日內甲方將本合同約定的租賃土地交付乙方。交付土地時甲乙雙方共同辦理出租土地交接手續，雙方在土地《土地附屬設施設備清單》詳見交房標準。簽字（蓋章）后生效。……地上物交付標準、設備標準。一、管理用房。地面：水泥墊層；層頂：彩鋼頂；門窗：品牌塑鋼門窗；內墻：水泥抹光；供水系統：地下深井水；供電系統：市政用電；通訊系統：（開通費自理）；電視系統：郵箱電視（開通費自理）；安防系統：24小時保安巡邏。二、種植大棚。地面：土地平整；頂面：鋼架頂棚。2017年8月30日，趙鑫向一審法院提起民事訴訟，案號為（2017）京0113民初16559號，請求判令：1.解除趙鑫與燕府林城公司簽訂的家庭農場租賃合同；2.燕府林城公司向趙鑫退還租金147321元；3.燕府林城公司賠償趙鑫裝修費用51500元；4.燕府林城公司承擔本案訴訟費用。事實和理由為：2014年9月，趙鑫收到燕府林城公司宣傳廣告，燕府林城公司宣稱建設成京東綠色農場，是高端商務人群交流基地，種植、休閑、養老、度假的首選，并提供專業園丁，24小時保安監控，全方位貼心看管服務等。后趙鑫來到燕府林城公司的農場所在地順義區楊鎮侉子營村。銷售人員帶著趙鑫參觀樣板間和其他租戶的院落。銷售人員承諾可以按照樣板間或者參觀過其他租戶的院落來修建房屋。在棚架內可根據需求修建，有問題燕府林城公司負責承擔損失。另外院子里可種植，至于種多少根據自己家情況而定。后介紹燕府林城公司的優勢，比如：與殘聯有合作；項目開展2年多，已有幾十戶裝修建房并入住；和村里簽了30年的土地合同，到期了還可以續簽合同；配套設施齊全，能夠滿足日常所需。當時燕府林城公司的城市私家農場配套設施很齊全，有水、電、有線電視、24小時保安等。為此，2014年9月12日，趙鑫與燕府林城公司簽訂了家庭農場租賃合同，并交納了租金，租金共計165000元，租期從2014年9月12日至2042年9月12日，位于E11號，面積640平方米。后燕府林城公司提出趙鑫進行建設和裝修必須選定燕府林城公司內部的工程隊，趙鑫與燕府林城公司指定的施工隊簽訂施工協議書。后趙鑫進行裝修施工，花費裝修費用共計51500元。趙鑫裝修完成后并入住。但2017年8月7日，楊鎮政府組織人員對燕府林城公司農場內的大棚及附屬房屋等進行強拆，包括趙鑫承租的大棚及附屬房屋也被強拆。現燕府林城公司整個農場停水停電，既不能進行種植，更不能居住使用等。至此，雙方簽訂的合同已不能繼續履行。后趙鑫于2017年8月22日向燕府林城公司下達解除家庭農場租賃合同的通知書，并要求燕府林城公司返還租金，賠償給趙鑫造成的裝修損失等。租期超過20年部分應屬無效，此部分租金更應予以返還。故訴至法院，望判如所請。燕府林城公司答辯稱：不同意趙鑫的訴訟請求第一項，因為涉訴大棚不完整了，已經被拆除了，交付的時候是完整的大棚；不同意趙鑫的訴訟請求第二項，并不是租金，是涉訴大棚的錢。每年燕府林城公司要向趙鑫收取物業費及土地管理費，物業費和土地管理費640平2000元，320平是1000元，水費每個月100元，電費1元1度，按實際發生的計算。因為有80%的人都不交，所以不確定趙鑫是否欠費。不同意趙鑫的第三項訴訟請求，裝修是趙鑫自己的行為，燕府林城公司也不確定趙鑫裝修實際花了多少錢。不同意趙鑫的第四項訴訟請求，不同意訴訟費應由燕府林城公司承擔。一審法院經審理后認為：涉訴土地為基本農田，即按照一定時期人口和社會經濟發展對農產品的需求，依據土地利用總體規劃確定的不得占用的耕地。根據法律規定，禁止任何單位和個人在基本農田保護區內建窯、建房、建墳、挖砂、采石、采礦、取土、堆放固體廢棄物或者進行其他破壞基本農田的活動，禁止任何單位和個人占用基本農田發展林果業和挖塘養魚。而從趙鑫與燕府林城公司簽訂的家庭農場租賃合同約定的管理用房標準可以看出，雙方實際約定了在土地上進行房屋建造。該合同約定改變基本農田的用途，故該家庭農場租賃合同應屬無效。合同無效或者被撤銷后，因該合同取得的財產，應當予以返還；不能返還或者沒有必要返還的，應當折價補償。有過錯的一方應當賠償對方因此所受到的損失，雙方都有過錯的，應當各自承擔相應的責任……。一審法院于2017年12月27日作出（2017）京0113民初16559號民事判決書，判決如下：一、確認趙鑫與燕府林城公司于二〇一四年九月十二日簽訂的家庭農場承包合同無效；二、燕府林城公司向趙鑫退還承包費十四萬七千三百二十一元，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執行；三、駁回趙鑫的其他訴訟請求。雙方均未上訴，該民事判決現已生效。
