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7）皖民終170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淮南市八公山區人民政府，住所地安徽省淮南市八公山區丁山路，組織機構代碼00306116-7。

法定代表人：周應海，該區區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余振洋，該區政府工作人員。

委托訴訟代理人：徐學利，該區政府法律顧問。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安徽現代化工制藥有限公司，住所地安徽省淮南市國慶東路16號，組織機構代碼71177081-0。

法定代表人：董啟家，該公司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鵬，安徽里奇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淮南市八公山區經濟和信息化委員會，住所地安徽省淮南市八公山區丁山路。

法定代表人：錢明，該委主任。

委托訴訟代理人：柳絮，該委工作人員。

原審第三人：淮南礦業集團煤礦棚戶區改造建設領導小組新莊孜礦項目部，住所地安徽省淮南市八公山區新莊孜礦。

負責人：肖振奇，該項目部主任。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之奮，該項目部副總。

委托訴訟代理人：尹兵，新莊孜煤礦法律顧問。

上訴人淮南市八公山區人民政府（以下簡稱八區政府）因與被上訴人安徽現代化工制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現代制藥公司）及原審被告淮南市八公山區經濟和信息化委員會（以下簡稱八區經信委）、原審第三人淮南礦業集團煤礦棚戶區改造建設領導小組新莊礦項目部（以下簡稱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返還原物糾紛一案，不服安徽省淮南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皖04民初4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7年2月13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7年3月15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八區政府的委托訴訟代理人余振洋、徐學利，被上訴人現代制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董啟家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王鵬，原審被告八區經信委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柳絮、原審第三人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李之奮、尹兵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八區政府上訴請求：1、撤銷原判；2、依法駁回現代制藥公司的訴訟請求；3、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等由現代制藥公司承擔。事實和理由：一、一審法院認定部分事實錯誤。1、一審認定“原告一直向兩被告主張權利，雙方也多次協商”等，但事實是拆遷前我方與現代制藥公司一直無法聯系，迫不得已才通過報紙公告相關事宜。2、一審判決根據2012年10月26日第二次《現場工作記錄》認定現場堆放物品合計1102袋，但在評估時向評估機構提供的現代制藥公司單方提交的《庫存貨物明細表》記錄的材料總數量為1137袋。3、一審認定相關機械設備均已損毀，但設備均在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保管存放。二、判決賠償損失所依據的《評估報告》錯誤。1、關于設備的評估。報告認定設備實體貶值率為75%不科學，應按兩個基準日評估的差價確定為損失。2、關于評估基準日。應以雙方及公證人員到場形成第二次《現場工作記錄》的時間2012年10月26日作為評估基準日。3、關于材料保值期。評估報告中對硝基氯化苯、對硝基苯酚等原材料評估價格明顯過高，評估結果明顯錯誤。三、一審判決錯誤。1、判決設備和材料損失完全由八區政府承擔錯誤。本案是由現代制藥公司租賃廠房設備到期未搬遷引起，八區政府盡到了通知義務；第二次現場公證時，現代制藥公司也在現場，其有義務轉移保管好自己的財物，但其聽之任之，放任損失的擴大；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受委托保管財物，但其未盡保管義務，將設備露天堆放，其重大過失致保管物受損，也應承擔損害賠償責任。2、判決賠償機器設備損失錯誤。根據《民法通則》的規定，返還原物之訴首先是返還，本案中設備大多原樣存在并未毀損，原判在全額賠償的基礎上，又判決存放在新莊孜礦內的機器設備由現代制藥公司處理，結果讓現代制藥公司額外得利。3、判決賠償材料數額明顯錯誤。四、現代制藥公司起訴已經超過訴訟時效。在2012年10月26日第二次進行現場記錄時，現代制藥公司就已經知道其廠內廠房、設備等拆除轉移，其權利受到侵害，此時訴訟時效開始起算，至2015年10月提出補償請求時已有三年時間，遠超過兩年訴訟時效期間。

