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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中策置業發展有限公司、唐歡歡動產質權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04月17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2410 收藏[0]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8）皖民終566號
上訴人（一審原告）：安徽中策置業發展有限公司，住所地安徽省合肥市廬陽區濉溪路278號財富廣場首座2703室。
法定代表人：韓子麗，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明紅，安徽事茂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程沁蓮，安徽事茂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
被上訴人（一審被告）：唐歡歡，女，198年7月1日出生，漢族，戶籍地安徽省肥東縣，現住安徽省合肥市瑤海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蔣慶峰，安徽宏淼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圓圓，安徽宏淼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
一審第三人:劉傳生，男，1962年11月2日出生，漢族，戶籍地安徽省合肥市蜀山區。
委托訴訟代理人：趙冬梅，安徽國運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安徽中策置業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策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唐歡歡、一審第三人劉傳生動產質權糾紛一案，不服安徽省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皖01民初49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中策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王明紅，唐歡歡的委托訴訟代理人蔣慶峰、劉圓圓，劉傳生的委托訴訟代理人趙冬梅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中策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支持中策公司一審訴訟請求，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由唐歡歡負擔。事實與理由：一、案涉質押物全部權利屬中策公司所有，一審不予認定錯誤。首先，與案涉質押相關民間借貸發生時，劉傳生、徐學蘭夫婦為中策公司的股東和實際控制人，且借貸金額特別巨大，顯然不可能用于個人生活消費而是用于中策公司，故劉傳生實際是以中策公司負責人的身份從唐歡歡處借款，因此與案涉質押相關民間借貸的權利及質押物相關權利，實際屬于中策公司所有。其次，即使劉傳生原本對質押物擁有一定的權利，現也已失去該權利。2012年，劉傳生、徐學蘭夫婦即將名下包括中策公司、合肥墨荷園園林發展有限責任公司、合肥經濟技術職業學院等全部轉讓給了案外人，所負債務均由案外人負責償還;相應的，中策公司等也取得了與上述債務相關的一切權利。二、一審認為在償還案涉借款前中策公司無權主張質押物返還，法律適用錯誤。1、唐歡歡長期占有中策公司質押物而不行使質權，不僅使中策公司無法結清其民間借貸本金，更因未受償本金每年產生約300萬元利息而導致民間借貸債權債務總額不斷快速增加，嚴重損害中策公司權益。中策公司應有權請求返還質押物。2、201年雙方民間借貸糾紛判決生效至今，唐歡歡長期不行使質權，應視為對質權的放棄，應返還質押物。三、本案存在唐歡歡與劉傳生串通損害中策公司利益的情形，一審不予審查排除錯誤。首先，劉傳生稱已取回質押物且進行了實體處置明顯不合常理。相關民間借貸的借條、借款合同中，約定了比“流質”更苛刻的條款，即某一期限前中策公司、劉傳生未能還款，則質押物屬于唐歡歡所有，且中策公司、劉傳生仍應償還借款本息。顯然，借款發生時，中策公司、劉傳生處于急需資金而不得不接受唐歡歡苛刻條件的窘境，而唐歡歡處于絕對強勢地位。在此情況下，很難想象在未歸還借款的情況下，唐歡歡會將質押物交還劉傳生且任其進行實體處置。其次、劉傳生夫妻二人早就遠遁加拿大至今未回國，不具有收回質押物且進行實體處置的條件。最后，劉傳生與中策公司作為共同借款方，正常情況下劉傳生在本案中也應和中策公司具有高度一致的訴訟主張和立場。然而劉傳生不遺余力地阻撓中策公司本案實體權利的實現，極不正常。