另3，2015年4月11日，案外人張富貴（乙方）與燕府林城公司（甲方）簽訂《家庭農場承包合同》，約定：出租大棚墻體為磚混帶外保溫，頂子鋼架結構，高度3.8米，帶配房15平米，水電配齊，網絡有線預留口。乙方承租的土地為第B7號棚，土地面積為320平方米。乙方所承租的土地用途為大棚，除甲乙雙方另書面外，乙方不得擅自改變土地用途，否則甲方有權解除本合同并收回乙方租賃土地。乙方簽署本合同時，對土地租賃現狀及附屬設施設備的現狀和范圍做充分了解并接受實際情況作為租賃土地交付條件，如乙方對大棚進行裝修，須經甲方書面同意。乙方對該土地享有承租使用權，即從2015年4月11日至2042年8月31日為止。土地租賃付款方式為2015年4月11號首付50000元整，如果在2個月內付清全款，不計利息。超出兩個月按余款的10%計息，及38000元整加利息3800元，共計41800元整，于2016年4月10日前付清全款，逾期不付清全款，甲方有權收回土地使用權。在乙方按照本合同的約定向甲方交付租金后30日內甲方將本合同約定的租賃土地交付乙方。交付土地時甲乙雙方共同辦理出租土地交接手續，雙方在《土地附屬設施設備清單》詳見交棚標準。簽字（蓋章）后生效。乙方承擔租賃期限內發生的包括但不限于電費、水費、衛生費、物業管理費等。租賃期限內，如因國家建設、城市規劃等社會原因，需要對租賃物拆遷致使租賃合同無法繼續履行的，租賃合同自行解除。甲方于騰退土地當日退還乙方已繳納并未實際發生的租金，退還租金按“每月租金=按照合同總金額/全部租賃日期”執行，乙方享有大棚農業設施的賠償權益。合同附件《地上物交付標準、設備標準》載明：一、管理用房。地面：水泥墊層，屋頂：彩鋼頂，門窗：品牌塑鋼門窗，內墻：水泥抹光，供水系統：地下深井水，供電系統：市政用電，通訊系統：開通費自理，電視系統：有線電視（開通費自理），安防系統：24小時保安巡邏。二、種植大棚。地面：地面平整，頂面：鋼架頂棚。2017年8月17日，案外人張富貴向一審法院提起民事訴訟，案號為（2017）京0113民初15363號，訴訟請求為：1.判決張富貴與燕府林城公司于2015年4月11日簽訂的《家庭農場承包合同》無效；2.燕府林城公司返還張富貴租金91000元及賠償張富貴建房裝修損失105000元；3.訴訟費由燕府林城公司負擔。燕府林城公司向本院提出反訴，請求：張富貴賠償燕府林城公司大棚等各項損失共計60000元，并承擔全部訴訟費用，并稱張富貴擅自改建大棚、加建建筑物。該案訴訟中，燕府林城公司最終明確訴訟請求為：張富貴賠償大棚及配房的損失35000元，水電費、物業費25000元。該案訴訟中，張富貴提交宣傳單兩張，主張為燕府林城公司的宣傳單，宣傳單載明：京東綠色農場，高端商務人群交流基地，開發商直銷13.8萬/套，種植、休閑、養老、度假首選。超大的享受，輕松擁有休閑、娛樂、勞動、度假、健身為一體的高品質城市私家農場。仿古式院門、專業園丁，24小時保安監控，全方位貼心看管服務。乘車路線：輕軌到俸伯站，公交923、順17、順29到北務鎮下車，開車路線：機場高速上京平高速北務出口左轉龍塘路右轉北務鎮即到。一審法院經審理后認為：涉訴土地為基本農田，《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第三十六條第三款規定“禁止占用基本農田發展林果業和挖塘養魚”，張富貴、燕府林城公司之間的“大棚”出租合同，改變基本農田的用途，合同應屬無效。合同無效或者被撤銷后，因該合同取得的財產，應當予以返還；不能返還或者沒有必要返還的，應當折價補償。有過錯的一方應當賠償對方因此所受到的損失，雙方都有過錯的，應當各自承擔相應的責任。……張富貴占用涉訴大棚一段時間，該段期間的占有使用費用，一審法院酌定為7700元，除此之外的租金燕府林城公司應予退還。燕府林城公司主張張富貴應支付水電費、物業費，一審法院酌定為2300元。2017年12月26日，一審法院作出（2017）京0113民初15363號民事判決書，判決如下：一、張富貴和燕府林城公司于二〇一五年四月十一日簽訂的《家庭農場承包合同》無效；二、燕府林城公司返還張富貴租金八萬三千三百元，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執行；三、燕府林城公司支付張富貴損失五萬九千五百元，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執行；四、駁回張富貴的其他本訴請求；五、張富貴支付燕府林城公司損失一萬零五百元，水電費、物業費合計二千三百元，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執行；六、駁回燕府林城公司的其他反訴請求。雙方均未上訴，該民事判決現已生效。
