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海　市　第　二　中　級　人　民　法　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5)滬二中民二(民)終字第1852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天銳建筑咨詢有限公司，住所地本市永吉路9號甲11室。
　　法定代表人陳艾立，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陳良，上海市華夏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嘉興市龍盛置業有限公司，住所地嘉興市嘉興花園瀚景苑6－101室。
　　法定代表人阮偉祥，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盛雷鳴，上海市中茂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上海天銳建筑咨詢有限公司(下稱天銳公司)因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法院(2005)靜民一(民)初字第63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03年12月26日，嘉興市龍盛置業有限公司(下稱龍盛公司)、天銳公司簽訂《工程設計咨詢合同書》兩份，約定龍盛公司委托天銳公司承擔嘉興秀洲新區62＃地塊規劃方案設計咨詢、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咨詢工作，設計費分別估算為人民幣50萬元(以下幣種均為人民幣)及195萬元(以下簡稱：規劃方案設計合同、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合同)。
　　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合同第四條“天銳公司向龍盛公司交付的設計文件”約定天銳公司應分五步向龍盛公司交付以下設計文件：1、地塊建筑設計方案階段設計草案；2、地塊建筑設計方案階段中間成果匯報；3、地塊建筑設計方案階段全套圖紙；4、地塊擴大初步設計建筑專業成果；5、地塊擴大初步設計全套圖紙。該合同附件一對上述五個階段設計圖紙的內容要求進行了詳細的約定，其中第三階段正式提交成果包括：房型平面圖及面積指標，典型房型住宅之三向立面圖、剖面圖，正式總平面圖，用地平衡表及技術經濟指標，交通、綠化、結構等分析圖，效果圖(選擇最需表達之角度，屆時與業主協商確定)，設計說明，1：1000工作模型，A3文本樣本；正式提交的成果在上階段匯報成果的基礎上根據雙方共同意見進行修改深化，成果階段內容與深度應達到《建筑工程設計文件編制深度的規定》。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合同第五條對龍盛公司分九期支付設計費195萬元進行了約定：1、合同生效后7日內支付39萬元作預付款(合同履行后，預付款抵作設計費)；2、天銳公司提交第四條第1項正式設計文件后7天內支付19.5萬元；3、天銳公司提交第四條第2項正式設計文件(即與龍盛公司匯報此階段成果并反饋意見)后7天內支付19.5萬元；4、天銳公司提交第四條第3項正式設計文件后7天內支付29.25萬元；5、天銳公司提交的第四條第3項正式設計文件，通過當地主管部門方案評審后7天內支付19.5萬元；6、天銳公司與其他相關專業進行專業協調，對設計進行深化，提交第四條第4項正式設計文件并通告龍盛公司后7天內支付19.5萬元；7、天銳公司提交第四條第5項正式設計文件通過當地主管部門擴初評審后7天內支付19.5萬元；8、天銳公司提交第四條第5項正式設計文件，現場與施工圖設計方交底后7天內支付19.5萬元；9、其余5％設計費9.75萬元作為質量保證金，于施工圖階段同設計院交底，并于一期方案全部施工圖設計結束后7天內付清。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合同第六條“雙方責任”中的第6.2。1條還約定：天銳公司與法國建筑師ERIC LAROSA合作共同擔任此次設計任務，并根據龍盛公司要求作好與施工圖設計單位的配合協調工作，并進行相應施工服務；天銳公司完成上述工作所發生相關費用由天銳公司承擔；未經龍盛公司書面同意，不得擅自轉包、分包他人設計。第6.2.2條約定：合同生效后，天銳公司要求終止或解除合同，應雙倍返還設計預付款。
　　兩份合同簽訂后，龍盛公司先后于2004年2月18日支付天銳公司規劃方案設計費20萬元及一期建筑方案設計費58.5萬元，于2004年3月10日支付天銳公司規劃方案設計費10萬元及一期建筑方案設計費19.5萬元，于2004年5月26日支付天銳公司規劃方案設計費15萬元。天銳公司向龍盛公司開具了上述設計費的發票。2004年6月2日，天銳公司致函龍盛公司，提出退出項目的設計工作，并表示會將修改后的修詳報批文本完整地交給龍盛公司，以利于項目的推進。2004年6月8日，天銳公司將由其制作完畢，并加蓋具有建設工程設計資質的上海現代華蓋建筑設計有限公司方案設計專用章的修建性詳細規劃提交給龍盛公司。2004年6月10日，龍盛公司回函天銳公司同意解除雙方簽訂的合同，但要求天銳公司根據合同中的規定承擔違約責任。2004年6月16日，嘉興市城市規劃委員會專家組第九十三次評審會對修建性詳細規劃設計方案進行了評審，提出了總體布局、配套設施、建筑造型等近十條修改完善意見。因雙方對違約責任承擔協商不成，故龍盛公司訴訟來院要求判令天銳公司雙倍返還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費156萬元。