唐歡歡辯稱：一、中策公司“質押物全部權利屬中策公司所有，即使劉傳生原本對質押物有一定的權利，現已失去該權利”的認識嚴重錯誤。質押物的權利歸屬認定是物權法調整的范疇，不能用債權關系來推定物權歸屬。權利的得喪變更必須有相應的民事法律行為為前提，中策公司“案外人負責償還債務，中策公司取得與上述債務相關的一切權利”的陳述不僅不屬實，其邏輯也是荒唐的。二、一審法院對債務清償前質物處置的解釋、適用上完全正確。三、既然中策公司知道劉傳生與唐歡歡串通，為何還假冒劉傳生名義起訴？劉傳生陳述的是實體處理，中策公司將其歪曲為收回。四、本案的動產質權未依法設立，得直接駁回中策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
劉傳生述稱：1、借款發生時中策公司和劉傳生是共同的主體，玉石字畫是劉傳生的私人財產，與中策公司無關，中策公司也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質物為其所有。2、中策公司所稱的劉傳生在2012年將其名下的公司即合肥經濟技術學院以及中策公司轉讓給案外第三人的問題，轉讓協議并沒有涉及到本案的玉石字畫。3、中策公司稱劉傳生與唐歡歡惡意串通是主觀的憑空推測，無任何的事實與法律依據。一審中，朱亞律師未得到劉傳生的授權，冒用劉傳生名義與中策公司作為共同原告，后來劉傳生得知此事撤回了訴訟，一審法院認為劉傳生應該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且中策公司一直主張涉案質物為其所有。已然侵害到劉傳生合法的權利，所以劉傳生也應當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
中策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唐歡歡立即返還玉石19塊及劉海粟畫作一幅，如不能返還上述原物折價賠償其3000萬元；2、判令唐歡歡支付損失870萬元（損失以3000萬元為基數，自2012年1月17日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暫計至2016年11月17日，并按此順延至被告返還原物或折價賠償之日止）；3、由唐歡歡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1年7月5日，中策公司、劉傳生作為借款人向唐歡歡出具《借條》一張，載明：截止到2011年7月5日共借到唐歡歡人民幣00萬元整，其中80萬元為現金，320萬元為轉賬，月利息3%，借款人自愿用標號為1.06玉石一塊、劉海粟畫一幅作為抵押給對方，如到期不能還清，借款人承諾，無償將此玉石和畫送給對方，同時在2011年10月30日之前還照常歸還對方本息。上述字畫及玉石留有借款人簽字為記號，如借款人在規定期限即2011年10月日前還清對方所有欠款本息后，對方需將抵押物歸還給借款人，否則承擔一切后果及損失，兩借款人是共同借款人，承擔共同還款責任。借款人保證上述玉石、字畫為真品，否則承擔一切法律后果及違約金0萬元整。
2011年7月15日，唐歡歡與中策公司、劉傳生及鑫融擔保公司簽訂《借款合同》一份，約定：中策公司、劉傳生向唐歡歡借款人民幣1000萬元整，月利息3%，前三個月免息，還款期限為2011年10月15日，簽訂合同當日付款300萬元，余下的在2011年7月23日之前付清。中策公司、劉傳生自愿用編號為1-17的玉石17塊（總重量為00.2公斤）及另一塊重量約200公斤的玉石抵押給唐歡歡。如到2011年10月15日，中策公司、劉傳生不能完全還清唐歡歡本息，自愿將以上玉石無償送給唐歡歡，同時還需在2011年10月30日之前還照常歸還對方本息。
因中策公司、劉傳生未按時還款，2012年1月10日，唐歡歡向中策公司、劉傳生發出《通知函》一份，載明：……貴方至今本息未付，已經嚴重違約，我方多次催要未果，現正式函告貴方，要求貴方在收到函件后7日內償還全部借款本息，或同我方協商以質押玉石和字畫抵償本息事宜，逾期，我方將依據法律規定委托拍賣公司對質押物品進行拍賣，以拍賣款抵償我方借款本息。
此后，唐歡歡為上述合同所涉借款及利息向該院起訴請求：劉傳生、中策公司償還借款100萬元并支付利息、違約金、律師代理費、訴訟費用。2013年10月1日，該院作出（2013）合民一初字第00231號民事判決，判決：一、劉傳生、中策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一次性支付唐歡歡借款本金13200000元及利息（其中以3200000元為基數自2011年7月15日起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公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的四倍計算至判決確定的履行期限內的實際付款日止，以10000000元為基數自2011年10月16日起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公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的四倍計算至判決確定的履行期限內的實際付款日止）；二、駁回唐歡歡的其他訴訟請求。劉傳生、中策公司不服上述一審判決，向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作出（201）皖民二終字第00105號民事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中策公司、劉傳生未主動履行上述判決義務，唐歡歡向該院申請強制執行，中策公司、劉傳生尚未履行。