一審訴訟中，燕府林城公司明確其請求判令楊鎮政府賠償的各項損失包括以下內容：1.楊鎮政府按現在的市場價值賠償2017年強拆燕府林城公司大棚建筑物、構筑物、附屬物（包含電路、道路、上下水、排水、水井、網線、圍墻、安保系統等）造成的損失82765600元；2.楊鎮政府賠償因2017年強拆導致燕府林城公司25年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損失50000000元；3.楊鎮政府賠償燕府林城公司因2017年強拆導致燕府林城公司租戶起訴燕府林城公司合同無效民事訴訟由燕府林城公司所支付的所有費用（包括法院判決賠償客戶的所有費用及利息、執行費、訴訟費及滯納金）15095609元；4.楊鎮政府賠償燕府林城公司因2017年強拆導致未起訴燕府林城公司的剩余50戶承包租戶的所有損失（不知訴求，金額無法統計）；5.楊鎮政府賠償燕府林城公司法定代表人劉艷炎因被司法拘留45天造成的精神損失費15950.5元，并撤銷劉艷炎兩年以上失信被執行人黑名單記錄及恢復劉艷炎的名譽；6.楊鎮政府返還順義區殘聯職業康復站在2016年1月1日至2017年7月31日支付給燕府林城公司的建站費400000元、運營費340000元；7.楊鎮政府賠償燕府林城公司用來償還執行款的借款1400000元及利息117105元。8.楊鎮政府承擔因賠款導致燕府林城公司所產生的稅金5819535元；9.楊鎮政府賠償2015年違法強拆燕府林城公司大棚和庫房造成的損失1461400元；10.楊鎮政府賠償因2017年強拆給燕府林城公司造成的辦公室設施及辦公設備、門衛設施及值班設備、殘疾人康復站設施及設備、農業機械設備及農作物、員工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等損失共計1050000元。
一審法院經審理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賠償法》第二條第一款規定，國家機關和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行使職權，有本法規定的侵犯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合法權益的情形，造成損害的，受害人有依照本法取得國家賠償的權利。第十五條規定，人民法院審理行政賠償案件，賠償請求人和賠償義務機關對自己提出的主張，應當提供證據。根據上述規定，賠償請求人取得國家賠償，應以其“合法權益”受到國家機關和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違法行使職權行為的侵害為前提條件，且賠償請求人應對其主張承擔舉證責任。本案中，雖然楊鎮政府實施的強制拆除行為被確認違法，但涉案土地性質為基本農田，燕府林城公司對經過驗收后的溫室大棚進行改造并將部分大棚對外出租。部分承租人在未取得規劃許可手續的情況下將承租的大棚進行了改建、加建、擴建并在此居住，且燕府林城公司向承租人收取物業費等費用。燕府林城公司在涉訴土地內建設辦公用房，進行路面硬化，建設圍墻，安裝兩個大門，設置門衛提供安保服務，實際上對涉訴土地進行社區化、園區化開發，改變了涉訴土地的用途，燕府林城公司的開發建設行為未取得規劃審批許可手續。因此，燕府林城公司要求楊鎮政府賠償大棚建筑物、構筑物、附屬物（包含電路、道路、上下水、排水、水井、網線、圍墻、安保系統等）損失82765600元、辦公室及裝修損失、門衛室建設及裝修損失、殘疾人康復站建設及裝修損失、廚房建設及裝修損失等損失缺乏事實及法律依據，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賠償法》第三十六條第（八）項規定：“侵犯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的財產權造成損害的，按照下列規定處理：……（八）對財產權造成其他損害的，按照直接損失給予賠償。”