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津 市 高 級 人 民 法 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2)津高民四字第008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遷安第一造紙廠。住所地河北省遷安市遷安鎮。 
    上訴人（原審被告）遷安市書畫紙業有限公司(原遷安書畫紙廠)。住所地河北省遷安市遷安鎮。 
    法定代表人黃占華，廠長。 
    上訴人（原審被告）遷安市濡遠造紙廠(原遷安市第四造紙廠)。住所地河北省遷安市遷安鎮。 
    上訴人（原審被告）遷安市華豐造紙廠。住所地河北省遷安市遷安鎮。 
    法定代表人李祥庭，廠長。 
    上訴人（原審被告）遷安市啟新福利造紙廠。住所地河北省遷安市遷安 鎮。 
    上訴人（原審被告）遷安市友誼化工廠。住所地河北省遷安市遷安鎮大王莊。 
    法定代表人郭玉榮，廠長。 
    上訴人（原審被告）河北省遷安化工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河北省遷安 市馬蘭莊鎮。 
    法定代表人田樹山，總經理。 
    上訴人（原審被告）河北華豐紙業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北省遷安市遷安鎮豐樂大路12號。 
    法定代表人李祥庭，經理。 
    委托代理人任永明，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張  靜，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劉  杰，遷安市民劍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孫有禮，男，漢族，1950年9月9日出生，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孫莊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高維華，男，漢族，1957年2月6日出生，農民， 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洋角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徐樹田，男，漢族，1955年4月10日出生，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新開口鄉齊家寺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桂臣，男，漢族，1959年6月20日出生，農民。 住河北省樂亭縣新開口鄉齊家寺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高建福，男，漢族，1961年4月26日出生，農民， 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洋角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魯月波，男，漢族，1946年6月24日出生，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城關鎮王莊上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孫有義，男，漢族，1949年8月5日出生，農民， 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孫莊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韓玉明，男，漢族，1957年8月18日出生，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洋角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孫有剛，男，漢族，1960年6月17日出生，農民， 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孫莊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高維春，男，漢族，1961年12月26日出生，農民， 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洋角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高維安，男，漢族，1968年12月20日出生，農民， 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洋角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桂祥，男，漢族，1962年4月28日出生，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新開口鄉齊家寺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高建亮，男，漢族，1968年8月23日出生，農民， 