現代制藥公司辯稱，一、八區政府關于一審認定的部分事實不清的主張缺乏事實依據。1、現代制藥公司作為拆遷的受害人，在2011年10月底發現工廠被夷為平地后，多次到本案幾當事人處及淮南市相關職能部門反映、投訴、上訪、信訪，但八區政府尋找各種借口推脫。2、八區政府對物品總數量認識不清、計量單位的概念不明。2011年10月20日第一次《現場工作記錄》第四條載明：“廠區院內有26個鐵桶、房間內有14個鐵桶”，合計40桶；2012年10月26日第二次《現場工作記錄》載明：“塑料袋裝物品737袋，鐵粉365袋，計15噸”，合計1102袋。《評估報告》是對兩次《現場工作記錄》中材料數量的評估，為統一數量單位，桶和袋統稱為件。3、案涉廠房已于2010年10月即拆除完畢，2012年10月26日形成的第二次《現場工作記錄》只是在辦公室查看錄像而非拆遷前的現場，所有的原材料和設備均已不存在。二、八區政府關于評估報告錯誤的主張因其在一審中未提出重新評估而不應予以關涉。但現代制藥公司本著事實求是的原則進行以下回應。1、關于評估基準日，一審法院認定準確。因為2011年10月20日為拆除日，確定該日為評估基準日恰當。2、八區政府關于基準日的陳述自相矛盾。一方面聲稱應評估2011年11月20日和2016年10月的價格，取價差即可認定損失，另一方面卻又指出評估基準日應為2012年10月26日，可見其邏輯混亂。3、現代制藥公司原材料已經不復存在，設備實際是無一完好，小的設備拆沒了，大的設備拆費了。4、關于材料保質期。（1）對硝基氯化苯、對硝基苯酚屬于苯類物品，苯環結構穩定。（2）所訴材料為工業用品化工品，用于化學反應。參與化學反應的化工品，在特定的化工設備內，在一定的溫度、濃度、滴加流量、攪拌速度、反應壓力等參數控制下化學反應才能進行。（3）所有材料均為固體物，無揮發性。對硝基氯化苯不溶于水，以熔鑄體形態鐵桶包裝；對硝基苯酚用雙層塑編袋密閉包裝，“其保質期一年、半年”的說法毫無依據，八區政府誤用食品、藥品上的保質期概念，生硬地套用到結構穩定工業化學品上來，混淆視聽。三、一審法院判決正確。八區政府作為征收補償主體，系拆遷組織者，應承擔由拆遷行為造成的相應法律責任，本案中不存在現代制藥公司擴大損失的情形。評估報告是對損失的評估，不是對殘值的評估，一審判決剩余機械設備由現代制藥公司處理正確。四、本案屬于物權糾紛，不存在超過時效問題。事實上，現代制藥公司一直在行使自己的追索權。綜上，八區政府的上訴請求與理由均不能成立，依法應予駁回。

八區經信委述稱，同意八區政府上訴意見。

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述稱，一審沒有判決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承擔責任是完全正確的。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一審提供的證據以及生效的行政判決書均表明八區政府是本案廠房和附屬設施的拆遷人，因此本案房屋和附屬物設備的征收、拆除義務均為八區政府。廠房拆遷補償協議中明確約定設備由八區經信委處置，并沒有委托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保管。另外2011年9月23日會議紀要中寫的很清楚，委托我們搬后由八區經信委登報依法處置，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沒有本案設備的保管義務，保管義務是八區經信委。搬遷是在八區經信委的指揮下進行的。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為本案征收已經超額支出了費用。根據協議約定，本案所有問題均由八區政府解決。

現代制藥公司一審訴訟請求：一、判決八區政府和八區經信委返還現代制藥公司機器設備和原材料（具體見清單）；若無法返還原物或原物已經損壞的，請求判決八區政府和八區經信委賠償現代制藥公司經濟損失暫定為人民幣140萬元（待評估后確定最終數額）；二、本案訴訟費用由八區政府和八區經信委承擔。