據此，國家賠償中財產損失的賠償范圍僅限于直接損失。本案中，因燕府林城公司要求楊鎮政府賠償的承包經營權損失、燕府林城公司因民事訴訟需要支付的所有費用、剩余50戶承包戶的所有損失、殘疾人職業康復站建站費運營費、民間借貸款項及利息、稅金、員工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等損失不屬于直接損失，故燕府林城公司的上述賠償請求不符合法律規定，一審法院不予支持。對于燕府林城公司關于楊鎮政府賠償其法定代表人劉艷炎的精神損失費，撤銷劉艷炎兩年以上失信被執行人黑名單記錄及恢復劉艷炎名譽的主張，并不屬于本案行政賠償范圍，亦于法無據，一審法院對此不予支持。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賠償法》第三十九條規定，賠償請求人請求國家賠償的時效為兩年，自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行使職權時的行為侵犯其人身權、財產權之日起計算，但被羈押等限制人身自由期間不計算在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行政賠償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十一條第（七）項規定，賠償請求人單獨提起行政賠償訴訟，應當符合法律規定的起訴期限。燕府林城公司現主張楊鎮政府賠償2015年強拆造成的損失，已經超過法律規定的起訴期限，一審法院對此不予支持。
燕府林城公司的合法財產應受法律保護。本案中，因現有證據不能證明楊鎮政府實施強制拆除時已將涉訴地塊內燕府林城公司的室內外合法財產騰空并妥善處置，故楊鎮政府應當對燕府林城公司主張的室內外合法財產損失予以賠償。鑒于燕府林城公司主張的合法財產已經滅失，現有在案證據均不能證明該部分損失的具體數額，故一審法院結合現有證據、當事人陳述以及生活常識，酌情確定合法財產的賠償數額。
本案中，經一審法院多次釋明，燕府林城公司明確表示不主張被拆除建筑物、構筑物、附屬物的殘值損失，對該部分殘值損失，其可另行提起訴訟予以解決。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賠償法》第三十六條第（四）項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行政賠償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三十三條之規定，判決：一、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人民政府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北京燕府林城農業有限公司因強制拆除行為造成的室內外物品財產損失共計五萬元；二、駁回北京燕府林城農業有限公司的其他賠償請求。
燕府林城公司不服一審判決，上訴至本院，認為一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要求撤銷一審判決，要求依法再審或改判支持上訴人一審訴訟請求。其主要事實和理由為：
一、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錯誤。1.被上訴人所提交的證據1和證據2，與事實不符，法院認定錯誤。2.一審法院采納被上訴人提交的證據3，與事實不符，認定采納錯誤。3.一審法院采納被上訴人提交的證據5，與事實不符，認定采納錯誤。4.本案上訴人提交的證據1，法院認定差異。5.本案上訴人提交的證據8和證據9還有證據12，法院對其證明目的都不予采信，上訴人認為這些證據與本案有直接關聯性，因果關系及邏輯順序。6.一審法院在判決書第11頁記載的“燕府林城公司陳述如下，2012年9月份該公司建設51個日光溫室大棚，并獲得補貼資金。后來該公司將每個大棚從中間分成兩個小棚，51個大棚分成了102個小棚……”法院理解錯誤。7.