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洋角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徐樹成，男，漢族，1962年6月5日出生，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新開口鄉齊家寺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高印春，男，漢族，  1950年8月7日出生，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洋角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高生，男，漢族，1954年4月4日出生，農民，住 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洋角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王衛華，男，漢族，1962年6月20日出生，農民， 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齊家寺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齊連臣，男，漢族，1950年7月30日出生，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新開口鄉齊家寺村。 
    訴訟代表人孫有禮，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孫莊村。 
    訴訟代表人高維華，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洋角村。 
    訴訟代表人徐樹田，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新開口鄉齊家寺村。 
    訴訟代表人王桂臣，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新開口鄉齊冢寺村。 
    訴訟代表人高建福，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王灘鎮。 
    訴訟代表人魯月波，農民，住河北省樂亭縣城關鎮王莊上村。 
    委托代理人夏軍，北京中咨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馮秀華，北京中咨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孫軍豹，北京中咨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辛修明，北京中咨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唐山市冀灤紙業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北省灤縣響堂鎮。 
    法定代表人陳生龍，經理。   
    上訴人遷安第一造紙廠（下稱一紙廠）、遷安市濡遠造紙廠（下稱濡遠紙 廠）、遷安市華豐造紙廠（下稱華豐紙廠）、遷安市啟新福利造紙廠（下稱啟新紙廠）、遷安市友誼化工廠（下稱友誼化工廠）、河北省遷安化工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化工公司）、遷安市書畫紙業有限公司（下稱書畫公司）、河北省華豐紙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華豐紙業公司）因養殖損害賠償一案，不服天津海事法院（2001）海事初字第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遷安第一造紙廠等八家企業的共同委托代理人任永明、張靜、劉杰，被上訴人孫有禮等18名養殖戶的訴訟代表人孫有禮、高維華、徐樹田、王桂臣、高建福、魯月波，共同委托代理人夏軍、孫軍豹、馮秀華、辛修明到庭參加訴訟，原審被告唐山市冀灤紙業有限公司（下稱冀灤公司）經合法傳喚，無正當理由不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查明，1997年11月12日孫有禮、高維華、徐樹田、  王桂臣、高建福、魯月波、韓玉明、孫有義、孫有剛、高維春、高維安、王桂祥、高建亮、徐樹成、高印春、高生、王衛華、齊連臣18人簽訂集資創辦養殖場合伙經營協議書，18人共同出資利用樂亭縣王灘鎮河口海域金銀灘浴場至二鍋蓋地聯合經營六個文蛤貝類養殖場，合伙從事灘涂貝類和魚類的育、養、銷的一體化經營。協議中約定養殖場的具體地點和面積以政 府發給的灘涂、海域、土地使用權屬證書以及有關合同為準 。高維華持有國海證 No．990200250、No．990200246 、 NO.990200243、No．990200251四份國有海域使用許可證，孫有禮持有國海證字No．990200242國有海域使用許可證，魯月波持有樂國用灘字第51號國有土地許可證，持證人同時與相關部門簽有相對應的承包合同或協議書。上述6個養殖場合法養殖資格經樂亭縣海洋局、水產局核準予以確認，孫有禮等已交納有關灘涂、土地使用費。6個養殖場經樂亭縣水產局、河北省漁政處核定的灘涂貝類面積為1，882畝，  魚類養殖面積為300畝。     
