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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邊鋒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北京新網數碼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上海第一分公司網絡域名合同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時間：2020年05月14日 來源： 作者： 瀏覽次數：2539 收藏[0]浙江省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8）浙01民終1816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杭州邊鋒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住所地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區西斗門路3號天堂軟件園B幢2樓B座、2樓C座、3樓C座。
法定代表人：張雪南，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鄒曉晨，北京煒衡（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北京新網數碼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上海第一分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堡鎮工業區（崇明縣堡鎮大通路529號—7室）。
法定代表人：陳鳴飛，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呂行，該公司員工。
上訴人（原審被告）：北京新網數碼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中關村南大街5號1區689樓7層747室。
法定代表人：陳鳴飛，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呂行，該公司員工。
上訴人杭州邊鋒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邊鋒公司）與上訴人北京新網數碼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上海第一分公司（以下簡稱新網上海公司）、北京新網數碼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網公司）網絡域名合同糾紛一案，均不服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區人民法院（2016）浙0106民初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8年2月26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邊鋒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支持邊鋒公司的一審訴訟請求。事實與理由：一、一審判決認定域名46.com（以下簡稱涉案域名）無法返還屬認定事實錯誤。本案中，無任何證據證明涉案域名無法返還。域名作為無形資產，并不存在滅失的可能。在域名不可能滅失的情況下，就不存在無法返還的情況。一審法院從未就域名無法返還向邊鋒公司進行釋明。二、一審判決駁回邊鋒公司的一審訴訟請求屬于適用法律錯誤。法律已經規定了執行階段履行不能的處理方式，因此無論事實上是否能夠返還涉案域名，都不影響一審法院支持邊鋒公司的訴訟請求。綜上，請求本院支持邊鋒公司的上訴請求。
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共同上訴請求：1、查明事實并撤銷一審判決；2、返還新網公司預付鑒定費30500元。二審中，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明確對于一審判決駁回邊鋒公司的訴訟請求并無異議，但認為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及理由有誤。事實與理由：一、根據《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司法鑒定管理問題的決定》、《司法鑒定程序通則》、《司法鑒定機構登記管理辦法》、《司法鑒定人登記管理辦法》等法律規定，鑒定機構應當具備司法鑒定許可證，鑒定人應當具備司法鑒定人執業證。但本案所委托的鑒定機構浙江省科技咨詢中心沒有司法鑒定許可證，且組織的鑒定人沒有司法鑒定人執業證。所以，本案的鑒定程序違法，所涉及的司法鑒定報告內容錯誤，不應當作為本案認定事實的依據。二、一審判決認定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承擔違約責任錯誤。首先，采信“鑒定結論”中毫無關聯性的證據，即發件人“wwestchinane”利用ｃｈｉ×××＠ｇｍａｉｌ.ｃｏｍ郵箱發送的郵件，來認定新網公司未盡到安全保障義務，依據不足。其次，根據雙方簽署的《銷售代理合同》中第一部分第六條第3款對不可抗力的約定，“黑客攻擊”或“任何其他人為造成的災難”屬于不可抗力。根據《銷售代理合同》第二部分第七條第二款約定，“因國家政策法規調整，自然災害等不可抗力造成的服務中斷，雙方互不承擔責任。”現有證據可以確定涉案域名被盜屬于黑客攻擊或其他人為所致，新網上海公司及新網公司可以基于該條約定主張免責。綜上，一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證據依據不足，應當予以糾正。