一審法院在判決書第18頁論述“賠償請求人取得國家賠償應以其合法權益受到侵害為前提條件，本案中，雖然強制拆除行為被確認違法，但涉案土地性質為基本農田，公司改變土地用途，進行開發建設為取得規劃審批許可手續，因此對涉案大棚建筑物、構建物、附屬物的賠償法院不予支持”，屬于認定事實錯誤。就算是基本農田也不能改變土地承包者的經營權，何況基本農田保護區的設立是在公司經營五年之后。該公司沒有對驗收后的溫室大棚進行改造，其與村集體簽訂的合同約定就是可以轉租。承租戶私自改建是個人個別行為，與公司無關。公司經營管理需要值班室、路面硬化、安裝大門圍墻等，有合同約定。8.一審法院在判決書第十九頁論述“對財產權造成其他損害的，按照直接損失給予賠償。因合法大棚被強拆，與承租戶合同無法履行，造成合同無效，承租戶認為公司大棚違法，不予返還，造成公司財產巨大損失，與本案有直接因果關系是直接損失。法定代表人劉艷炎的精神損失費也屬于本案賠償范圍。9.一審法院在判決書第十九頁論述賠償請求的時效問題，屬于認定不清。因不可抗力，在提起行政訴訟時一并踢出賠償請求的，適用于行政訴訟法的規定，屬于特殊訴訟時效。
二、過度執法和故意加大受害人的損失屬于違法過錯方，同時是強權組織，致使公司無法經營。1.強拆不是簡單拆除所謂公司未取得規劃的行為，而是要把公司清除的強拆。2.承租戶全是從事農業生產，未改建加蓋，也被全部強拆。3.上訴人要求一審法院調取的支票2張證明公司所有的大棚、操作間、構筑物、附屬物全部合法，取得規劃，楊鎮政府已經備案。
三、申請調取被上訴人提供的證據京規順執函（2017年）第178號《關于燕府林城農業有限公司所建房屋規劃審批情況函》中未取得鄉村建設規劃許可證的具體違法照片。
楊鎮政府同意一審判決，請求維持原判。
燕府林城公司在舉證期限內向一審法院提交了以下證據：
1.燕府林城公司2017年8月1日未強拆前衛星定位照片截圖，證明燕府林城公司未被強拆前的原貌，同時證明燕府林城公司在未被強拆前的實際狀況，并沒有違法的地方。
2.楊鎮侉子營村代表會決議，證明燕府林城公司與侉子營村經濟合作社的合作有流程，有合法的程序。
3.中國工商銀行單據，證明燕府林城公司與侉子營村經濟合作社達成合作事項，是燕府林城公司要求侉子營村經濟合作社先向楊鎮政府申請該項目的，項目批準后才簽的合同。
4.《北京市順義區楊鎮侉子營村經濟合作社順義區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出租合同書》，證明260畝大棚建設用地項目得到楊鎮政府批準后，燕府林城公司才簽訂合同。
5.建筑施工合同、收據，證明楊鎮政府批準260畝大棚建設用地項目后，燕府林城公司才進行建設。
6.燕府林城公司營業執照，證明楊鎮政府批準260畝大棚建設用地項目后，燕府林城公司才辦理的營業執照。
7.2013年7月19日的進賬單、華夏銀行電子繳稅付款憑證，證明大棚及操作間（15平米）是合法的，是取得楊鎮政府批準才建設的。
8.收到民事判決書的證明，證明楊鎮政府違法強拆給燕府林城公司造成巨大損失。
9.北京市順義區人民法院拘留決定書，證明因楊鎮政府違法，造成燕府林城公司法定代表人劉艷炎被強行羈押45天，造成合同無效、無法繼續履行。
10.2012年9月-2016年9月租金款收據，證明燕府林城公司按合同履行合法經營。
11.（2015）順行初字第154號行政判決書、（2017）京0113行初220號行政判決書，證明楊鎮政府強拆行為違法。
12.2018年4月29日中國建設銀行客戶回單、2018年4月27日欠條、2018年4月27日中國工商銀行回單憑證、李大姐微信截圖，證明因楊鎮政府違法強拆行為，造成燕府林城公司民間借貸償還執行款，給燕府林城公司造成損失。
13.EMS郵單封皮照片及郵單查詢情況，證明燕府林城公司于2019年2月22日向楊鎮政府郵寄了行政賠償申請書，楊鎮政府門衛于2019年2月23日簽收。
楊鎮政府在舉證期限內向一審法院提交了以下證據：
1.2015年4月14日《證明》；
2.2013年9月12日《證明》。
證據1、2證明涉訴地塊土地性質為基本農田。
3.關于燕府林城公司所建房屋規劃審批情況的函，證明涉訴建筑物未依法取得鄉村建設規劃許可證。
4.責令停止土地違法行為通知書，證明楊鎮政府依法進行通知。
5.楊鎮地區土地利用總體規劃圖（局部），證明涉訴土地性質為基本農田。
6.北京市規劃和國土資源管理委員會關于切實按市政府規定時限完成“大棚房”拆除整改工作的緊急函，證明楊鎮政府依法履職情況。