    2000年10月上旬到中旬，樂亭縣王灘鎮灤河、大青河入海口月沱、石臼沱海域、京唐港西側海域、北港附近海域、湖林口海域灘涂貝類養殖區以及沿海排水閘河道魚類養殖區發生重大漁業污染事故，養殖的灘涂貝類、魚類出現大面積死亡，受污染面積經調查總計6,882畝。孫有禮等使用的灘涂水域養殖的文蛤、青蛤、毛蚶、蟶子以及梭魚、鱸子魚成批死亡，孫有禮等遭受重大經濟損失。事故發生后，樂亭縣水產局、樂亭縣海洋局、樂亭縣環境保護局、河北省漁政處、唐山市環境保護局均派員察看過損害現場。 
    秦皇島引青工程水質監測中心在事故發生的養殖場水域、水閘河道、遷安市省莊排污總口、華豐紙廠、一紙廠、、濡遠紙廠、友誼化工廠、化工公司、冀灤公司等14個地點取樣，進行檢測分析并出具水質分析報告書。水質測定項目包括CODcr、PH值(mg/1)、溶解氧、揮發性酚，懸浮物和重金屬，主要測定結果是省莊集中排污口CODcrl433．30、PH值 7．56；友誼化工廠CODcrl38．62、PHl．45、揮發性酚0．005；濡遠紙廠CODcr394．34、PH8．67、揮發性酚0．005；化工公司排污口CODcrl98．78、PH7．58、揮發性酚0．006；冀灤公司排污口CODcrl,708．00、PH7．44、揮發性酚2．790；一紙廠排污口CODcrl,787、PH6．75、揮發性酚3．57；紅房子閘處懸浮物 316．3、CODcrl,627．65；二排干閘外懸浮物538、CODcr6．45、 PH7．43；二排干養殖場CODcrl，176．93、PH6．93；華豐紙廠和華豐紙業公司排污口CODcr2,024、PH6．76、揮發酚1．81。各養殖場懸浮物均超標。 
    2001年1月4日至2月7日，根據農業部漁業局的指示，  河北省漁政處、河北省樂亭縣水產局組織5名水產專家會同樂亭縣漁政站漁政執法人員成立調查小組對這次漁業事故進  行了現場調查和分析評估。調查報告確認本次漁業污染事故的污染源主要來自灤河中游河北省遷安市的造紙、化工企業， 依秦皇島引青工程水質監測中心監測報告，華豐紙廠、華豐紙業公司、一紙廠、書畫公司、濡遠紙廠、啟新紙廠、友誼化高工廠、化工公司、冀灤公司的排污口排出的工業廢水超標，工業廢水直接流入灤河河道，通過灤縣響堂鎮孟營閘向東南流入灤樂灌渠，經樂亭縣沿海各排水閘(紅房子閘、小河口閘、二排干閘、排堿站閘)，流放至渤海灣，使樂亭縣灤河、大青河入海口附近月坨、石臼坨等處海水遭到嚴重污染，養殖水域灘涂貝類、魚類大量死亡。同時認為本次漁業污染事故主要污染物質系有機污染物。經對照國家有關污水排放標準、海水水質標準、漁業水質標準，孫有禮等八個養殖場、樂亭縣沿海排水閘、遷安市造紙、化工企業等處水質CODcr 、懸浮物、揮發性酚等污化物嚴重超標，而各養殖場養殖條件、養殖方式均符合漁業養殖規范。因此推斷，此次樂亭縣月坨、石臼坨等處海域灘涂貝類、魚類死亡事故，是由于灤河中游造紙、化工企業的大量超標工業污水引發有機物污染，養殖水域嚴重缺氧所致。
    事故發生前后，華豐紙廠、一紙廠、書畫公司、啟新紙廠、濡遠紙廠、冀灤公司均在生產、有污水排放。依唐山市環境保護局現有監測記錄，2000年6月至2001年6月期間，華豐紙廠、一紙廠、書畫公司、啟新紙廠、濡遠紙廠、冀灤公司所排污水懸浮物、CODer．均有不同程度的超標情況。唐山市環保局于2000年8月31日、9月13日、2月27日三次對華豐紙廠擅自生產，無治理設施、污水超標直排廠外予以處罰；對書畫公司于2000年8月31日、2000年 9月13日因中段水超標外排、處理設施運轉不正常，部分中段水直排廠外予以處罰；對濡遠紙廠于2000年3月10日、 2000年3月24日因有間斷生產行為，擅自轉車生產予以處罰；對啟新紙廠于2000年10月15日、10月23日調試期滿、仍不能達標排放、治污設施閑置、污水直排廠外予以處罰；對一紙廠于2000年10月15日、10月23日、11月13日、 12月17日因治污設施停運、污水直排廠外、黑液未經處理直排廠外予以處罰。唐山市環境保護局2000年6月25日《關于灤河污染治理情況報告》稱，'由于灤河上游截流地表水，補給量減少，除豐水期外，枯水期和平水期均為斷流加之目前灤河沿岸污染企業污染物實行的是濃度達標排放，灤河水基本是工業廢水和生活污水，使灤河水質與下游的用水矛盾日趨嚴重。根據灤河功能規劃，下游水質達到地表水五類標準，五類水質標準化學耗氧量(CODcr，)為40mg／1，農灌標準旱作300mg／1，水作200mg／1。企業達標后廢水排入灤河只能滿足農灌標準，沒有上游補給水達不到地表水五類標準，大量污水下瀉入海，使得近海水質在某種特定時段內來不及稀釋達不到海水水質標準，不能滿足養殖業標準。'另外，2001年11月2日，唐山市環保局給河北省環保局的唐環發(2001) 153號《關于灤河污染治理情況的報告》中稱：'據《灤河污染防治方案》調查分析，灤河污染90％來自遷安市五家和灤縣一家生料造紙廠，這六家紙廠治污設施時開時停，外排廢水不能穩定達標。''灤河沿岸六家生料造紙廠排放的主要污染物化學需氧量約占入河排放總額的90％，是灤河的主要污染源。'該報告對六家造紙廠的治理情況分別陳述稱：  '華豐紙廠于6月底徹底取消了生料制漿生產線……；  一紙廠于9月底我局批準其試生產；書畫公司于2000年10月建成污水處理工程仍不能穩定達標；濡遠紙廠目前熟料造紙設備正在安裝和改造；冀灤公司2001年5月市環境監測中心站連續兩次監督抽查都不達標，停產治理后，經市環境監測中心站兩次監測，廢水不達標，目前又被停產治理。'該報告還指出書畫公司存在擅自違法生產、偷排、偷放以及設立'嘹望哨'等欺騙行為。 