一審訴訟期間，原審法院依法追加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為第三人參加本案訴訟。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01年8月16日，八區政府（計經委）（甲方）與現代制藥公司（乙方）簽訂《招商引資項目合同書》，約定，乙方利用甲方提供八公山第二機械廠廠區及東邊框架內區域、發電廠與天源廠之間場地建造生產廠房和其他附屬設備，主要從事醫藥、化工中間體研制、生產和銷售。之后，現代制藥公司依約新建、改建了部分廠房及其他附屬設施，并購買和安裝相關生產設備，投入生產。合同到期后，雙方未續訂合同。后因八公山區和平村棚戶區改造的原因，需要對相關房屋和土地進行征遷，現代制藥公司廠區在上述棚戶區改造范圍內。2011年7月20日、2011年9月29日，八區經信委分別在淮南市日報刊登《通告》和《公告》，要求現代制藥公司自公告之日起10內搬遷所有設施、設備，逾期不搬遷，將依法處置，后果自負。2011年10月18日，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甲方）與八區經信委（乙方）簽訂《八區經信委租賃于現代化工醫藥有限公司的廠房拆遷補償協議》，約定，協議簽訂后，乙方將委托由甲方將其廠設備搬遷到新莊孜礦內公證封存，一周內將其搬空拆除，甲方一次性獎勵乙方人民幣10萬元。2011年10月20日，現代制藥公司廠區范圍內的廠房、設備及附屬物被拆除，現代制藥公司部分設備被搬遷至新莊孜礦內，露天存放于該礦院內。因拆遷補償等事宜經多次協商，未得到解決，現代制藥公司于2016年4月7日向原審法院提起行政訴訟，要求判決八區政府、八區經信委履行補償職責，支付現代制藥公司征遷（土建和安裝）補償費560615元。該院于2016年8月9日作出（2016）皖04行初12號行政判決，要求八區政府于判決生效之日起60日內依法對現代制藥公司被拆除的廠房及附屬設施作出補償決定。宣判后，各方當事人均未提起上訴。現代制藥公司認為其所建廠房被拆除，導致現代制藥公司生產設備和原材料丟失，于2016年6月12日，向一審法院提起本案訴訟。

一審另認定：2011年10月20日，應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的申請，淮南市求是公證處對現代制藥公司廠區現場進行勘驗并制作現場工作記錄，主要內容如下：……四、廠區內有七臺鐵制反應釜、四臺木制反應釜；有兩臺鍋爐、一臺臥罐；廠區院內有26個鐵桶、房間內有14個鐵桶；五、房間內有一臺未安裝的窗式空調、一個辦公桌（無鎖）、一個木制柜（無鎖）、四個貨架和若干雜物；六、大門內側的電線桿上無變壓器；七、廠區院內和房間內有若干袋裝的疑似化工原料；八、公證人員謝某對現場進行了攝像。2012年10月26日，安徽省淮南市正誠公證處在現代制藥公司、八區經信委、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等相關人員參加下，對上述2011年拍攝的錄影資料進行觀看和對比，對錄影資料中顯示的物品進行了清點，并將清點情況記錄如下：一、對廠區內堆放的塑料袋裝的物品（包括黑色袋和白色袋，也包括室外和室內袋）共計737袋。二、錄影資料中發現有一堆用布覆蓋的物品，數量和品種不明。但是，董啟家和程永蘭表示是鐵粉，共計365袋，計15噸。現上述記錄中相關袋裝原材料均已無法查找。

訴訟期間，依據現代制藥公司申請，經一審法院委托，安徽長平價格評估有限公司于2016年11月9日作出評估報告，確定現代制藥公司的設備及原材料的損失為1051481元。

一審認為，因現代制藥公司主張的原材料的原物已無法查找，相關機械設備也均已損毀，現代制藥公司要求返還原物的請求，無法支持，故本案審理重點是現代制藥公司要求賠償相關損失的請求能否成立。據此，確定本案爭議焦點是：賠償主體及賠償數額如何認定。

關于賠償主體問題。依據新莊礦棚改項目部（甲方）與八區經信委（乙方）簽訂的《八區經信委租賃于現代化工醫藥有限公司的廠房拆遷補償協議》的約定，協議簽訂后，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是受八區經信委的委托將現代制藥公司的設備搬遷到新莊孜礦內公證封存，相應責任應由委托人八區經信委承擔。而原審法院生效的（2016）皖04行初12號行政判決認定，八區政府是本案現代制藥公司廠房和附屬設施的拆遷主體；八區經信委作為八區政府的下屬機關，只是按照八區政府的統一安排，參與相關拆遷的具體事務，并非本案拆遷主體，故八區經信委不是本案適格賠償主體。本案中，現代制藥公司主張的設備和原材料的損失，是因上述八區政府實施拆遷行為引起的，結合上述生效判決關于拆遷主體是八區政府的認定，八區政府應對現代制藥公司主張的設備和原材料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