庭審中，第三人劉傳生陳述其在合同簽訂時為中策公司負責人和實際控制人，出質物為其所有，交付給鑫融擔保公司，后期其進行了實體處置。唐歡歡陳述出質物未交付給其，在鑫融擔保公司處。中策公司庭審后也未提交證據證明出質物為其所有。
一審法院認為，出質人主張返還質物，應在其履行債務后向質權人主張。債務人履行債務的，質權人應當返還質物。本案中，中策公司、劉傳生作為共同出借人及合同約定的出質人，對案涉合同約定的債務并未如約履行，在生效判決確定的義務尚未履行前，其返還質物的主張不能得到支持。且中策公司、劉傳生作為合同的共同一方，對合同中約定作為出質物的玉石和字畫，應作為合同的共同出質人，共同行使出質權，現中策公司與劉傳生對質物的所有權、主張返還出質物的表述并不一致，對質物交付的對象表述也不一致，雙方之間主張具有矛盾之處，應另案解決。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二百一十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七十一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九十五條之規定，判決：駁回中策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235300元，由中策公司負擔。
二審中，中策公司新提交公證書一份，證明目的：李某系鑫融擔保公司高級管理人員，唐歡歡系鑫融擔保公司財務人員，唐歡歡的借款行為及李某辦理玉石字畫提取等行為實際為鑫融擔保公司履行，鑫融擔保公司拍賣字畫玉石，唐歡歡知曉，也未提出異議，實際等同唐歡歡收到了字畫玉石。
唐歡歡質證意見：公證書反映是201年，不屬于新證據，但反映出質押物交給了鑫融擔保公司，網站上推出的銷售是廣告行為，只是邀約邀請，此行為后續沒有實施，劉傳生夫婦對該物品進行了實體處分，網站上顯示的物品是否和劉傳生夫婦物品一一對應關系無證據證明。唐歡歡的財務身份，不影響作為自然人身份行使民事行為。李某與本案無關。
劉傳生質證意見：公證書只能證明網頁客觀存在，但并不能證明網頁所顯示的圖片和網絡宣傳資料是真實的、涉案的玉石與中策公司存在何種關系。
本院認證認為，該公證書形成于201年6月10日，不屬于二審新證據，其內容不能證明唐歡歡收到質押物。
本院對一審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二審中，中策公司申請的證人李某出庭作證稱：其曾任鑫融擔保公司副總經理，受鑫融擔保公司陶總指派，先后2次從劉傳生家將字畫和玉石拉回鑫融擔保公司。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爭議焦點為：中策公司主張其享有質押物相關權利，唐歡歡和劉傳生惡意串通、質押物應予返還，應否支持。
中策公司主張唐歡歡應向其返還質押物的法律依據是物權法第三十四條規定的“無權占有不動產或者動產的，權利人可以請求返還原物”。首先，從權利主體看。中策公司和劉傳生作為案涉借款合同約定的共同借款人和出質人，向唐歡歡借款，并將字畫和玉石出質，作為借款的擔保。本案初始起訴時，中策公司除以自己的名義外，同時也擅自代替劉傳生簽名，與劉傳生作為共同原告起訴，說明中策公司是知曉其與劉傳生為共同出質人，應當共同行使返還請求權。而劉傳生主張該質押物為其個人所有，與中策公司無關，其已進行了實體處置，本案查明的事實也表明質押物系從劉傳生住所拉至鑫融擔保公司，中策公司并無任何證據證明其享有質押物的所有權。其次，從出質人是否清償債務來看。《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二百一十九條規定：債務人履行債務或者出質人提前清償所擔保的債權的，質權人應當返還質押財產。《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七十一條規定：債務履行期限屆滿債務人履行債務的，或者出質人提前清償所擔保的債權的，質權人應當返還質物。《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九十五條規定：債務履行期限屆滿質權人未受清償的，質權人可以繼續留置質物，并以質物的全部行使權利。出質人清償所擔保的債權后，質權人應當返還質物。根據本案查明的事實，劉傳生、中策公司并未清償所負債務，中策公司主張返還質押物，不符合上述法律、司法解釋規定的質押物返還的前提條件。第三，中策公司以劉傳生對質押物進行實體處理不合常理、劉傳生的訴訟立場與中策公司不一致為由，主張劉傳生與唐歡歡惡意串通，而沒有提供證據證明，該主張不應采納。綜上，中策公司的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其上訴請求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235300元，由上訴人安徽中策置業發展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張蘇沁
審判員 鄭 霞
審判員 馬士鵬
二〇一八年十一月一日
法官助理任紀敏
書記員王曉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