    另查明，友誼化工廠存在排污情況，所排廢水中PH 值為1．45，CODcrl38．62，揮發性酚為0．005。遷安市環境監測站2000年9月25日取樣，經河北省環境監測中心站檢測化工公司所排廢水含有COD'，  年排化學需氧量為 1，115．6噸，唐山市環境保護局證明其屬達標排放。華豐紙業公司擁有2萬噸的稻草制漿生產線，在事故發生前生產并有污水排放，與華豐紙廠共用排污管道。 
    在原審法院審理期間，遷安市第四造紙廠于2001年11月23日經遷安市工商局批準更名為遷安市濡遠造紙廠。遷安書畫紙廠經企業改制由法定代表人黃占華等28人將遷安書畫紙廠的全部資產以全額承債式買斷。2001年11月29日，遷安書畫紙廠申請注銷，2001年12月7日，經遷安市工商局核準注冊成立書畫公司，書畫公司承擔原遷安書畫紙廠的全部債權債務。 
    農業部漁業環境監測中心黃渤海區監測站具有黃渤海區范圍內漁業污染事故的甲級調查鑒定資質，原審委托其對本次漁業污染事故的原因予以鑒定。鑒定人參照河北省漁政處、樂亭縣水產局組織調查組所做的《樂亭縣灤河、大清河入海口養殖污染事故調查報告》和秦皇島引青工程水質監測中心的監測資料及該站于2001年5月對該區域污染源調查的情況和部分數據，對孫有禮等所屬養殖水域內灘涂貝類、魚類的死亡原因做出了鑒定。該鑒定報告認可河北省漁政處、河北省樂亭縣水產局對污染源的現場勘查確認的結論，認定位于遷安市境內的華豐紙廠、華豐紙業公司、一紙廠、書畫公司、濡遠紙廠、啟新紙廠、友誼化工廠、化工公司和位于灤縣的冀灤公司生產排出的污水，通過不同渠道流入灤河河道，然后通過灤樂灌渠進入樂亭河系，沿樂亭縣沿海各排水閘排放至渤海灣水產養殖水域，造成大面積的水質污染。鑒定結論確認，本起污染事故與上訴人一紙廠（包括原審被告冀灤公司）等九家企業將大量污水直接排入灤河，通過灤樂灌渠進入樂亭縣河系，經樂亭縣沿海各排水閘流入大海，使樂亭縣近岸養殖海域受到有機物和懸浮物嚴重污染，導致樂啟、高維華、徐樹田、孫有禮等五家養殖場養殖的1，882畝灘涂貝類和高維華養魚場養殖的300畝魚類大量死亡。 
    鑒定人根據農業部《漁業水域污染事故調查處理程序規定》的規定，選用農業部《水域污染事故損失計算方法規定》中規定的統計推算法，對本次污染事故造成的孫有禮等養殖水產品損失進行評估。評估結果為本次污染事故造成的文蛤損失量為795,448千克，損失額為1，158．88萬元；青蛤損失量為 29,543千克，損失額為16．23萬元；蟶損失量為20,000千克， 損失額為10．70萬元；毛蚶損失量為211,032千克，損失額為160．07萬元；  魚類損失量為20,010千克，損失額為20．09萬 元。總損失額合計為1,365．97萬元。 
    原審法院認為，依據我國《漁業法》第十一條的規定，在全民所有的水域、灘涂從事養殖的單位和個人應持有當地縣級人民政府核發的養殖許可證。集體所有的或全民所有由農業經濟組織使用的水域、灘涂，可以由個人或集體承包從事養殖業。本案孫有禮等未持有漁業法所規定的養殖許可證，原因在于孫有禮等所在地唐山市樂亭縣至今尚未發放養殖許可證，孫有禮等持有樂亭縣人民政府核發的國家海域使用許可證和國有土地使用許可證是由有關主管機關認可確認的，承包合同也是合法有效的，應認定孫有禮等18人具有合法的養殖資格。 
    孫有禮等18名養殖戶在污染事故發生后，立即上報當地及上級漁業行政主管機關，由樂亭縣水產局和河北省漁政處組成專家組進行調查，并對孫有禮等18人的損失進行初步勘查評估，依據出具的調查報告及照片等證據可以認定孫有禮等人所養殖的海域確有污染損害事實的存在。漁業環境監測站作為農業部確定的漁業污染事故的甲級調查鑒定單位，依據農業部《漁業水域污染事故調查處理程序規定》，具有對受污染漁業損失的評估資格。鑒定人具有相關的專門性知識，鑒定程序合法，對鑒定依據的原始資料取舍得當，損失計算方法科學，符合農業部《水域污染事故損失計算辦法規定》的要求，評估結果客觀合理，其評估鑒定報告應作為認定孫有禮等18人損失的依據。 
    依據遷安市環境監測站的證明、河北省污染源監測報告和唐山市環境保護局證明可認定化工公司為達標排放。化工公司雖屬達標排放，但并不意味著達標排放就不會造成環境污染的損害結果。國家規定的一定時期內的污染物排放標準，只是環境保護部門決定排污者是否需要繳納超標排污費和進行環境管理的依據，而不是確定排污者是否承擔民事賠償責任的界限。由于化工公司不能提供證據證明其排放的污水與本案孫有禮等養殖戶的損害事實存在因果關系，化工公司應對孫有禮等養殖戶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 
    一紙廠等九家企業排放的污水中含有懸浮物、CODcr、揮發性酚，這 些有害物質的存在可以致養殖生物死亡，污水排入灤河流至 下游積聚，并能夠到達孫有禮等18人的養殖水域，使養殖灘涂水域內的漁業水質嚴重超標受到污染，結合漁業環境監測站鑒定報告的鑒定結論，可以綜合認定本案九家企業排放含有有害物質懸浮物、CODcr、揮發性酚的污水是造成孫有禮等養殖生物死亡的實質原因，一紙廠等九家企業的排污行為與孫有禮等18人的損害結果之間直接必然具有因果關系。 