一審法院依燕府林城公司申請調向楊鎮政府調取了2013年7月18日由北京市順義區楊鎮農業服務中心為燕府林城公司出具的設施農業工程款2040000元的發票復印件、2013年7月19日1000000元支票存根復印件、1040000元支票存根復印件，并依職權向北京市順義區農業農村局調取了2012年新建設施農業項目補貼資金分配表（部分）并制作了調查筆錄。
經一審庭審質證，一審法院對上述證據認證如下：燕府林城公司提交的證據2、4、10、11、13和楊鎮政府提交的證據1-5以及一審法院調取的相關材料，形式合法，內容真實，與本案具有關聯性，能夠證明涉案項目占用土地的來源，楊鎮政府實施的強制拆除行為被確認違法等情況，可以作為本案認定事實的依據，一審法院予以采納。燕府林城公司提交的證據1、3、5-9、12，系與賠償請求相對應的證據，其僅以此為依據主張賠償，不能證明其證明目的，一審法院對其證明目的不予采信。楊鎮政府提交的證據6系相關文件，一審法院在此不予評價。
上述證據均已隨案移送本院，經審查，本院同意一審法院的認證意見并予以確認。
二審訴訟期間，上訴人向本院提交以下證據：
1.2017年4月上訴人承包的侉子營村集體地塊上設立的基本農田保護區照片及鋼架聯棟大棚的照片，用以證明基本農田設立時間及鋼架聯棟大棚的事實；
2.上訴人1期、2期、3期規劃圖紙，用以證明公司的實際投資；
3.承租戶侯海波的民事判決書，用以證明合法合規、沒有改造的大棚也被強拆；
4.承租戶劉賓文的民事判決書及未被強拆的大棚視頻資料，用以證明合法合規、沒有改造的大棚也被強拆；
5.58戶未起訴承租戶名單，用以證明合法合規、從事農業生產的承租戶；
6.北京市順義區楊鎮農業服務中心支票轉賬給上訴人204萬元的資金用途（支票2張）及簽批手續流程，用以證明公司已經取得規劃、楊鎮已經備案，證明204萬設施農業工程款，區農委審批項目，區財政撥款。
二審庭審期間，上訴人提交《行政調取證據申請書》一份，申請事項為：調取楊鎮政府提供的證據，2017年8月1日北京市規劃和自然資源委員會（原北京市規劃和國土資源管理委員會）作出京規順執函（2017）第178號《關于燕府林城農業有限公司所建房屋規劃審批情況函》，主要內容為：“楊鎮政府：經查，位于楊鎮侉子營村東側的由燕府林城公司所建房屋，總建筑面積22866平方米，未依法取得鄉村建設規劃許可證”的具體違法照片。其事實與理由為：以上申請調取的證據，對本案判決有非常關鍵的作用，上訴人質疑此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證明楊鎮政府過度執法，是整改，不是全部拆除上訴人的理由。
上述證據經庭審質證，并經合議庭評議，本院認為，上訴人二審提交的證據及《行政調取證據申請書》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的解釋》第三十五條第二款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行政訴訟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七條第二款的規定，本院對上訴人二審提交的證據不予評判，對二審訴訟期間提交的《行政調取證據申請書》不予準許。
經審查，本院對一審法院經審理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賠償法》第二條第一款規定，國家機關和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行使職權，有本法規定的侵犯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合法權益的情形，造成損害的，受害人有依照本法取得國家賠償的權利。據此，公民取得國家賠償，應以其合法權益受到國家機關和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行使職權行為的侵害為前提條件。本案中，楊鎮政府實施的強制拆除行為已被生效判決確認違法，故燕府林城公司有權就楊鎮政府實施強制拆除行為對其合法權益造成的實際損害提起行政賠償訴訟。