針對邊鋒公司的上訴請求，新網上海公司及新網公司辯稱：一、至本案訴訟發生時，新網公司已不再是涉案域名的注冊商，對涉案域名無法控制，在客觀上不具備將涉案域名直接返還至邊鋒公司代理賬戶中的能力。二、域名的控制權歸域名注冊人享有，而新網公司作為域名注冊服務商、邊鋒公司作為注冊代理服務提供者均系依照合同關系向域名注冊人提供域名注冊以及服務的經營者。在通常的域名轉讓中，應以域名注冊人的同意為前提，注冊商僅是根據相關域名轉讓規則履行相應的配合義務。在本案訴訟時，涉訴域名注冊人已歷經多次變更，在無法律依據及支持的情況下，邊鋒公司無權要求現域名注冊人變更域名注冊商或變更域名注冊信息。三、依據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涉案域名屬于被盜域名，系被他人通過非正常手段轉移，所以涉案域名被盜時的持有人可以依據相關刑事追贓程序處理涉案域名。新網公司作為原域名注冊商，不具備申索域名返還請求的適格主體身份，同時邊鋒公司也無權要求任何人變更涉案域名狀態，且在明知涉案域名不受新網公司控制的前提下，依然依據銷售代理關系，要求返還涉案域名的主張錯誤。綜上，請求本院駁回邊鋒公司的上訴請求。
針對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的上訴請求，邊鋒公司辯稱：一、一審中雙方當事人均確認涉案域名在轉移出去以后，域名還留存在新網公司的賬戶中，從賬戶的內容看涉案域名并未被轉走，說明新網公司的域名管理平臺存在嚴重的技術缺陷。二、鑒定意見表明，涉案域名的轉移由內部技術人員或外部黑客所為，因此，涉案域名的非正常轉移不排除系內部技術人員所為的可能性，說明新網公司的域名管理平臺還存在重大的管理缺陷。三、即使涉案域名在第三方賬戶中，或者是被他人取得，由于該轉移是用非法手段所為，不發生有效轉移的效果，因此涉案域名依然具備返還的條件。綜上，請求本院駁回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的上訴請求。
邊鋒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1、返還46.com域名至邊鋒公司代理賬戶；2、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如下：2012年3月1日，邊鋒公司和新網上海公司簽訂《銷售代理合同書》，其中約定：本合同書旨在明確邊鋒公司作為新網上海公司互聯網基礎服務產品代理商的過程中，雙方產生的權利、義務以及相關的法律事務條款的約定；本合同書的正文及其附件均需合作雙方簽字（蓋章）后生效；不可抗力是指在本合同期限內發生的不可預見（或者雖可預見，但其發生或后果不可避免）、非任何一方所能控制且使任何一方無法完全履行本合同的地震、臺風、火災、水災、戰爭、罷工、暴動、黑客攻擊、電信部門技術管制或任何其他自然或人為造成的災難；域名管理權是指對域名進行操作的權利（不含過戶），如abc.com在agent1下進行管理，即agent1對域名abc.com具有管理權，當域名所在代理或會員發生了改變，該域名的管理權也隨之改變。合作產品為域名類產品：包括國內、國際英文域名及中文域名（含簡體、繁體），服務類產品：網站寄存產品、電子郵箱產品、主機租用托管、虛擬應用類產品；新網上海公司授權邊鋒公司代理銷售其產品，合作正式啟動后，新網上海公司將根據營銷平臺中邊鋒公司的銷售狀況對邊鋒公司的代理級別進行調整；邊鋒公司、新網上海公司合作時間為兩年，即2012年3月1日起至2014年2月28日止，協議到期后，雙方無異議則自動續約；邊鋒公司在經營代理新網上海公司業務時，可以使用“新網數碼簽約代理商”的名義開展業務活動；邊鋒公司對其在新網上海公司注冊的域名類產品擁有其管理權，即邊鋒公司擁有其名下注冊的各類域名的域名管理密碼，各服務類產品的使用管理密碼，此管理密碼是否下發給邊鋒公司自有客戶，由邊鋒公司自行決定；邊鋒公司作為新網上海公司產品的銷售代理商，而并非新網上海公司的代理人；邊鋒公司不得以新網上海公司名義面對第三人、對外簽署合同，以及以新網上海公司名義從事任何經濟行為，邊鋒公司應與客戶直接簽訂合同，全部合同權利義務由邊鋒公司獨立承擔，并向客戶提供必要的服務和技術支持，解答客戶提出的各種問題；新網上海公司負責域名服務產品服務系統安全可靠的運行；新網上海公司負責域名服務產品服務系統的正常運行，為邊鋒公司發展的客戶提供相關的技術支持，提供各類服務產品知識的免費培訓；新網上海公司負責制定相關的資費標準和服務標準；新網上海公司為邊鋒公司開具國家規定的稅務發票；新網上海公司在收到邊鋒公司代理預付款及其他附件要求的相關法律文書后三個工作日內為邊鋒公司開通代理業務平臺服務；因國家政策法規調整、自然災害等不可抗力造成的服務中斷，雙方互不承擔責任；邊鋒公司于本合同簽訂之日起十個工作日內向新網上海公司一次性支付代理預付款5000元，新網上海公司應于收到款項之日起一個工作日內將款項匯入邊鋒公司在新網上海公司處開設的代理賬戶：agent13××××中，并于兩個工作日內向邊鋒公司開具正規發票。
2012年3月7日，邊鋒公司向其賬戶agent13××××充值6200元。
2014年7月23日，邊鋒公司將46.com域名轉入新網上海公司的域名管理平臺，由其代理賬戶agent13××××進行管理。2015年1月19日發現，46.com域名從新網上海公司轉出至ENOM.INC。
46.com域名為上饒市云網科技有限公司于1998年8月7日注冊。現whois查詢注冊商變更為ENOM.INC，域名信息設置了隱藏。邊鋒公司和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均確認上饒市云網科技有限公司未轉移過域名。
經新網公司申請，一審法院委托浙江省科技咨詢中心對46.com域名從新網公司域名管理平臺被轉出至ENOM.INC的具體手段和原因，是否系黑客攻擊進行鑒定。2017年9月29日，浙江省科技咨詢中心出具鑒定報告，作出鑒定意見：46.com域名是通過非正常手段轉移出去的，由內部技術人員或外部黑客所為，轉移46.com域名使用了郵箱ｃｈｉ×××＠ｇｍａｉｌ.ｃｏｍ，該郵箱持有人與46.com域名非正常轉移有密切關系，新網公司的域名管理平臺存在缺陷。此外載明根據新網公司提供的資料顯示，2014年11月6日，“wwestchinane”向新網公司發送主題為“給你們提個醒，有人不斷從你們的那里轉移數字域名”郵件一封，內容為：給你們提個醒，有人不斷從你們的那里轉移數字域名，3位，4位，如果有域名轉出，直接拒絕吧，順便查查這個ip的操作日志：125.186.28.83，你們會有驚喜的。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對鑒定結論中的“新網公司的域名管理平臺存在缺陷”有異議。鑒定人員接受質詢時陳述，由于案涉域名轉移的日志記錄不全，域名操作的ip地址顯示Guangzhou，而邊鋒公司在杭州，且有一封發給新網公司的提醒郵件，內容：給你們提個醒，有人不斷從你們的那里轉移數字域名……，綜上得出新網公司的域名管理平臺存在缺陷。