    原審法院還認為，孫有禮等18人具有合法的養殖資格，孫有禮等存在遭受污染損害的事實，一紙廠等九企業在事故發生前存在排放含有有害污染物的侵權行為，孫有禮等養殖損失的發生與一紙廠等九家企業大量排放工業污水的行為之間具有因果關系，一紙廠等的排污行為侵犯了孫有禮等18人的合法權益，具有違法性。本案一紙廠等九企業應對孫有禮等18人因污染事故所遭受的經濟損失承擔連帶賠償責任。對于孫有禮等18人的損失數額，原審法院根據評估報告認定為1,365．97萬元，對超出該數額的訴訟請求部分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七條第二款、第三款、第一百二十四條、第一百三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第四十一條第一款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海洋環境保護法》第九十條第一款的規定，判決：一、一紙廠、書畫公司、濡遠紙廠、華豐紙廠、啟新紙廠、友誼化工廠、化工公司、冀灤公司、華豐公司連帶賠償孫有禮等18人養殖文蛤的經濟損失1，158.88萬元、青蛤損失16.23萬元、蟶損失10.70萬元、毛蚶損失160.07萬元、魚類損失20.09萬元,合計人民幣1,365.97萬元。二、責令一紙廠等九家企業立即停止侵害，不得再排放污水入海，消除繼續污染孫有禮等18人養殖區域的危險。三、孫有禮等18人的其他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一紙廠、書畫公司、濡遠公司、華豐紙廠、啟新紙廠、友誼化工廠、化工公司、華豐紙業公司等八家企業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駁回被上訴人的訴訟請求。主要理由：一、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證據不足。（1）、原審法院對污水是怎樣排到六家養殖場的事實避而不談。事實上，被上訴人的養殖場主要是海岸北側的灘涂，其養殖用水的途徑是用電泵從灤河入海附近海域抽水排入養殖池內，并非在海域內養殖。（2）、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業法》的規定，'國家對水域利用進行統一規劃，確定可以用于養殖的水域和灘涂單位和個人使用國家規劃確定用于養殖的全民所有的水域、灘涂的使用者應當向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漁業行政管理部門提出申請，由本級人民政府核發養殖證，許可其使用該水域、灘涂從事養殖生產。集體所有制或者全民所有制由農業集體經濟組織使用的水域、灘涂可以由個人或者集體承包，從事養殖生產。'灤河及冀東沿海水系唐山市灤河大橋和姜各莊水系為V類水標準，該水域不適合魚類養殖，孫有禮等被上訴人沒有養殖許可證，因而不具有合法的養殖資格。（3）本案被上訴人所舉證據不具有客觀性、關聯性和合法性。樂亭縣環境保護局監測站測試報告測試的數據不能直接證實是誰所致的污染；水利部秦皇島引青工程水質檢測中心7份分析報告說明，不具有證據的真實性，缺乏采信度；農業部漁業環境監測中心渤海區監測站的污染事故調查報告，是鑒定人主觀臆造，不具有客觀真實性。二、被上訴人對本次事故主觀上有過錯，所造成的損失，上訴人不予賠償。上訴人（特別是華豐紙廠），該廠始建于1904年，屬于國家大型企業，環保設施均被環保部門驗收合格。對被上訴人的損害不存在過錯。被上訴人在明知自己沒有養殖許可證的情況下，明知灤河水系V類標準，對養殖不作可行性論證，懷有僥幸心理，對損害事實是應當預見的。另外，化工公司屬達標排放，屬正常的生產經營活動。上訴人排放工業廢水入海的行為與被上訴人的魚類等死亡沒有因果關系。 
    被上訴人答辯，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主要理由：一、答辯人養殖灘涂貝類、魚類，得到了漁業主管部門和漁政部門的批準認可，持有灘涂使用證、承包合同、聯營合同，屬于合法養殖。二、答辯人在政府確定的漁業水域從事養殖生產，是合法正當的；灤河水系功能區劃與本案毫不相干，我方是在灘涂海域養殖貝類，河道養魚也主要是利用海水，對污染事故的發生無過錯而言。三、一審法院綜合全案證據，對上訴人排污行為與我方養殖物死亡的因果關系作出了正確的判決，事實清楚、證據充分，結論可信。四、我方購買、投放苗種的數量，有賣苗人證明及收條為憑，且經漁政部門審核認定，是客觀真實的；受損水產品價格也是符合事實的。環境污染的損害賠償，實行無過錯責任原則，不以排放超標為必要條件，一審法院判決達標企業一同承擔賠償責任，符合環境保護法的立法精神。 
    經合議庭歸納，本案爭議的焦點有三點：一、孫有禮等18人是否具有合法的漁業養殖資格；二、一審判決認定由上訴人排污造成的污染水域是否適宜漁業養殖；三、一審法院委托鑒定機關對孫有禮等18人養殖水產品的損失評估是否正確，以及上訴人是否應當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 