　　原審法院另查明，天銳公司注冊資本100萬元，經營范圍包括：建筑(除設計、施工)領域內的四技服務、物業管理、室內布置(不含裝潢)。天銳公司不具有國務院建設行政主管部門頒發的建設工程設計資質證書。
　　原審法院認為，建設工程設計是指根據建設工程的要求，對建設工程所需的技術、經濟、資源、環境等條件進行綜合分析、論證，編制建設工程設計文件的活動。國家對從事建設工程設計活動的單位實行資質管理制度，由國務院建設行政主管部門統一制作建設工程設計單位資質證書。發包方不得將建設工程設計業務發包給不具有相應設計資質等級的設計單位，建設工程設計單位應當在其資質等級許可的范圍內承攬建設工程設計業務。龍盛公司、天銳公司簽訂的《工程設計咨詢合同書》(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雖名為設計咨詢合同，但從合同約定天銳公司應當提交的五個階段的文件內容來看，天銳公司要完成的是設計圖紙的編制工作，而非提供設計咨詢意見。另外，從雙方的付款情況來看，龍盛公司支付的也是設計費，而非咨詢費。因此，該合同的性質應認定為建設工程設計合同。因天銳公司不具有建設工程設計資質，《工程設計咨詢合同書》(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違反了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應為無效合同。合同被認定無效后，龍盛公司要求天銳公司根據合同約定雙倍返還設計費156萬元的訴請，雙倍部分法院不予支持，但天銳公司因該合同取得的設計費78萬元應當返還給龍盛公司。規劃方案設計與一期建筑方案設計在工作成果方面確實有交叉的部分，但兩者要求達到的設計內容與深度不同，后者應該達到國家《建筑工程設計文件編制深度的規定》。從天銳公司提供的會議紀要及設計全套圖紙來看，其內容和深度并未達到上述規定的要求。天銳公司在要求退出項目的函件上也僅講到會將修改后的修詳報批文本完整地交給龍盛公司，而未承諾將一期建筑方案設計全套圖紙交給龍盛公司。即使天銳公司在總體設計中已包括了部分一期的內容，但天銳公司未向龍盛公司提供經有資質單位審核蓋章的一期建筑方案設計成果，故天銳公司關于一期的設計工作對龍盛公司沒有利用價值。因此，天銳公司要求按照其已經完成的設計成果退還龍盛公司多付設計費9。75萬元的抗辯，法院不予采信。據此判決：一、龍盛公司、天銳公司簽訂的《工程設計咨詢合同書》(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無效；二、天銳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龍盛公司設計費78萬元。
　　原審法院判決后，天銳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天銳公司認為，總體規劃設計咨詢合同是不包括一期內容的，在合同的第五條有反映。原審法院已經認定上訴人的工作成果中有一期內容，而且已交給被上訴人，通過專家評審，所以不存在上訴人的一期設計對被上訴人無利用價值一說。原審法院對事實認定有誤，應予改判。
　　龍盛公司認為，兩份合同目的不同，只有在總體規劃設計咨詢合同通過評審之后才會產生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的履行問題。兩份合同表述可能存在一致，但深度存在明顯差異。終止合同系天銳公司單方面的行為，龍盛公司因此并沒有取得設計成果，故天銳公司不能獲取相應報酬。原審判決正確，請求予以維持。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審法院認定事實無誤，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關于合同的效力，因為天銳公司不具備設計資質，相關的《工程設計咨詢合同書》(一期建筑方案及擴初設計)應為無效合同，原審法院定性正確。雙方當事人訂立的合同涉及的內容分別為總體規劃和一期建筑方案。就合同的履行過程而言，應當是在總體規劃通過之后再進行具體的一期建筑方案設計。就合同內容而言，兩份合同應當存在交叉部分。否則，嘉興市城市規劃委員會專家組對總體規劃的評審意見中就不應出現關于建筑造型的修改意見。合同無效的后果是返還，如果天銳公司所進行的一期建筑方案對龍盛公司確有使用價值，尚可對天銳公司的勞動過程予以適當補償。但是，天銳公司在總體規劃尚未通過評審即提出退出設計工作，也沒有證據證明天銳公司將一期建筑方案交付給龍盛公司，且按天銳公司的自述其只進行至設計過程的第三個節點。因此，即使天銳公司已經進行一期建筑方案的設計，目前已存在的設計成果也并非是有資質單位審核蓋章的完整的設計成果，對龍盛公司而言是無法利用的。因此，原審法院判令天銳公司返還一期建筑方案設計費并無不當，天銳公司的上訴主張不能成立。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7810元，由上海天銳建筑咨詢有限公司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汪　毅   　
代理審判員　成　皿   　
代理審判員　施衛星  

　
二00五年一月十八日

書　記　員　陳　潔