關于燕府林城公司要求賠償大棚建筑物、構筑物、附屬物（包含電路、道路、上下水、排水、水井、網線、圍墻、安保系統等）損失82765600元、辦公室及裝修損失、門衛室建設及裝修損失、殘疾人康復站建設及裝修損失、廚房建設及裝修損失等問題。因涉案土地性質為基本農田，燕府林城公司在涉訴土地內建設辦公用房，進行路面硬化，建設圍墻，安裝大門，設置門衛，提供安保，實際上對涉訴土地進行社區化、園區化開發，改變涉訴土地的用途。燕府林城公司對經過驗收后的溫室大棚進行改造并將部分大棚對外出租，部分承租人在未取得規劃許可手續的情況下將承租的大棚進行了改建、加建、擴建并在此居住，且燕府林城公司向承租人收取物業費等費用。涉案建設及附屬物均未取得相關規劃許可，且燕府林城公司未能提交相關證據證明其合法性，因此燕府林城公司要求楊鎮政府賠償上述損失缺乏相應依據，本院不予支持。經法院釋明后，燕府林城公司明確表示不主張被拆除建筑物、構筑物、附屬物的殘值損失，對該部分殘值損失，其可另行提起訴訟予以解決。
關于燕府林城公司要求賠償的25年承包經營權損失、燕府林城公司因租戶起訴公司合同無效民事訴訟需要支付的所有費用、剩余50戶承包戶的所有損失、返還殘聯職業康復站建站費、運營費、用來償還執行款的借款及利息、稅金、員工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等損失，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賠償法》第三十六條第（八）項規定：“侵犯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的財產權造成損害的，按照下列規定處理：……（八）對財產權造成其他損害的，按照直接損失給予賠償。”據此，賠償請求人取得國家賠償，應以其“合法權益”受到國家機關和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違法行使職權行為的侵害為前提條件，且國家賠償中財產損失的賠償范圍僅限于直接損失。因燕府林城公司主張的上述損失并非其“直接損失”，因此對于上述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燕府林城公司主張的其法定代表人劉艷炎的精神損失費，撤銷劉艷炎兩年以上失信被執行人黑名單記錄及恢復劉艷炎名譽的主張，根據國家賠償范圍法定原則，不屬于本案的行政賠償范圍，欠缺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燕府林城公司要求賠償楊鎮政府2015年違法強拆其公司大棚和庫房造成的損失，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賠償法》第三十九條規定，賠償請求人請求國家賠償的時效為兩年，自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行使職權時的行為侵犯其人身權、財產權之日起計算，但被羈押等限制人身自由期間不計算在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行政賠償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十一條第（七）項規定，賠償請求人單獨提起行政賠償訴訟，應當符合法律規定的起訴期限。故該項主張超過法定的起訴期限，本院不予支持。
賠償請求人的合法財產應受法律保護。因生效法律文書已經確認楊鎮政府拆除行為程序違法，且現有證據不能證明楊鎮政府實施強制拆除時已將涉訴地塊內燕府林城公司的合法財產騰空并妥善處置，故楊鎮政府應當對燕府林城公司主張的辦公室設施及辦公設備，農業機械設備等合法財產損失予以賠償。關于賠償數額的確定，一審法院結合現有證據、當事人陳述以及生活常識，酌情確定合法財產的賠償數額并無不當。綜上，一審法院作出的一審判決結果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八十九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一審判決。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王文濤
審 判 員 韓 勇
審 判 員 王 偉
二〇二〇年十一月十六日
法官助理 陳金濤
法官助理 王曼斐
書 記 員 高 原
書 記 員 吳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