    庭審中，圍繞第一個爭議焦點，上訴人一紙廠等八家企業向本院提交證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業法》第十條。規定：'使用全民所有的水面、灘涂，從事養殖生產的全民所有制單位和集體所有制單位，應當向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申請養殖使用證。全民所有的水面、灘涂在一縣行政區域內的，由該縣人民政府核發養殖使用證；跨縣的，由有關縣協商合法養殖使用證，必要時由上級人民政府決定核發養殖使用證。'說明孫有禮等18人沒有養殖使用證，因此不具有合法的養殖資格。孫有禮等18人對以上法律的真實性沒有異議。 
    圍繞第一個爭議焦點，被上訴人孫有禮等向本院提交如下17份證據。1、高維華1998年5月13日至2002年12月31日國海證NO990200250國家海域使用許可證，2、高維華1999年3月5日至2004年3月5日國海證NO990200246國家海域使用許可證，3、高維華1999年3月5日至2004年3月5日國海證NO990200243國家海域使用許可證，4、高維華1999年6月24日至2002年6月24日國海證NO990200242國家海域使用許可證，5、孫有禮2000年8月20日至2005年8月20日國海證NO990200242國家海域使用許可證，6、魯月波樂國用灘字第51號國有土地使用證，7、魯月波與樂亭縣海洋局協議書，8、魯月波與樂亭縣沿海灘涂開發管理辦公室承包合同，9、樂亭縣海洋局與樂啟貝類養殖場聯營合法性的證明及海洋局編制的證明，10、高維華與樂亭縣水利局工程管理站協議書，11、孫有禮與樂亭縣沿海灘涂開發管理辦公室承包合同，12、樂亭縣海洋局出具的有關孫有禮新訂十九號合同及魯月波國有土地使用合法有效的證明，13、樂亭縣水產局證明海洋局核發的灘涂或海域使用證或養殖承包合同有效性的證明，14、樂亭縣海洋局關于養殖許可證合法性的證明，15、樂亭縣水產局和樂亭縣水利局工程管理站證明高維華利用河道養魚合理性的證明，16、樂亭縣水產局證明高維華河道養殖的合法性，17、集資創辦養殖場合伙經營協議書。以上十七份證據均證明孫有禮等養殖戶具有合法的灘涂漁業養殖資格。上訴人經過質證，對以上證據的合法性和關聯性有異議，認為依照《漁業法》實施細則的規定，必須持有縣級以上許可證，同時提出樂亭縣海洋局與被上訴人的聯營協議，與本案有利害關系，對其證明材料不應采信。 
    圍繞第二個爭議焦點，上訴人一紙廠等向本院提交如下五份證據。1、國家環保局1987年9月10日《報告環境污染與破壞事故的暫行辦法》，說明污染事故確定的唯一機構是各級環保部門，各級環保部門是確定污染事故的所必經的程序。2、漁業水域污染事故調查處理程序規定。說明：第一、漁業主管部門對污染事故只有調查、調解、處理的權利，不具有確定污染事故發生的職權；第二、對100萬以上的重大漁業水域污染事故的技術審定工作，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政漁港監督管理局所成立的漁業水域污染事故技術審定委員會的工作權利范圍。3、公證書（2002）遷證經字第454號，說明：第一、養殖水域與河道之間都有堤壩相隔，河水不會自動進入養殖水域；第二、養殖使用的海水如果要進入養殖場水域必須經過閘口和水泵進行人工調控；第三、在河水入海口的閘口處仍能看到魚群。證明存在的污染的河水并不導致魚類的必然死亡。4、大黑汀水庫管理處證明。證明灤河上游7-12月間未向下游供水，被上訴人訴稱10月份灤河水大量涌入之說不能成立。5、2001年2月7日《樂亭縣灤河、大清河入海口養殖水域污染事故調查報告》，說明：第一、水質取樣只局限于在事故發生的水域、水閘河道和上訴人企業的污水排放口，沒有證明沿海周邊海域受到污染；第二、造成事故的污染成份鑒定是通過分析確認，沒有運用科學手段進行解剖、實驗、檢驗。被上訴人經過質證，對證據1認為環保部門并不是唯一確定污染事故的機構，沒有唯一的字樣，并且是1987年頒布的，與《海洋環境保護法》、《水污染防治法》有關規定存在抵觸，不能引以為據。對證據2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但對方的理解是片面的、錯誤的。對證據3，認為公證書是2002年8月16日制作的，事故發生在2000年，不能客觀反映當時真實狀況。對證據4，認為水庫的說法是片面的，水庫是不知道排放及入海情況的。對證據5，認為對方理解調查報告不能片面、斷章取義，關于污染物成份的鑒定，對方理解也是片面的。 
    圍繞第二個爭議焦點，被上訴人向本院提交如下十二份證據（證據18-29）。18、水利局秦皇島市引青工程水質監測中心計量認證合格證，證明水質鑒定機構的合法性。19、水利部秦皇島市引青工程水質監測中心水質分析報告（2001-05-001至010）。20、水利部秦皇島市引青工程水質監測中心水質分析報告（2001-06-001至007）。21、（秦引監）字  第2007號懸浮物分析報告，證明取樣及時及懸浮物超標的事實。22、2001年11月2日唐山市環保局唐環發（2001）153號文件，關于灤河污染治理情況的報告。證明上訴人企業排污污染下游的事實。23、樂亭縣水產局漁政管理站出具的證明被上訴人受損與排污企業排污因果關系的證明。24、遷安市人民政府遷政發（2001）4號文，證明華豐紙業公司等五家企業超標排放。25、唐山市環保局唐環發（2001）143號文，證明書畫紙廠一直超標排放的事實。26、遷安市環保局遷環（2001）12號文，證明濡遠紙廠（原遷安市第四造紙廠）一直超標排放的事實。27、遷安市人民政府對原第四造紙廠的遷政字（2001）第四號行政處罰決定書。證明現濡遠紙廠持續超標排放的事實。278、河北省漁政處、樂亭縣水產局關于樂亭縣灤河、大青河入海口養殖水域污染事故調查報告，證明事故原因、污染企業排污與事故的因果關系、損失計算依據及計算公式。29、河北省唐山市樂亭縣小河子入海口養殖水域污染事故調查報告（2001）黃渤海環監報告第003號。上訴人經過質證，對上述證據的關聯性有異議，認為上訴人的企業向灤河排污與本案無關。 