關于賠償數額問題。針對現代制藥公司的設備及原材料的損失，經原審法院依法委托的安徽長平價格評估有限公司于2016年11月9日作出評估報告，確定現代制藥公司的設備及原材料的損失為1051481元。評估報告作出后，各方當事人均未提出重新評估，故上述評估報告可以作為認定現代制藥公司的設備及原材料損失的依據。現存放于新莊孜礦內的現代制藥公司的機械設備，由現代制藥公司自行處理。

至于八區政府認為現代制藥公司起訴超過訴訟時效的問題。現代制藥公司因拆遷補償事宜一直與八區政府等多次進行協商，因為就補償數額未能達成一致意見。在此情況下，現代制藥公司損失的原材料和相關設備一直未得到歸還，且該情形一直處于持續狀態，故現代制藥公司現依法提起訴訟，并未超過訴訟時效。

綜上，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七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之規定，判決：一、八區政府于判決生效之日起30日內一次性賠付現代制藥公司機器設備和原材料損失1051481元；二、駁回現代制藥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17400元，評估費9200元，計26600元，均由八區政府承擔。

二審中，八區政府沒有提交新證據，對一審證據作如下補充說明：一審原告起訴狀附件《安徽現代化工制藥有限公司原材料清單》第三項，材料一欄中列為98%對氨基苯酚，現代制藥公司在一審中提供的發票載明的材料名稱也是對氨基苯酚。但《評估報告》第12頁附件3，原材料評估匯總中第三項卻為98%對硝基苯酚。評估報告把對氨基苯酚誤認為對硝基苯酚，評估報告嚴重錯誤。且對氨基苯酚在陽光空氣下很不穩定，容易變質，《評估報告》亦未對此做保質期說明。

現代制藥公司質證認為：評估報告是由專業的評估機構作出的，其評估方式也是根據現場公正錄像進行的，依法應予認定。且八區政府在一審中并未申請重新鑒定。

現代制藥公司二審庭審中提交一份新證據，中共淮南市委淮南市人民政府信訪局的回復函（市訪字【2013】C103號），證明現代制藥公司一直在主張權利。

八區政府質證認為：從該信函的內容看，是給董啟家本人的，董啟家一審沒有提供，二審不能作為新證據。這個證據只能證明董啟家曾經上訪過，不能反映上訪的內容。

八區經信委二審中沒有提交新證據，其對上述證據的質證意見與八區政府一致。

新莊孜礦棚改指揮部未發表意見。

2017年4月12日，一審鑒定機構安徽長平價格評估有限公司（2016年12月1日經安徽省工商行政管理局核準變更為安徽長平房地產土地資產價格評估有限公司）向原審法院出具一份《（2016）淮委鑒字第00041號評估報告文字更正的說明》，載明：“我司評估報告編號為【2016】16CP0312，在報告編排過程中出現局部文字偏差，特此作以下更正說明：原報告第3頁2、原材料標的明顯中3序號的98%對硝基苯酚和第12頁附件3、原材料評估匯總中3序號的98%對硝基苯酚更正為98%對氨基苯酚，其評估單價和評估金額不變”。

八區政府質證意見：本案證據顯示對氨基苯酚應是原材料評估對象，《評估報告》未對對氨基苯酚進行評估，鑒定機構以筆誤來回避評估的重大錯誤不能令人信服。

現代制藥公司對該說明沒有異議。

八區經信委同意八區政府的質證意見。

新莊孜礦棚改指揮部不發表意見。

庭后，現代制藥公司又提交了兩份人民網《地方領導留言板》截圖，載明的內容分別是該公司于2015年9月11日、17日給淮南市委書記沈強，2015年10月8日、15日、22日給安徽省省長李國英的留言，反映其公司廠房被拆除，設備、原材料未獲得賠償。證明現代制藥公司一直在主張權利。

八區政府質證認為，該兩份證據也不能作為二審新證據。從時間節點看，只能說明現代制藥公司在2015年9月后主張了權利，不能證明其一直主張權利。

八區經信委同意八區政府的質證意見。

本院認證如下：對八區政府舉證關于《評估報告》錯誤的證據，因鑒定機構已作出說明，故對八區政府證明目的不予認定。對現代制藥公司所舉新證據，因是中共淮南市委淮南市人民政府信訪局的信函、人民網的截圖，對其真實性予以認定，結合當事人的陳述，可以確認現代制藥公司一直在通過各種方式主張權利。