2015年1月23日，杭州市公安局西湖區分局決定對邊鋒公司46.com域名被盜立案偵查【杭公（西）立字[2015]第600號】，后于2016年7月6日因沒有犯罪事實，報案人主動申請撤案，決定撤銷該案【杭公（西）撤案字[2016]第9號】。
一審法院審理認為，邊鋒公司與新網上海公司簽訂的《銷售代理合同書》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內容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應為有效。邊鋒公司應按合同約定的期限向新網上海公司支付代理預付款，新網上海公司應按約授權邊鋒公司代理銷售域名等產品，并保障域名服務產品服務系統安全可靠正常的運行且提供相關的技術支持。現邊鋒公司已按約支付代理預付款，新網上海公司已按約授權邊鋒公司代理銷售域名等產品。本案的爭議焦點為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應否對邊鋒公司代理賬戶內的案涉域名被轉移至其他注冊商承擔違約責任。根據鑒定結論，案涉域名系通過非正常手段轉移出去，且曾有一封郵件提醒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有人在不斷轉移數字域名。因新網上海公司在本案中未提交證據證明其當時采取了必要措施來防止域名的非正常轉移，可以認定其未盡到使域名管理平臺安全可靠運行的保障義務，新網上海公司對此應承擔相應違約責任。鑒于案涉域名于2015年1月19日發現被非正常轉移至ENOM.INC，注冊商已變更，至今已近三年之久，邊鋒公司要求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返還域名至其代理賬戶，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事實上不能履行，經一審法院釋明，邊鋒公司仍堅持其訴訟請求，一審法院不予支持。邊鋒公司可另行起訴要求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承擔其他違約責任。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一十條第（一）項規定，一審法院判決如下：駁回邊鋒公司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減半收取450元，由邊鋒公司負擔。
二審中，各方當事人均未向本院提交新的證據。
一審判決查明的事實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邊鋒公司與新網上海公司簽訂的《銷售代理合同書》，經雙方當事人蓋章確認，合同內容未違反國家法律法規強制性規定，應認定系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具有法律效力，雙方應依約履行。根據《銷售代理合同書》第二部分第四條第（四）款約定，新網上海公司負責域名服務產品服務系統安全可靠的運行。但在雙方合作期限內，涉案域名在未經邊鋒公司同意的情況下，從新網公司域名管理平臺被轉出至ENOM.INC，新網上海公司及新網公司并未提交證據證明其對涉案域名的非正常轉移采取了合理有效的防范措施，亦未提交證據證明其在收到提醒有人在不斷轉移數字域名的郵件后采取了相關安全保障措施，結合浙江省科技咨詢中心出具的鑒定報告，可以認定新網上海公司未盡到域名服務產品服務系統安全可靠運行的保障義務，構成違約。一審法院關于新網上海公司、新網公司應對此承擔違約責任的認定，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確認。關于新網上海公司及新網公司提出涉案鑒定機構及鑒定人不具有鑒定資質、鑒定報告不具有證據效力的上訴主張，本院認為，關于鑒定機構的選擇，邊鋒公司、新網上海公司及新網公司在一審筆錄中均明確由一審法院指定，浙江省科技咨詢中心系經審核批準列入最高人民法院及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司法鑒定人名冊的鑒定機構，其受一審法院委托根據鑒定要求、鑒定依據作出鑒定分析，該鑒定報告合法有效，具有證據效力，新網上海公司及新網公司的上訴理由依據不足，本院不予支持。關于新網上海公司及新網公司要求返還預付鑒定費30500元的上訴請求，因二審審理范圍應當限于當事人一審的訴訟請求，故該上訴主張本院在此不再評述，新網上海公司及新網公司可另行起訴。
關于邊鋒公司要求返還涉案域名的上訴主張，本院認為，目前涉案域名注冊商已經變更為ENOM.INC，且域名信息設置了隱藏，無法確認涉案域名注冊人變更的相關情況，新網上海公司及新網公司僅是原涉案域名管理平臺的服務提供者，邊鋒公司要求其返還涉案域名并無事實和法律依據，一審法院不予支持，并無不當。
綜上，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800元，由上訴人杭州邊鋒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負擔900元，上訴人北京新網數碼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上海第一分公司、北京新網數碼信息技術有限公司負擔90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王 玲
審判員 徐 雁
審判員 徐 珺
二〇一八年五月八日
書記員 毛梟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