    圍繞第三個爭議焦點，上訴人向本院提交如下二份證據（證據7-8）。7、《河北省地面水環境功能區劃》，說明本案涉及及流域的灤河功能在2010年之前確定是四類工業用水或五類工業用水。達不到引用水源、養魚游泳的三類水用水要求。被上訴人在該水域養殖魚類，損失只有自行承擔。8、樂亭縣水產局的評估報告，表明水域中有重金屬元素，其缺乏全面性。對損失的鑒定報告采信調查報告的數據，是對魚類死亡的鑒定，而不是對污染的鑒定。被上訴人經過質證，對證據7認為與本案無關。對原審法院委托有關部門所作出的鑒定報告，認為程序合法，是科學的，應當認定。上訴人的主張不能成立。被上訴人向本院提交五份證據（證據30-34）。30、2000年10月水域污染事故灘涂貝類損失計算表。31、參加污染事故調查小組成員。32、水污染情況及養殖貝類、魚類死亡情況的照片共八張。33、放苗記錄。34、養殖成本及損失計算，包括樂亭縣漁政管理站的關于挖捕費的證明及樂亭縣水產局漁政管理站價格證明。上訴人經過質證，認為放苗記錄缺乏形式要件，對其真實性、關聯性有異議。后被上訴人對養殖證作了補充說明，并提交國務院文件國辦通（1992）20號，說明國務院對海域使用作了界定，并頒發了證件。上訴人對國家海域使用許可證質證后認為，許可證只能證明有權使用海域灘涂，如何使用，還應有批準。
    合議庭在聽取了的雙方當事人的舉證、質證意見并對證據進行分析后認為，被上訴人孫有禮等向本院提交的國家海洋局頒發的國家海域使用許可證，是經樂亭縣人民政府批準核發的，并且按時參加年檢并交納有關費用。根據國家海洋局《國家海域使用管理暫行規定》第十三條，可以證明孫有禮等被上訴人依法取得了國家灘涂水域進行養殖的使用權。這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業法》第十條的規定并不矛盾。其所提交的土地證、承包合同以及相關證據，均能相互印證，具有證據效力。原審法院委托農業部漁業環境監測中心黃渤海區監測站關于'河北省唐山市樂亭縣大清河、新潮河、小河子、長河入海口養殖水域灘涂貝類和魚類死亡事故原因鑒定報告'，確認本案漁業污染事故主要來自灤河中游的上訴人一紙廠等九家企業，其生產污水通過不同渠道流入灤河河道，然后通過灤樂灌渠進入樂亭河系，經樂亭縣各排水閘排放至渤海灣水產養殖水域，造成大面積的水質污染。以上鑒定報告是經原審法院委托的，該鑒定機構及鑒定人均具有漁業污染事故調查鑒定的甲級資質及資格證書，其所出具的鑒定結論具有證據效力。關于孫有禮等養殖戶的經濟損失，原審法院委托以上鑒定機構作出的損失評估報告，可以作為證據使用。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七十四條的規定，因環境污染造成引起的損害賠償訴訟，由上訴人即一紙廠等企業負責舉證。在庭審中，上訴人首先提出確定污染事故的機構應當依據國家環保局《報告環境污染與破壞事故的暫行辦法》，對污染事故的調查處理應當由環保部門作出。合議庭認為，該暫行規定是行政法規，并不是法律規定；同時調查處理污染事故的權利由誰行使，并不能免除上訴人排污造成損失的民事責任。且上訴人并未提出請求環保部門鑒定的申請。其次上訴人提交的公證書及大黑汀水庫管理處證明，以上證據是距事發已超過近兩年之后，即二00二年作出的，不能反映案件當時的真實情況。上訴人在庭審中，還對鑒定報告和損失評估報告提出質疑，但其提供的證據，不足以全部推翻一審法院委托農業部漁業環境監測中心黃渤海區監測站作出的鑒定報告和評估報告。關于上訴人提交的灤河水系為V類水標準，不適合漁業養殖的證據，因其不能提供孫有禮等養殖戶所用水域不適合漁業養殖的有效證據，合議庭對這一證據不予采信。綜上，合議庭認為，上訴人向本院提交的證據，不能否認其向被上訴人孫有禮等養殖水域排污并造成經濟損失的事實，應承擔相應的法律后果。 
    經本院審理查明，原審法院對本案事實認定基本正確，本院予以確認。另查明，孫有禮等養殖戶于1997年11月簽訂承包合同。在此之前，上訴人一紙廠等九企業一直在生產經營，特別是華豐紙廠始建于1904年，具有近百年歷史。 
    本院認為，孫有禮等人所持有的國家海域使用許可證是經樂亭縣人民政府批準，由國家海洋局核發的。孫有禮等養殖戶按時參加年檢并交納有關的費用。雖然孫有禮等人不具有《漁業法》第十一條所規定的當地縣級人民政府核發的養殖許可證，但孫有禮等人持有的國家海域使用證和土地使用證亦是經當地政府批準的，而證件的用途一欄清楚表明是從事養殖業。因此應視為孫有禮等養殖戶已經取得了使用國家海域進行養殖的合法養殖權。我國《民法通則》第八十一條規定，公民對國家所有的灘涂的承包經營權，受法律保護；承包雙方的權利和義務，依照法律由承包合同規定。故孫有禮等養殖戶與當地海洋管理部門簽訂的灘涂承包合同合法有效。根據農業部環境監測中心黃渤海監測站的鑒定報告確認，調查涉及的灘涂貝類和魚類養殖區，種類放養密度等養殖條件和底播、池塘等養殖方式均符合漁業養殖規范，事故發生期間周邊養殖場貝類生長正常，由此可以推斷，本次樂亭縣近岸養殖海域灘涂貝類和魚類死亡事故非養殖技術原因所造成。