本院認為，綜合各方舉證、質證及訴辯意見，歸納本案二審爭議焦點是：1、原判依據安徽長平價格評估有限公司作出的《評估報告》，認定現代制藥公司損失有無事實依據，據此判令八區政府賠付有無法律依據；2、現代制藥公司的起訴是否超過訴訟時效。

（一）關于原判依據安徽長平價格評估有限公司作出的《評估報告》，認定現代制藥公司損失有無事實依據，據此判令八區政府賠付有無法律依據。

八區政府上訴認為評估機構依據現代制藥公司單方提供的《庫存貨物明細表》確認的材料數量有誤；現代制藥公司的機械設備并未損毀；《評估報告》認定設備實體貶值率、評估基準日、材料保值期均有錯誤。故《評估報告》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原審已查明，2011年10月20日，淮南市求是公證處對現代制藥公司廠區現場進行勘驗并制作現場工作記錄，載明：“廠區院內有26個鐵桶、房間內有14個鐵桶”、“廠區院內和房間內有若干袋裝的疑似化工原料”。2012年10月26日，各方對2011年拍攝的錄影資料進行觀看和對比，對錄影資料中顯示的物品進行了清點，確定“廠區內堆放的塑料袋裝的物品（包括黑色袋和白色袋，也包括室外和室內袋）共計737袋”、“錄影資料中發現有一堆用布覆蓋的物品，數量和品種不明。但是，董啟家和程永蘭表示是鐵粉，共計365袋，計15噸”。綜合上述兩份《工作記錄》，鑒定機構依據現代制藥公司提供的《庫存貨物明細表》確認記錄材料總數量為1137件，并未超過《工作記錄》確認的數量。鑒定機構在接受一審法院委托后，依據各方提供的證據，經到現場進行勘驗，就滅失的原材料種類和數量，以及機械設備損毀情況，依據其專業知識，對設備實體貶值率、評估基準日，以及材料保值期的確定，有充分事實依據。八區政府未舉證證明《評估報告》存在錯誤，亦未申請重新鑒定，故該《評估報告》應作為定案依據。

八區政府還上訴認為一審判決未考慮現代制藥公司自身擴大損失、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保管不當的責任，判令八區政府承擔全部責任錯誤。八區政府作為拆遷人在未與被拆遷人現代制藥公司達成拆遷補償協議，通知其到達拆遷現場的情況下，拆除其廠房和設備，造成設備受損及原材料滅失，又無證據證明現代制藥公司有故意擴大損失的情形，故其要求現代制藥公司承擔損失的理由，本院不予采信。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與八區經信委簽訂協議，受八區經信委的委托提供地點堆放拆除的案涉機械設備，八區政府未舉證證明委托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保管上述機械設備，且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存在保管不善的行為，故對八區政府要求新莊孜礦棚改項目部承擔保管不當的責任，本院亦不予采納。另外，八區政府又上訴認為一審判決其在全額賠償的基礎上，再判決存放在新莊孜礦內的機器設備由現代制藥公司處理，結果讓現代制藥公司額外得利。經查，鑒定機構安徽長平價格評估有限公司的《評估報告》僅對物品的損失進行評估，不涉及物品的殘值，故一審判決八區政府賠償現代制藥公司損失后，判決存放在新莊孜礦內的機器設備由現代制藥公司處理，并無不當。本院對八區政府該節上訴理由不予采納。

（二）關于現代制藥公司的起訴是否超過訴訟時效。經查，現代制藥公司在廠房和設備被拆除、原材料滅失，未獲得拆遷補償和損失賠償情況下，通過訴訟、信訪等多種方式，不間斷的主張自己權利，其請求未超過訴訟時效期間。八區政府關于現代制藥公司賠償請求已超過訴訟時效的上訴理由，因與事實不符，本院不予采納。

綜上所述，八區政府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7400元，由淮南市八公山區人民政府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嚴慧勇

審　判　員　　張躍芳

代理審判員　　王依勝

二〇一七年五月二日

書　記　員　　陳　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