灤河流域以及灘涂貝類養殖區內各采樣點CODcr濃度均大大超過《污水綜合排放標準》一級標準，懸浮物、揮發性酚含量超標，灘涂貝類養殖區內各采樣點懸浮物含量全部超過《漁業水質標準》。由此可以推斷，本起污染事故與上訴人一紙廠（包括原審被告冀灤公司）等九家企業將大量污水直接排入灤河，通過灤樂灌渠進入樂亭縣河系，經樂亭縣沿海各排水閘流入大海，使樂亭縣近岸養殖海域受到有機物和懸浮物嚴重污染，導致樂啟、高維華、徐樹田、孫有禮等五家養殖場養殖的1，882畝灘涂貝類和高維華養魚場養殖的300畝魚類大量死亡。最終確認，本次大清河、新潮河、小河子和長河入海口養殖海域灘涂貝類和魚類死亡事故為唐山市灤河沿岸造紙和化工企業排放未達標污水所致。農業部漁業環境檢測中心黃渤海檢測站對九企業超標排污并造成孫有禮等養殖戶養殖的水產品死亡事實的鑒定結論是正確的，但評估報告以市場零售價計算損失欠妥。因為孫有禮等養殖戶承包的養殖場的水產品屬于大批生產銷售，特別是文蛤的價格是以出口價確定的。考慮到批量出售應與零售價有所區別，本院認為對原評估報告計算損失的數額進行適當調整。故在原評估報告認定損失1365.97萬元的基礎上減除30%，即409.791萬元，實際損失額應為956.179萬元。本案上訴人一紙廠等企業，存在超標排污的損害事實，是造成孫有禮等養殖戶水產品死亡的直接原因，應當承擔主要賠償責任。但孫有禮等養殖戶在簽訂承包合同時，應考慮到上述企業多年來生產排污的歷史原因，特別是華豐紙廠系國有大型企業，有近百年生產歷史。在靠近企業排污的河道及入海口從事養殖業，具有一定的風險。孫有禮等養殖戶應自行承擔由于對養殖環境估計不足的相應損失，由孫有禮等養殖戶自行承擔286.854萬元，其余669.324萬元損失應由造成污染的企業承擔。本案上訴人化工公司被環保部門確定為達標排放企業，屬于國家許可的正常經營活動。雖然化工公司不能提供排放工業廢水入海的行為與被上訴人養殖水產品死亡不存在因果關系的相關證據，但在承擔民事責任上應與超標排放的企業有所區別。化工公司不應承擔連帶賠償責任，根據本案的具體情況，酌情判令其承擔人民幣14萬元的相應賠償責任。關于上訴人訴稱沒有給孫有禮等養殖戶的養殖海域排放工業污水，其行為與損害事實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因上訴人不能提供有關其沒有將污水排放到孫有禮等養殖戶的水域的有效證據，根據法律規定，上訴人應自行承擔相應的法律后果。至于鑒定報告由誰來作，是漁業部門還是環保部門，并不影響上訴人對排放污水給孫有禮等養殖戶造成的經濟損失承擔主要責任。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三項，《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四條、一百一十七條第二款、第三款、一百二十四、一百三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第四十一條第一款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海洋環境保護法》第九十條第一款的規定，經本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天津海事法院（2001）海事初字第6號民事判決第二項、第三項：即責令遷安第一造紙廠、遷安市書畫紙業有限公司、遷安市濡遠造紙廠、遷安市華豐造紙廠、遷安市啟新福利造紙廠、遷安市友誼化工廠、河北省遷安化工有限責任公司、唐山市冀灤紙業有限公司、河北華豐紙業股份有限公司立即停止侵害，不得再排放污水入海，消除繼續污染孫有禮等十八人養殖區域的危險；孫有禮等十八人的其他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二、變更原審判決第一項，改判遷安第一造紙廠、遷安市書畫紙業有限公司、遷安濡遠造紙廠、遷安市華豐造紙廠、遷安市啟新福利造紙廠、遷安市友誼化工廠、唐山市冀灤紙業有限公司、河北華豐紙業有限公司、河北省遷安化工有限責任公司賠償孫有禮等十八人養殖文蛤的經濟損失567．851萬元、青蛤損失7.953萬元、蟶損失5.243萬元、毛蚶損失78.434萬元、魚類損失9.844萬元，以上各項損失共計人民幣669.325萬元。河北省遷安化工有限責任公司單獨承擔損失人民幣14萬元，其余八企業連帶承擔損失人民幣655.325萬元（各養殖場應受償數額見明細表）； 
    以上給付事項，應在本判決書送達后十日內履行，逾期按《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二條執行。  
    一審案件受理費按原審判決執行。二審受理費人民幣160，010元，上訴人遷安第一造紙廠、遷安市書畫有限公司、遷安市濡遠造紙廠、遷安市華豐造紙廠、遷安市啟新福利造紙廠、遷安市友誼化工廠、河北華豐紙業股份有限公司及原審被告唐山市冀灤紙業有限公司連帶承擔110，000元；河北省遷安化工有限責任公司單獨負擔2007元，孫有禮等十八人負擔48，003元。二審案件受理費上訴人已向本院預交，被上訴人應在本判決書送達后十日內直接給付上訴人，本院不再辦理清退。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  杰   
代理審判員  尚作晶   
代理審判員  李  彤   

二OO三年三月二十四日

書  記  員  閻志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